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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遇書生

馬車轱轆轆往前轉(zhuǎn)。

二丫瞪著眼看著車?yán)锏娜耍踩齻€男人,兩個白胡子,一個戴著面罩的書生。

“兩位表舅,可巧啊。”二丫似笑非笑。

蝦皮點(diǎn)點(diǎn)頭:“可巧啊,我們出來買筆墨,聽見人叫賣靈雀兒啊,這么古怪的生意,也就丫頭你能做了。”

遠(yuǎn)子笑嘻嘻:“賣了多少銀子啊?”

二丫翻了個眼白,捂緊自己的荷包。

蝦皮笑了:“她好像一臉敵意?”

遠(yuǎn)子笑了:“她害怕我們告訴桂大戶,桂麻子是她殺的。”

聽到這句話,默默無語的書生自面罩里抬眼,看了二丫一眼。

二丫猛地一皺眉頭,看向坐在正中的面罩,怎么這么冷?還帶著一股沉沉的郁,陰郁,孤僻,自他長長的雙腿蔓延下來,抵在二丫腳不遠(yuǎn)處。

在這股沉重的陰郁里,二丫覺出一絲高高在上的冷傲。

他抱胸倚壁,不言不語,身旁放著一摞書本紙張。

看來真的是出來買書的。

蝦皮笑著跟二丫介紹道:“這位是我們軍師。”

“軍師?”

“是啊。我們老大可是正規(guī)的皇家軍出身,我們規(guī)制可全啦。”蝦皮和遠(yuǎn)子十分驕傲的樣子,忙活活的介紹。

這倒真沒想到,草莽中原有真英雄也!

二丫的目光再次落到書生身上,眼神肆無忌憚地沿著他側(cè)臉輪廓到脖頸,上身,再到下身......

隨著她搜搜刮刮的眼神,蝦皮只覺得車廂里的空氣越來越冷……

蝦皮偷笑,丫頭這眼神,像穿透軍師的衣裳把他看了個透啦。

“咳咳,”蝦皮不得已提醒她,“丫頭,你,你好歹是個女孩子,怎的……怎的招子亮的跟爺們似的?”

“啊?”二丫像才回過神來,招子,喔,他說我的眼,太亮了?

蝦皮搖搖頭,“哪有這樣看男人的?沒個女孩家的樣兒!”

二丫抿嘴笑笑,“一個大男人還怕看啊。”兩眼仍放在書生身上,沿著他長得不錯的輪廓上上下下打量。

蝦皮很無奈,強(qiáng)行伸出手隔開她的眼,低聲說,“你別惹他啊,他心情不好!”

“看出來了。”二丫收回眼睛,掃了眼書本,“難得你們也知道念書,不錯不錯。”

“嘿嘿.....”蝦皮曬曬的笑,“都是軍師要念的,我們可沒那耐心。”

“綠林中也有這般別樣的人物,我倒想認(rèn)識認(rèn)識。”二丫再次看向一直默然不語的男人。

蝦皮悵惘了,這丫頭原來是個沒眼力價又神經(jīng)大條的,我一個大男人都覺出來面具下的人很不高興了。

不過這丫頭也邪性,軍師也孤僻,他倆放一起,真有點(diǎn)以毒攻毒的意思。

可再怎么邪性,到底是個女娃子,似今日這般拋頭露臉的出來,萬一有個好歹呢...

“丫頭啊,以后少出來吧,那天的事,誰知道有沒有第三只眼睛,小心為上啊。桂大戶暫時可得罪不了,他族叔在京里咧,是個大官。”

二丫皺了眉頭,“可我得買糧種,要種冬小麥哩,總得過日子呢。”

“讓別人替你出來買。”

“我家沒別人呢,連個可用的男人都沒有……”

“可用的男人?男人是拿來用的?”

“是啊,是啊,男人不拿來用,還能干什么呢?”二丫很平常的說出心里的話,駭?shù)能嚴(yán)锏哪腥藗兇蟮讼掳汀>瓦B面具下的人,也再次抬起眼,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二丫渾然不覺,“表舅啊,要不你們替我買吧,我才得二分地,總得幾斤糧種就夠,你們在山上,不也得種田么?不能光靠搶啊,這回是平平靜靜成了,下回呢?”

“我們也要種田?我們江湖人有空么?”

“你們在山上扎營,說白了就像一個大鳥窩,窩里若有存糧,吃飽了肚什么風(fēng)雨都不怕,若是沒有,趕上個壞時運(yùn),被堵家里了,沒有糧餓的發(fā)慌,窩還能守得住么?山上盡是土地,自己種糧啊。”二丫歪著腦袋,圓圓的眼睛眨呀眨,羊角辮翹啊翹,似在苦口婆心的教誨。

書生再次抬眼看看她,眼神也似她那般,自頭到尾的掃視。

身量纖細(xì),粗布麻衣。面色微黃,下頜尖尖,眼睛大而有神,聰慧靈動中,流動沉靜。

這般細(xì)細(xì)地搜搜刮刮的看,果然看出些不同,這女孩明明是塵泥之身,穿的跟叫花子沒什么兩樣,一雙眼卻格外有內(nèi)容,靈動,活潑,生機(jī),狡黠,沉靜大氣,竟全在雙睫翕合之間。

二丫感覺到他的“搜刮”,眼神猛的拋過去,想抓著他的眼神,卻被他靈巧的逃掉,不由嘴邊鼓起一抹詭邪的笑。

蝦皮毫無所覺,腦里只回想著二丫說的話,若趕上壞時運(yùn),被堵家里沒糧怎么辦?他怔怔然問:“軍師,丫頭說的對,我們得種田!”

“嗯。”面具里一哼哼。

二丫嘴角的邪笑突然隱去,身形爆起!

蝦皮和遠(yuǎn)子嚇了一跳!

瞠目看著這丫頭跳起來要去扒軍師的面具!

軍師一袖揮起!

“砰!”二丫被一股力道給倏忽逼退,后身撞到車壁上,車身都晃了幾晃。疼的她齜牙咧嘴,指著面具喊道,“大家既是一條船上的人,為何你卻帶著面具不肯示人?你,不講禮貌!”

禮貌?她說的啥?蝦皮和遠(yuǎn)子不明白了,就為了這么個東西,就去招惹軍師?丫頭啊,你可長點(diǎn)心吧,書生看起來不會功夫,這要是像我們哥倆功夫這么好,你那小骨頭都得斷了呢。

“沒事吧,丫頭?”蝦皮關(guān)心地問。

二丫揉揉后腰,“事倒是沒有,就是,就是想看看他的臉……”

“哎喲喂,你還有啥不放心的么?我們倆的臉你不都見過了么?要是怕我們?nèi)ジ姘l(fā)你,你就告發(fā)我們,反正大家一條船!”蝦皮寬她的心。

這個人的臉,既是軍師,必分量也是不同的,不是你們兩個人的臉能比的啦。

二丫一邊呼痛揉腰一邊看著安坐不動的男人,牙關(guān)恨道:“真是不知道憐香惜玉!”

既挨了打,總得討回點(diǎn)什么,二丫揚(yáng)眉,“二位表舅,你們軍師打了我,怎么個賠禮?”

“啊?要賠禮?”

“是啊!”

“要什么?”

“本姑娘是公道人,不圖其他,只是最近缺糧種,不得已拋頭露面出來賣彩雀,你們就給我送糧種吧。”

蝦皮和遠(yuǎn)子互瞅瞅,一齊望向書生。買糧種花銀子的事,咱就不做主了,回頭跟大當(dāng)家回稟就說是軍師準(zhǔn)了的。

面具之下的男人,默然一瞬,點(diǎn)點(diǎn)頭。

“好了,我們會給你送糧種的。”蝦皮笑了,“不過丫頭,你叫什么名字?”

“二丫,蘭二丫。”

馬車轱轆轆往前轉(zhuǎn),到鎮(zhèn)子上,二丫跳下車,買了一斤肉,一斤鹽,一袋粗糧面。

馬車載著二丫放到黃泥村,又轱轆轆往前行。

“二位表舅,改天請你們喝酒啊。”二丫在村頭,朝著車廂喊。

書生緩緩抬手,摘下面具,掀開車簾,閃目看去,山崗上,田間地頭,泥土與棕色的草木,帶著秋的凋零和肅殺,而那抹羊角辮,瘦麻桿的纖細(xì)身影,卻在這片山土間蹦蹦跳跳,像極了點(diǎn)破沉寂的音符。

他的腦里浮現(xiàn)出她盯著他掃量的亮晶晶的眼,放在這片山野中,堪比那夜明珠了。

真是個大膽的丫頭!書生倏忽放下車簾,隱入車中。

二丫歡喜地提著口糧回了家。

大丫在柴扉處伸著脖兒望啊望,圓圓眼睛,俏臉膛,拖沓著的草鞋終于回來了!

“妹!”

“哎!”

二丫提著口糧跑過去,與姐姐肩并肩走回柴扉。

晚霞似千條金練織就,洋洋灑灑落到茅屋上,落到挨著腦袋歡喜地扒開面袋查看糧食的姐妹倆身上。

“妹,還有肉吶!”

“妹,這么多糧還有鹽啊!”

二丫笑瞇瞇晃著腦袋,一臉得意。

家里有存銀啦!便就這四兩銀,若無重大事項(xiàng),夠平民們用個半載啦!

茅屋燃起炊煙,炊煙裊裊升騰。“滋滋滋”,鍋里炒著肉,二丫挽著袖子,執(zhí)著鍋鏟,肉片與菌子裹著油亮,翻翻轉(zhuǎn)轉(zhuǎn)。

香氣自鍋鏟間飄出來,大丫吸吸鼻子,妹妹以前只會站在鍋臺旁等啊,現(xiàn)在竟然會舞弄這片香氣了。

熱騰騰的飯菜盛出來,嫩嫩的蘑菇片含著薄薄金黃的肉片,一口咬下去,鮮與香,綻放在舌尖上!

天邊的彩霞彎起彩練,于蒼穹間揚(yáng)起大大的笑臉。

夜幕降臨,茅屋帶著過年期間也不曾有過的滿足,帶著吃飽肚子的安然,靜臥于夜中,漸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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