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一刀揮舞割肉，幾把匕首在漸漸拉開的夜幕中更加顯得銀光閃閃。
外部金黃焦脆，內在鮮香柔嫩的羊肉一會就被片去一層。
調料繼續涂抹，羊體重新旋轉烤起來。
“我去。”連環把匕首往木樁上一插說道。
劉娥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個我去，不是罵人。
湘姑和張玲兒異口同聲道：“我也去。”
龔美沒有表態，只專注的盯著重新燃起的炭火，拿火夾子撥旺。
蛋子僧仰頭就著小壇口喝了口酒，搖搖頭道：“你們都不用去，老衲去就夠了。”
“要去一起去，”劉娥一邊說，一邊接過師傅手里的酒壇，“這酒后勁大，您少喝點。”
“一起去？這里怎么辦？”連環拔出匕首，再嗖的一聲插進木樁，“你們開這個飯館就這么輕易不干了？多明顯的異常啊。”
“連環說的對。”蛋子僧點頭。
“亂軍之中最好下手。”連環露出一排白牙，笑的自信滿滿。
單子僧還是搖頭，“你們沒有跟他交手過，在他面前，你們都不會有機會。”
劉娥望著單子僧火光中照耀的臉龐，“師傅，他真的那么厲害嗎？”
單子僧點頭，“以前高祖或可與他一戰，現在，沒有對手。”
氣氛突然低沉下來，眾人低下頭看著篝火，半天沒有一人再出聲。
“是近身戰沒有對手嗎？”劉娥突然靈光一閃，腦海中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
蛋子僧看了劉娥一眼，“遠射也沒有。”
劉娥突然站起來，神色變換，眉頭皺起又放松，然后接著皺起，似乎拿不定主意在猶豫什么。
“小娥，你要干啥？”連環問道。
劉娥似乎已經回神，又慢慢坐下來，微笑道，“剛差點想起些什么，這會又忘了，算了，咱們接著吃。”
“真的想起什么了？”
“方才又忘了，算了，等后面慢慢想。”
“不必太著急。”
烤全羊又變金黃，滋滋的冒著油脂，散發誘人的濃香。切一片骨肉連筋，香軟中還有韌勁，眾人大嚼一通。
“小娥這調料，也不知怎么想出來的，膻味不顯，還香的厲害。”湘姑滿足的瞇著眼睛。
連環捻起一顆粒孜然道，“這香料似乎是西域來的。”
“連環哥哥真厲害。”劉娥忍不住夸贊，西域就是新疆，連環去了不少地方啊。
連環瞥她一眼，“西域算什么，我還去往波斯呢。”
劉娥睜大眼睛，這家伙西天取經過啊。
“不過沒去成。”連環搖頭，“那沙漠太廣大，太難了。”
劉娥點頭，確實，沒有高科技的助力，普通人去波斯怎么也要個十年八年的。
“西邊有很多蔬菜瓜果，以后有機會我們去把它們都帶回來。”劉娥對連環期待無比，崇拜之情寫了一臉。
“他還沒去成呢，等去過再說也不遲。”龔美輕聲說道。
湘姑和張玲兒對視一眼，抿嘴笑。
劉娥晚上輾轉反側，一直在想彈簧弓弩然后夢見一片刀山火海。
第二日劉娥果不其然起的遲了。
“東家今早有蝦餃、豆腐皮包子，還有粳米粥，要嘗嘗嗎？”廚娘一臉崇敬的看著劉娥，這些都是劉娥教她做的，希望嘗了能給點評價和指點。
“都端上來吧。”劉娥又打個哈欠。
門敲了兩下，一輕一重，劉娥知道是龔美。
“昨晚你，想起什么了嗎？”龔美進屋第一句話就直奔主題。
“恩？哦，剛要想起一點就溜走了，沒想起來。”劉娥不看他。
龔美深吸一口氣，“如果想起來了一定要告訴我。”
“好。”劉娥快速回答道。
蝦餃和豆腐皮包子很快端上來，劉娥專心品味。
“豆腐皮焯過水再切碎，不然豆腥味太重。”劉娥吃了一口點頭又搖頭，再吃一口。
“是是，您再嘗嘗蝦餃。”
“澄皮太厚，餡有點淡。”劉娥把蝦仁挑出來吃了，餃子皮沒再動。
“這粥不錯。”劉娥點頭，“算是費了功夫。”
“是是，您的舌頭簡直太厲害，這粥可是半夜就起來熬了啊。”白粥嫩滑濃郁，脂白凝華，這可不是一時半會能熬出來的。
劉娥半分沒有謙虛，只叫廚娘再切點壇子里撈出的酸豆角。拿麻油細細拌了。
龔美還坐在對面，劉娥問道：“用過朝食了嗎?”
“恩。”龔美的天賦就是幾乎不怎么講話就能明白劉娥要什么。
然后也希望他不怎么講話劉娥也能知道他要什么。
這太難了，劉娥覺得有點辛苦。
“鐵牛在干啥？”劉娥吃好飯擦手的時候說道，“接他來一趟成都吧。”
冬日最暖和的屋子就是這間鍋爐房。
鐵牛帶著兩個鐵娃正在揮汗如雨，咣當哐當砸鐵不知疲倦。不遠處有一只鐵娃在偷懶。
一邊偷懶一邊看信。
“爹，宮主問你制過弓弩沒有？”鐵砂沖后頭喊了一聲。
鐵牛大錘停了下來，小錘沒控制好節奏，追打了一下也停了下來。
“拿給我看看。”
“爹你不識字要看啥。”鐵砂嘿嘿笑著。
“不識字看圖畫。”
“哎，爹您怎么知道有圖呀。”
鐵牛瞥他一眼，一副看傻孩子的表情，“宮主要的東西從來都是有圖的。”
他拿起信末尾的圖紙看了半晌，“這很平常，但是拉開的力度是不是標錯了？”
拉力要四石六斗，應該該是兩石八斗才對呀？
鐵牛皺起眉頭思索，鐵砂再仔細看圖，“爹，宮主這是要干啥？”
“你管宮主干啥？宮主做什么還要跟你請示嗎？”鐵牛拍了他腦袋一巴掌，直拍了一個趔跌。
“不是啊，爹，問清楚才好做事呀，萬一理解錯了吶？”鐵砂還是堅持要問劉娥。
等鐵砂終于來到劉娥面前的時候，劉娥正把新畫的弓弩圖紙小心吹干。
“宮主。”鐵砂許久不見劉娥，高興地直咧嘴。
“在這里叫東家吧。”劉娥也很高興，這家伙鬼點子多，來的人選恰恰好。
“幫我看看這幾份弓弩圖紙那個能用？”劉娥給鐵砂推過一張畫滿了各種弓弩的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