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太清楚……”趙語雁吞吞吐吐地回答。盡管對楊叡卿有些好感，但還遠不至于喜歡到愿意許配終生的地步。楊叡卿這個名字在趙語雁心里所代表的，還是一種源于七夕夜偶遇的淡淡情愫。
乍一問她愿不愿意嫁給這個人，也實在有些太過倉促。
“丫頭，你不清楚自己喜歡誰，倒是挺清楚自己討厭誰。”季月心嘆口氣，指著身旁的椅子，“坐下吧，我看你今日也沒什么事，不如就陪我在這望月閣里解解悶。”
語雁支吾著推脫了一會，見季月心表情極為認真，只得坐在她身旁。
“嫡母，我……”坐在離季月心這么近的地方，語雁覺得自己渾身難受，連話也不知該怎么說才好。“我確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我——”
“不要說這些沒用的。”季月心當即打斷了語雁的話，問道，“丫頭，你愿意嫁給季瀟湘嗎？”
趙語雁一愣，立刻搖頭，“不，不愿意。”
“那你愿意嫁給楊叡卿嗎？”
“嗯……”
“既然如此，那就先這么定下來吧。”
“啊？！”語雁慌張起來，“嫡母，你說的定下來是指……？”
“現在是巳時七刻，等吃過了午飯，大概到申時我會派人去請楊叡卿來王府，到時我和你爹會在前堂與他聊聊。你就藏在耳房的屏風后面聽一聽，等楊進士走了，我再來問你，如何？”
“嫡母，我現在……還沒考慮過出嫁的事。”
“丫頭，你多大了？”
“二十。”
“二十歲，放在三十年前，早已為人父母了。”季月心白了趙語雁一眼，“現在不考慮婚嫁的事，你還想什么時候考慮？”
“嫡母，我一直覺得，婚嫁之事應該是隨緣而取，不應該靠人為強求的。”趙語雁不甘示弱地爭辯，“如果是自己不喜歡的人，嫁給他又有什么用處呢？”
“你還要我說多少遍？”盡管在季瀟湘面前吃了癟，在趙語雁面前，季月心仍能保持盛氣凌人的姿態，“你是郡主，親王家的千金，就算你爹能放任你不擇婚嫁，朝廷也不會允許！”
“朝廷，朝廷。”趙語雁覺得有些惱怒，“朝廷要是真的對景王府如此看重，早在二十年前我就不會出生了！”
被趙語雁揭起過去的事，季月心無可奈何，只能服軟，“罷了，今日先不說這些事。下午你就照我說的做，等楊叡卿走了，我再問你的想法吧。”
“……”趙語雁仔細想了一會，終究還是沒法直截了當地拒絕這個提議。
“怎么樣？”季月心看出了語雁的猶豫，對她步步緊逼，不留余地。
“好吧……”
“嗯。”仿佛做完一件大事，季月心終于松了口氣，“我走之后，你和文瑞說過話嗎？”
趙語雁搖頭，“爹爹那副陰沉的模樣，我從小到大都不曾見過。”
“唉，他也是心結太深。”
“當今圣上又是為何要打壓景王府呢？”趙語雁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難道真的只是為了要削弱外公的權勢嗎？”
“你外公有什么權勢？”季月心白了趙語雁一眼，“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清楚？爹他除了行宰相權責之外從不置喙其他事情。現在這所謂的權勢滔天，大多是打著他的名號。”
聽了季月心的話，趙語雁還是將信將疑。不過現在并不是討論這些事的時候，她只得選擇放過這個問題。
“嫡母，你今早去找季瀟湘，他說什么了？”
“你大可以放心了。”季月心說，“看他話里的意思，至少是不打算將女子的事放在頭一位，所以也不會干涉這件事。”
“她以為我是擔心季瀟湘來干涉我和楊叡卿的事。”趙語雁心想，“看來，她今早要去找季瀟湘，也不過是為了確定這個問題，并不是真的要替我去問一問季瀟湘的想法。”
“對了，青柳那丫頭。”季月心突然想起了什么，“這幾日我要借她來用一用，你那邊我再找個丫鬟派過去，你覺得如何？”
“青柳？嫡母，你要讓她做什么？”
“放心，我知道你和那丫頭關系不錯，不會為難她。”季月心說話時的表情十分微妙，“只是這幾日事情大概會多一些，我跟前又少個能使喚的人，看那丫頭好像不錯，所以要她來幫幫忙。”
“整個景王府不都是你在當家做主，你要用人，哪還用得著問我愿不愿意？”趙語雁心想。她總覺得這件事很是不妙，但又沒什么理由直接拒絕。
“青柳她……”語雁支吾了一會，“她有些太靦腆，又有些笨，恐怕不足以侍候嫡母。”
靦腆是真的，笨嘛……這就見仁見智了。總體上來說，趙語雁覺得自己說這句話并不算是推脫，反倒像是自己的真實想法。
只不過，即使是這樣語雁也喜歡有這個小丫鬟在自己身邊。她不聰明，但是老實，她不機靈，但是善良。她很靦腆，但愿意為語雁做事。
哪怕是當今圣上站出來說要帶走青柳，趙語雁都會爭上一爭——她好不容易才和青柳培養起這么好的關系，怎么可能隨便把她讓出去。更何況自己也對她承諾過，自己不會離開她。
要是青柳知道自家郡主的想法，恐怕會哭得稀里嘩啦，其中也有感動，也有……
總而言之，語雁不會把她讓出去。
“靦腆好說，多歷練歷練就好。至于笨嘛……我倒是不覺得。”季月心挑了下眉，“我倒是不嫌棄，調教幾日就好了。”
調教。這個字眼從季月心的口中說出來，哪怕放到趙語雁耳朵里都會讓她覺得不寒而栗，更何況是青柳呢？
“嫡母，青柳這丫頭我用得順了，確實不太好……而且，她跟在我身邊，對季瀟湘的事知道的也比較多，我怕她萬一離開我身邊，可能會因為緊張一時說漏了什么，到時就……”
“瞧你說的。我不過用她幾日而已，哪有這么多后患？”季月心斬釘截鐵地說，“這樣吧，過會我把楊花派到你那里去，你讓青柳到清蟾園來待上幾日，就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