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

床頭的電子鐘響了，上午九點，該起床了。

叮咚

【半小時后，你們小區門口見。】

發自方義。

自從方義歸國，他正式成為導師的專車司機兼合伙人，但凡出庭都有他的身影，甚至有些案子都是他主打。不過一個星期，他的名號已經很是響亮了。

九點十五分，念初已經拾掇好了自己，拿著包出方門的時候，門上貼著一張藍胖子的便利貼。

【早餐在桌子上，要記得吃。】

【愛你的云。】

雖然很體貼，但依舊感覺有點肉麻，不過還是在云的下方，添了一句。【好的。】

念云剛吃完手里的三明治，一輛黑色越野車停在眼前。駕駛座的窗戶玻璃下至一半，溫和的聲音傳來。

“坐后座。”

玻璃收起，念初也系好了安全帶。

“老師，今天能結案了嗎？”

“不出意外，是沒問題的。”

“嗯。”

車子平穩地行駛著，方義認真地看著車，導師在快速地回復消息，念初只好看著那早已熟透了的卷宗。

大約是后視鏡的角度問題，方義在等紅燈的檔口，輕輕開了口。

“師妹不必緊張，這案子怎么弄都一個結局。院方只不過是垂死掙扎，無意義。”

“那醫生會被辭退嗎？”

“這倒不好說，全看院長了。”

“不過，這些……”

沒等方義說完，導師開口了。

“專心開車。”

聞言，方義閉上了嘴，專心開車。導師看了看身邊的女孩，一時也不知道她的具體想法。

那醫生處理不當，甚至有違醫德，被辭退合情合理；但那醫生敢那么做，醫院肯定也是有問題的，就此辭退他，好像……

不過不管怎么樣，都不是我們去思考的。我們只能盡自己所學行可做之事，其它的我們管不了也沒法管。

法庭里，法院委托醫療事故鑒定委員會鑒定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和第一次的結論一致，院方也沒有再掙扎的余地。

法院經審理認為，綜合案件情況，判決關溪醫院對其過錯行為導致患者李某未能及時治療所產生的后果承擔民事責任。賠償李某的醫療費、護理費、營養費、后期治療費、誤工費、住院伙食補助費、殘疾者生活補助費等共計85萬元，法院同時判決后期護理費47萬余元，關溪醫院每年向李某給付9000余元，至今后護理費總額支付完畢時止，或至李某康復、死亡為止。

庭審結束時，李某父親淚流滿面，他的代表律師一直在安慰他。他們一家的經濟負擔是解決了，但是他們兒子一時半會兒娶不了媳婦，更也不會有孫子了。而這些，法律是幫不了他們的。

大家都注意到李某的父親哭了，卻沒發現那個躲在角落里哭著的醫生，她還剛剛成為住院醫。她在今天開庭前，還發信息問念初，今天是不是會判院方賠錢。如果院方賠錢，她是不是要被辭退了。被辭退了，她就不能留在這個城市，她得回老家了……為此，她還在想，她怎么這么倒霉，她不過是聽了上級醫師的吩咐，她怎么就碰到這種事了……

“啪”客廳的燈亮了。看著沙發上縮在被套里的影子，念云有些覺得她好像和自個不在一個世界里。其實這種感覺，他不是第一次有了。但他始終認為只要念初在自己身邊，他遲早能把她拉回這個世界。

他沒有急著靠近她，先是去了廚房，倒了一杯溫水，喝完，又拿過一個杯子，將兩個杯子裝滿，才輕輕走到客廳，將水放到茶幾上，再慢慢將那人樓進懷里。

沒有急著開口，只是輕柔地安撫著她，直到被套被打開一點縫隙。看著那姑娘輕輕換氣，好笑道：“怎么？憋不住了？”

聽著那略有些調侃的笑意，姑娘有點不爽，但依然認真回答。

“嗯，太悶了。都怪你，抱那么緊。”

看著對方嗔怪的小眼神，假意委屈道：“阿云，你怎么能這般胡說呢？我只是輕輕摟著你好吧！”

說著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一般，松開一臂，用手撐了撐，顯示她的腰和自己的腰隔了一拳的距離。

看著他那認真樣，念初好氣又好笑。

“好吧，我總是說不過你。”

說著，打開他摟著的另一臂，穩穩地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兩口。

“舒服些了嗎？今天怎么了？”

“舒服些了。”

念初快速回復了第一個問題，第二問題頓了頓，最后還是說出了口。

念初因為今天的結案，不免為兩個家庭感到惋惜；為李某感到不幸，因為他沒能遇到更好的醫生；為那個醫生感到悲哀，畢竟她努力了那么久。但這只能怪她自己，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你一個學法，應該有足夠的理性。你是不是要生理期了，最近狀態不太對。小心你導師嫌棄你。”

聽到這兒，念初就一把擰上他的耳朵，狠狠道：“就你能是吧！”

念云趕緊討饒，看著他服軟，念初都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了。隨即又拿起水杯，喝了幾口，最后才怏怏道：“你說的對。”

說完，就推開念云，拿著被套，下了沙發，穿上拖鞋回自己房間了，徒留傻愣愣的念云呆坐在沙發上。

念云翻了翻手機里的日歷，三月二十七號，看來她生理期是快要到了。想著就翻了翻茶幾的抽屜，發現盒子里的紅糖姜茶就剩下了兩包，隨即就在網上下了單，新買了兩盒紅糖姜茶，還不忘買暖宮貼之類的。

念云確實沒說錯，兩天后，買的東西剛拿進家，念初也恰好進入生理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