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歸山,長纓議事殿側殿,一位弟子匆忙跑入。
座上的呂自斟挪開手中的書冊,抬眼望向慌忙進來的弟子。
“出什么事了?慌慌張張的!”
“掌……掌門,陳久逃了!”弟子如實稟報。
“不是派諸外門弟子嚴密監視嗎?你們幾個在十幾年的修行都白修了?區區一個煉氣,竟然也能在眼皮子低下溜走?”
長纓掌門此刻臉色很難看,他曾信誓旦旦的向著自己的師兄保證過,絕不會讓那個小家伙離開長纓的控制。
“立馬聯系川陽城主葉鳴軒,讓他抽出部分人手,幫忙查詢陳久下落!”
那弟子生怕再出差池,早在來前便將這事安排妥當,當即回道:“已經聯系過了!葉城主答應派人以巡查之名搜尋陳久下落。”
“這不夠!”呂自斟臉色陰沉,“消失有多久了?”
“陳息師弟發現便立馬上報!”
“具體時間!”
“弟……弟子不知!”
身為掌門,呂自斟的養氣功夫不錯,忍住拍桌咆哮的沖動,接著問:“怎么逃的?”
“當時陳久說要如廁,陳息師弟便帶他去了一個附近的茅房。”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不見了!”
呂自斟摸了摸胡須,沉聲詢問:“多久才發現不見的?”
“大……大概一炷香吧!”
“一炷香?”呂自斟若有所思,旋即自語道:“這么短的時間內,應該還沒出城!”
想著便掏出傳訊金鈴,對外聯系起來。
“葉城主!我這有個不情之請,想請你幫個忙!”
“這些年來,我川陽城多有您長纓照顧,這才有了今天這般局面!呂掌門若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大可以跟我說!”
“是這樣,宗門有個弟子犯了規矩,如今潛逃到了川陽!此人與我長纓極為重要,所以我想,葉城主能不能將四面城門暫時關了,等到我們找著了他,再打開!”
“你讓我封城?”另一端的聲音顯然大了起來,“呂掌門,你這不是讓我難做嗎?這城只要一封,便立馬會有人將這里的情況報到宮里!屆時王上問我何故封城,我該如何作答?”
葉鳴軒又道:“我雖為一方城主,在這塊地方有生殺大權,但我所做的一切,都需要在王上的許可之下!你讓我無緣無故的封城,王上會怎么想我?這不是平白給政敵把柄嗎?呂掌門,幫忙搜尋的事情,我已交代人手去做了!但是這封城之事,牽涉太大,這忙,我可幫不了!”
“葉城主!葉城主……”呂自斟還想爭取兩下,結果對方直接把聯系給斷了!
日漸西移,川陽城中不時有一隊隊衛兵從接到間走過,而四處城門口,也漸漸盤查緊張起來。對于城中變動極為敏感的幾位地頭蛇,則顯然感受到了川陽城突然降臨的壓力。
時間不斷流逝,而到處尋找的人卻終究沒發覺任何蹤跡。
……
城外,西側三十里地外有一處暗河。
日漸西斜的光線將鱗鱗湖面鍍上一層淡金。
忽然,平靜的水面炸開一個水花,緊接著從里面露出一張年輕而秀氣的臉蛋。
這人正是陳久,此刻因為閉氣過久的緣故,臉色有些發白。他如今才是煉氣境界,自然無法完全龜息,能夠堅持這么久,已然不錯。
原來,當初為了躲避長纓的追蹤,不得已采用了這種“屎遁”之法,順著城中交錯縱橫的下水道,一路潛行到這里。
在水中洗去身上殘留的污垢,有在岸邊將身上的衣物洗凈,陳久順著河流,一路向前。
暮色漸起,四周的溫度也慢慢冷了起來。
清晰的衣物還未干,此刻裹在身上,便如貼了一身的冰塊,又經這晚冬的冷風一吹,凍得他直抽寒氣。
陳久瑟縮著身子,感受到身上漸漸消散的溫度,想著得盡快在這荒郊野外找個避風的地方,拾些柴火將衣服烘烤干,暫時對付一夜。
只是這出了不歸山脈,川陽城所在便是一馬平川,沒有任何遮擋,哪里找得到避風的去處。
就在這時,太陽完全沉沒于大地,四野都是一片昏暗。
恰在這時,與那虛無的黑中亮起一點淡黃的光明,猶如瓢泊海面上的一片孤島。
循著那光線去處,陳久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終于在靠近后,看清了這建筑的面貌。
也不知這是哪一個大戶人家的家廟。
說是大戶人家,則是因為這廟門前修著一個又高又大的牌坊,盡是長條青石砌成的。也只有那些好大喜功的凡間士族,大戶人家,才會有此行徑,以彰顯他們的實力。
然而因為亂世突至的原因,這處大戶人家如今也早已搬遷到了別處,又或者已經遭遇了不測,只有這坍塌了半邊圍墻的小廟,還在這大地之上茍延殘喘。
這廟的面積不大,或許是因為人跡罕至的緣故,青石板上泛著點點青苔。原本倒塌的廟門,似是被人簡單地修葺了一番,如今斜依著門框,好歹也能擋住一些穿堂的風雨。早春的時節還未到來,門上竟然便已冒出了一叢叢爬山虎,透著些許生機。
陳久實在無法忍受刺骨的寒冷,當即推開了門扉。
進得廟內,沒了四周喧囂的寒風,陳久望著里面那點燭火散發出的點滴光芒,渾身竟然不再覺得那么冷了。
廟里的石像如今已倒塌大半,一端的供桌此刻正趴著兩人,燭火便是自這桌上散發出來。
只見里面一人仰起脖子,將杯中液體飲盡,臉上自然得浮現住一絲紅暈。
只是對面那人卻趴著一動不動,身前的杯中,醇厚的酒香順著四周的空氣漸漸醞釀,及至傳到陳久鼻端,已是芬芳無比。
兩人似乎都已經喝醉了,里面那人起身拿起另一杯酒,向著對方道:“兄弟,干了這杯酒!要是不干,就不陪你走!”說著,便將杯中好酒硬生生倒入早已不省人事的對方口中。
“打擾一下,請問能否能讓我在這暫住一晚?”陳久開口!
“唔……”那人睜著醉眼往來,“遠來是客,歡迎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