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事件雖然短短幾個小時就完美結束了,但何家公子勾結武盟通緝人員綁架林家大小姐的余波顯然才剛剛開始。
在林若怡的‘去晦宴’還在進行的同時。
夜色下,一對衣著華貴的中年夫婦帶著幾人,神色匆匆地進入天南武盟總部大樓。
“何總,何太,貴公子就在這間房了。”在大樓地下監獄的一個牢房前,帶幾人進來的領頭人停了下來,“今天下午才收押,按照規定原本家屬是不能這么快探望的,我也是冒了不小的風險,你們在里面可千萬不要待太久了,不然我也不好交代……”
“知道了,你快把門打開啊!”
中年婦人焦急之下,再也不見了往日貴婦人的雍容爾雅,帶著命令的語氣道。
“晏婷,你怎么跟老劉說話的?!”一旁的中年男人這時倒還顯得鎮定,呵斥了婦人一聲后,他把一張銀行卡塞到了臉色微變的老劉的上衣口袋里,“老劉,麻煩你了,這是五百萬辛苦費。”
“這怎么能行……”老劉一邊虛情假意的推辭著,手卻順水推舟地收下了銀行卡,“實話說,這次要不是我和何總你的交情,換做其他任何人,就是給再多的錢,我也不會冒著風險來做這違反規定的事啊……”
說完,見看守還呆站在門口,他立馬就呵斥道:“還不快給何總何太開門?!真是沒一點眼力勁!”
……
“嘎吱!”
隨著一聲沉悶的金屬摩擦聲,厚重的鐵門被緩緩被推開。
映入眾人眼簾的是一張孤零零的床和床頭的幾臺正在工作的儀器,床上是躺著一動不動的何昊,兩只手臂還以詭異的角度彎曲著,可在他的臉上卻看不到半點痛楚,若不是插在身上的儀器還在正常響著,幾乎是與死人無異了。
“昊兒!”
早已是心急如焚的婦人見到這一幕心疼不已,大哭著一下就撲了上去,但卻被距離病床四五米的一道密閉鋼化玻璃墻擋住了。
“把這該死的玻璃撤掉啊!昊兒……”
婦人用力揮舞著手臂用力捶著玻璃墻,玻璃墻發出幾聲沉悶聲響,卻是紋絲不動。
這近十公分厚的鋼化玻璃墻連一般武者想要短時間內破開都有些費力,就更別提一個普通婦人的力量了。
“老劉。”中年男人看向一旁無動于衷的劉干事。
“何總……”劉干事面露難色。
“這個有點難辦啊……鋼化玻璃墻就是為了防止探視的人接觸到……嫌犯,出現趁機逃離或是突然暴起傷人的情況,雖然現在何公子……但規定畢竟是規定……”
“況且下午何公子剛進來,我們就已經讓醫生已經給何公子詳細檢查過了……”
聽得劉干事這話,婦人再也忍不住了,咆哮道:“我不相信你們的醫生!你說這么多,不就是想……”
“行了!”中年男人喝止了婦人再說下去,雖然雙方都知道對方心里在想什么,但終究現在是他們有求于劉干事,攤明了臉面上就太難看了。
接過秘書遞上來的支票簿,男人在上唰唰寫了幾筆,然后遞給了劉干事:“這是一千萬。”
“何總,這墻連接總線,超過半個小時就會報警,可千萬別待太久……”劉干事也看出了男人臉上的不耐煩,收下支票后沒再‘客套’,露出訕訕的笑容,就直接讓手下去操作了。
玻璃墻徐徐上升,在急忙跑進去的婦人之后,幾個一直跟在夫婦身后的醫務人員也帶著各種儀器緊隨而入。
二十多分鐘后。
一番忙碌的幾個醫生終于停了下來。
“怎么樣了?!”婦人急切問道。
一個領頭模樣的人看了眼婦人,又看向男人:“何先生,何太,初步檢測,何公子腦部活動正常,這說明他的大腦并沒有受到重創……”
“那是不是說明昊兒還能好?”婦人頓時欣喜地問道。
“這……”醫生沉吟了一下,“何公子對外界刺激失去了所有反應,甚至連一些本能性的神經反射都……”
“我們的初步結論和武盟一致……何公子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
說完,幾人齊齊躬身:“我們也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抱歉……”
“啪嗒!”
婦人頓時一個趔趄。
“夫人!”
秘書幾人連忙上前將婦人扶起來。
“滾開!”
婦人一下推開了秘書,看著幾名醫生眼中只有瘋狂。
“庸醫!一群庸醫!救不回昊兒我殺了你們!”
婦人一邊嘶吼著,張牙舞爪地就要朝幾個醫生撲去。
……
最終還是在中年男人制止下,被抓得遍體鱗傷的幾名醫生這才得以脫身,忙不迭地告辭離開了。
看著坐到了地上,仿佛失去了所有希望的妻子和躺在病床上可能再也醒不過來的兒子,中年男人終是有些不忍,轉頭看向身旁的劉干事。
“老劉,何昊已經這個樣子了,辦個保外應該問題不大吧?”
“對!還可以保外就醫!”聽到這話,婦人就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清醒過來,“這群庸醫不行,還可以找其他醫生,一定能把昊兒治好……”
而劉干事聽到這個要求,也蒙了一下,苦笑道:“何總,你們可能對武道界了解不多,武者跟普通人可不一樣,更沒有保外這種東西,誰能保證會不會有武者有什么秘法或者丹藥假死啊?進了這里,不死也基本這輩子都別想出去了……”
自武道興盛的數百年來,以武犯禁者,素來都是從嚴懲治,主導武道界的先賢們深知,只有這樣才能威懾住武者獲得遠超常人的實力后那內心膨脹的欲望。
到了科技日益發達的現代,就更是如此了。
“怎么不行?!”聽到劉干事說進了這里這輩子都別想出去,婦人急了,“昊兒算什么武者?!昊兒不過就是貪玩,想跟那個賤人玩一下,誰知道那個賤人當真了!他還是個孩子啊!”
“五千萬。”中年男人沒有再廢話,直接開口道。
“何總,這真沒辦法啊。”
“一億。”
“何總,這真不是錢的問題……”劉干事苦著臉。
“兩億!”中年男人看著劉干事,眼中的厭惡終于毫不掩飾,“劉干事,人要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太貪了可不是好事。”
見中年男人似是發怒的模樣,劉干事有些慌了。
他敢在之前敢跟何家獅子大開口,主要是料定這次的事何家定然是要焦頭爛額,沒這個精力也不會為了這點錢跟他計較,可現在要他真惹怒了何家,那可說不定了。
困獸還能咬人一口肉呢,更何況是何家?
“何總,我是那樣的人嗎?這次我實在是沒法辦到啊……”他忙不迭地解釋道,“這個案子可是王主事親自主辦的,人也是王主事帶人緝拿的,我就一個區區干事,敢跟上頭對著干嗎?”
“要是其他事,武道界雖然沒有保外這一說,但錢給到了,悄悄地把事辦了,別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不會說什么……可這案件……上頭有主事盯著,顯然是想把罪名釘死,誰敢去撞這槍口啊?”
劉干事慌忙下,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知道的都給說了出來,中年男人眉頭越來越緊。
……
一行人沒再在地下待太久,回到地面時,劉干事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輕松。
何家沒再要求他給何昊保外就醫,同時他的一番辯解也總算是平息了何總的怒火,保住了何家這條財源。
可他的輕松并沒有持續多久。
剛送何家夫婦到門口,門側傳來的人聲讓眾人不由得一滯:
“何總何太真是好興致啊,這么晚了還讓劉干事帶著在這武盟大樓里游覽。”年輕氣盛的聲音道,“倒是沒看出劉干事原來這么熱心啊。”
本就有些做賊心虛的劉干事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猛地嚇了一跳,待看清大門側外倚靠在墻頭的那幾個人影中為首的年輕人后,心中更是叫苦不跌。
這不就是王主事的那個侄子王少杰嗎?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他帶何家一行人進出都是走的側門,就是看這里人少,再加上深夜了更不會有多少人注意。
他最擔心的就是,王天龍的手下看到他帶何家人進武盟大樓,今天這事任誰都看得出,王天龍這是準備跟何家對干了,他可不想綁上哪一邊去承受另一方的怒火,為此他今晚在大樓里的好幾個位置都安排了親信,就是讓他們給自己及時報信。
可誰知道順風順水的,眼看事情都辦完了,偏偏就這么好死不死地撞上了王少杰!
“你這是什么語氣?!”劉干事強壓下心中的驚慌,厲聲喝道。
“我是干事,而你只不過是個普通武盟成員,有你這樣對上級說話的嗎?!不要以為王主事是你親叔,你就可以不尊重上級了!王主事可是最重視武盟的紀律的……”
他深知王少杰最怕王天龍,現在說得越讓王少杰害怕,王少杰就越不可能去告訴王天龍。
一邊說著,劉干事越發進入狀態,之前猛地撞到王少杰的驚慌在漸漸消散,他看了眼王少杰身旁幾個歪瓜裂棗模樣的小年輕,冷笑一聲,接著道:
“還有你這么晚了不回家不修煉,卻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總部游蕩,要是被你叔叔知道了,再加上還沖撞上級……”
不得不說,他這裝腔作勢,倒打一耙的功力之深厚,要不是王少杰有備而來,還真說不定著了道了。
“好啊!”王少杰也不等劉干事繼續說下去,淡定自若的直接打斷道,“就算劉干事你不說,我也肯定要跟我叔叔匯報。”
劉干事呆住了,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情緒,臉上卻還在強作鎮定:“嘿,你還給我說反話,你以為我不敢告是不?!”
“你覺得呢?”王少杰緩緩踱步到跟前,直視著劉干事,嘴角掛起一抹輕笑,“我要是今晚不在總部,又怎么知道劉干事原來有這么大的本事?”
“聽說劉干事不僅帶人探視了還未經過審判的嫌犯,還想幫人操作保外就醫啊……”
只這輕輕一句話,劉干事頓時如遭雷擊,魂飛天外。
王少杰怎么會知道?!
難道自己的親信里有內鬼?
他驚疑不定地看了眼身后幾個親信,大腦在急速轉動著。
“王少杰!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可是違反武盟規定的事,凡是都要講個證據!”背上早已被冷汗濕透了的劉干事外強中干地厲聲道。
他是打定主意死不認賬了。
要知道這次他為了保險,事先就在監控部門搞定了關系,在何家人來之前,整個監控系統就都已經停機維修,就算知道又怎么樣,沒證據王天龍也奈何不了他。
“硬氣!”王少杰雙手拍得啪啪作響,眼中閃過戲謔,然后聲音一冷,“就是不知道到了主事堂,劉干事還能不能這么硬氣。”
劉干事心里猛地咯噔一聲,正想問什么時,就見王少杰朝身后一人輕描淡寫道:“既然劉干事不見棺材不落淚,小六,去把何昊牢房的錄像調出來。”
“你有錄像?!”劉干事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脫口而出,“我不是……”
“不是買通了監控部門,讓他們停機對吧?”王少杰冷笑一聲,“沒有錄像,誰能知道何總還給劉干事你開出了兩億的價呢?”
這話一出,劉干事再沒了半點僥幸,他兩眼無神,口中喃喃:“你們還裝了攝像頭……”
……
沒人在意如喪考妣離去的劉干事。
中年男人看著眼前囂張跋扈的年輕人,兩眼微瞇,眼神陰翳。
武盟就三個主事,只有一個姓王,他怎么可能還猜不出這個叫王少杰的年輕人來歷?
對面的年輕人也絲毫不懼地跟他對視著,男人正想說話,身旁一直呆滯的婦人這時也猛然想起了什么。
“你就是王天龍的侄子!”婦人兇狠地看著王少杰,“就是王天龍把我昊兒打成了這樣!”
“怎么的,還想報復?”
“你……”婦人咬牙切齒。
“你什么你?還孩子呢,惡不惡心?你家是有皇位繼承還是咋地,別人的命不是命,就何昊那逼崽子的命是命?”
“實話告訴你,今天的緝捕我也參加了,也就我叔叔心善放了他一命,要我說,干脆殺了得了!”
“武者犯禁尤為可惡,這樣的禍害,早一天除了早一天好!”
王少杰一番連珠炮般的嘴炮下,婦人幾乎無法招架。
“你才是逼崽子……我殺了你個畜生!”婦人張牙舞爪地就要撲上去。
“啪!”
伴隨著清脆的耳光聲,男人的怒喝聲隨后響起:
“你今天鬧得還不夠嗎!”
男人的胸膛劇烈起伏著,顯然是被氣的不輕,他氣王天龍的‘囂張’,但更多的是對婦人屢次失去理智的憤怒。
王天龍站在大義的一方,在這武盟大樓前把事情鬧大了,有害的只會是何家。
“我……”
婦人似乎也被這巴掌打醒過來了一些,摸著臉上火辣辣的巴掌印,終于不敢再作聲。
男人看著王少杰,冷冷道:“王天龍要跟我何家明刀明槍地干盡管來就是,就派你個小輩來還不夠資格!”
王少杰也不惱,呵呵一笑:“何總這是哪里話?我就是奉叔叔的命來送送何總罷了。”
“哼!”男人冷哼一聲,帶人就走。
“對了。”何家一行人剛走出沒多遠,身后王少杰的聲音輕飄飄地傳來:“我叔叔讓我給何總帶句話,夜深了,岔路多,何總回去的路上可千萬別走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