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風很隨性，一忽兒可以吹的人東倒西歪，一忽兒又不見蹤影風平浪靜。

天亮之后，海面上波光粼粼，像有無數的小魚兒的鱗片在陽光中反光。

劉娥舒服的吹著海風，聞著這股無處不在的海腥氣息，“這是大海的味道，你們不要都皺著眉頭呀。”

“劉老板，此行我們沒有完成原本的約定，所以工錢就不必要了，我們想回成都去，早點給家里報個平安。”沈四海沖劉娥抱拳道。

劉娥微笑道，“沈兄弟如此講信義，是不可多得的合作伙伴，我怎么能讓沈兄弟空手回去呢！”

“可是？”沈四海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這里沒貨啊，咱們不空手回去還能如何？”

劉娥搖頭，“現在正是漁期，大海里什么都有，我們一定不會空手而歸。”她笑著說道，“不過現在，我們先去吃朝食去，跟我來！”

張芻面前兩個村民正手指著劉娥離去的方向，與他說道，“大人！他們去黑石崖邊上去了。”

張芻點頭，“不必管他們，今日他們應該就走了。”

“大人，我家又斷糧了，孩子他娘還在喂奶，這可如何是好啊！”村民嘆息一聲，蹲在地上抱著頭。

張芻想了想道，“咱們衙門里的余糧顆粒無存，老鼠都不肯留下來了，哪里還能再有糧借給你們啊。不過我看這些外地人騎著高頭駿馬，舉止也不俗，實在不行，老夫就舍下這這個臉，跟他們借銀子去買糧。”

村民連忙給張芻跪下，“張大人青天大老爺啊，您真是救命的活菩薩！”

張芻趕緊把他們拉起來，看著他們千恩萬謝的回家，自己沿著小路向黑石崖走去。這些外地人應該還沒走吧，現在過去希望來得及借銀子。

樊樓今日依舊在門口排著長龍，面香肉香加上綠豆湯的甜香，讓人聞著就覺得肚子在叫囂，要吃！要吃！

徐掌柜停下撥算盤的手，心中想，東家去了東海兩日了，想來也快到了吧。

這時只見門口進來兩個身著短打的利落小廝，見著徐掌柜就行禮，恭敬道，“掌柜的好，我們是來求聘伙計的。”

徐掌柜一挑眉，笑道，“我們東家有令，初一十五招聘，你們下個月初一再來吧。”偷偷摸摸不行，就來這一套，幸虧東家早有準備，等初一十五集中看看，有多少人要擠進來。

壽王府的后院一片忙碌。乳娘這兩日把王府內的侍女挨個挑了挑，發現全是些歪瓜裂棗一個都不中用。

“你們一個個的平日里都忙些什么？啊？王爺要納妾了你們還傻乎乎的杵在這！平日里打扮一下啊，王爺那里多走走啊，也不至于叫個外來的女子把王爺給迷惑了呀？”乳娘點著她們的腦袋恨其不爭。

太大意了，總覺得王爺還小，才十幾歲的孩子，沒想到一眨眼居然就要納妾了，本指望皇上能給指婚來著。不對啊，還未娶妻呢，王爺就納妾？

這事不對！

夜里，密室的出口處一個女聲低聲質問道，“王爺納妾是誰的主意？到底怎么回事！”

冥老的聲音更低，“這不是你該管的事，你只管做好就是了。”說完只聽一聲衣袂破風而去，想是冥老已經走了。

黑暗中女子不甘心的冷哼一聲，過了良久才悄悄潛入夜色深處。

外面的動靜密室內聽的一清二楚，元侃露出冷笑，納個妾就把這些人慌成這樣么，亂一下也好，省的都以為自己是王府里的主子了。

不過，剛才冥老說樊樓東家兩天沒露面是怎么回事？她去哪里了？剛說要準備納她進府里，人就不見了。

元侃瞇起眼睛，該不會是逃了吧。

劉娥此時正蹲在一塊突起的石頭上，海浪一陣陣涌上來，鞋子已經被浪打到快濕透了。

她正伸手小心摸索著一塊塊疙瘩一樣的石塊，回頭沖他們喊道，“有沒有硬家伙？”

龔美把劍遞過來，她沒敢接，“這個太薄了，等下弄個缺口，不太好看吧。”

龔美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劍，寒冰劍乃玄鐵所制，弄個缺口？

沈四海喊聲傳來，“馬車上有冰錐，行嗎？”

“對，就冰錐，快去拿過來。”劉娥又喊，“還有麻袋也取來！”

龔美抱拳看著她左摸又摸，“這石頭有什么古怪？”

劉娥笑道，“咱們今兒就吃這石頭了。這么多一片，夠吃一年的了！”

龔美嗖的一聲騰空而起，從大石頭后揪出一個人。劉娥把手搭在額頭上一看，“張大人！你躲在后面做什么？”

原來是張芻，他被龔美拎著領口，顯得有些狼狽，初見時的仙風道骨早已不見蹤影，他擺著手道，“誤會，誤會啊！”

劉娥走過去，“張大人，我等會正想去找你呢。”

張芻苦笑道，“我是來找你們銀子買糧的，誰知不小心摔在石頭縫里，不是故意來偷窺你們。”

劉娥笑笑不以為意，“借銀子沒事，借糧都好說，只要大人答應我一件事，糧食要借多少有多少！”

張芻手有些抖，“此話當真？”他心中激動，忍不住想，師傅說的話原來是真的！今年必有大轉機，果真機會就來了！

“借，先借十擔，不五擔粟米就行，過了這個秋收就還！”張芻趕緊說道。

“大人一人要借這么多？”劉娥問道。

張芻搖頭，“這是村民們要借的，先緊著孩子吧。”

就聽劉娥說道，“我書信一封，大人走官驛送到京都樊樓，糧食見信就到，大人先不必急著還銀子，等吃完我這頓飯再說。”

張芻驚訝，要請吃飯？那可太好了！

冰錐取來，劉娥小心的將一塊塊巖壁上的石塊狀物鑿下，沈四海跟在后面放入麻袋。一路撿到黑石崖的懸崖邊上，劉娥使勁鑿下一片鵝卵石般的小石子，也扔進麻袋。

幾人扛著麻袋回馬車，在一塊平地上架鍋燒水，將岸邊洗好的石塊們分批放進小鍋中。

劉娥問張芻，“海邊物產豐裕，為何不見村民從海邊取食呢？”

張芻坐在地上嘆氣，“光靠幾個海螺海鮹，也吃不飽啊，但附近的魚蝦越捕越少。捕魚倒是有幾個水性好的能手，可是往深海去太危險了，好多村民遇上風浪喪命，扔下一家老小。所以，大部分時間大家寧愿老實種點糧食。”

說話間，鍋里冒出絲絲海水的氣息，慢慢彌漫開來。

劉娥點頭，“確實如此。”

鍋里的氣味越來越大，一股鮮香也隨之溢出，毫無疑問是肉的味道！鮮美的香味，圍坐的幾人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這是什么！這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