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丫兒
- 一首簡詩
- 6920字
- 2019-12-30 21:50:47
“梅嬸,丫兒就麻煩你照顧了。”秀珍挑著菜擔子準備去暖陽鎮賣菜。
“放心去吧。”梅嬸帶著丫兒在自己家門口說。
秀珍已經習慣了早上五點起來的賣菜生活。兩年來,她再沒去過柳鎮,不管是趕市集,或是賣菜賣水果,她都是去更遠的暖陽鎮。
路程雖遠,但至少可以躲避柳鎮的煩惱。
秀珍的勤勞讓她實現了自己的理想生活。
她曾經說擴大菜園,再種些橘子樹和石榴樹,她做到了。
秀珍在家旁邊的樟樹與水井之間的三米間隔內開發了一片土地。
去年,她把四棵果樹移栽在此,到了今年七月,石榴已成熟結果了。
賣果樹的老農說,橘子樹十月份就會成熟。
峰山鎮的生活在秀珍與丫兒看來,與天堂并無兩樣。
丫兒依然是那么調皮,她徹底放飛自我,尋回了孩子的玩鬧心。
有時候,丫兒的調皮雖然會惹得秀珍生氣,但更多的是感動,還有一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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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勞讓生活更美好!”這一向是秀珍的生活態度。
這不,她一大早又挑著菜擔子出發了。
她想要多賺點錢,把家里的土房子改建一番。她買了許多家具,再也不是剛來時的空蕩蕩了,可是,問題也隨之而來—家里的空間太小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重修房子,而且要修兩間,一間供秀珍母子倆居住,另一間供梅嬸居住。
她們與梅嬸如今相識有三個年頭了,除了夜晚睡覺外,丫兒與梅嬸待的時間已經超過了秀珍。
平常秀珍賣菜時,梅嬸都會照顧丫兒,不管她手上有沒有事,她都會以丫兒為第一。
秀珍也沒有虧待過梅嬸,雖然梅嬸不愿接受任何秀珍送的東西,但秀珍以丫兒在她家玩的名義,為梅嬸買了許多家具。
秀珍所用的錢全部是自己賺的,她沒有花長生父親給她的那袋錢,她把那袋錢用布包了三層,埋在樟樹下自己挖的大坑里。
這件事丫兒也知道,在很遠的將來,這些錢將會變成長生父親關押了丫兒五年的一份贖罪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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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珍,你又去賣菜啊?”秀珍走在土路上,迎面過來一老人,他微笑著對秀珍說。
“是啊,王老您這是去哪?”秀珍微笑道。
“剛去田里放了點水,這兩個月的干旱弄的莊稼都焉了。”王老嘆了口氣。
“是啊,怎么這么久了還不下雨,真是奇怪了。”秀珍說。
“嗯。”王老無奈的點頭。
“你這是去暖陽鎮賣菜吧?”
“是啊。”
“秀珍,不用去了,上個禮拜日本人打來了,現在到處都看不到什么人。前幾天我去暖陽鎮和柳鎮辦點事,街上人都看不到一個,菜市場也是零星的幾個。你呀,還是別去了,免得白跑一趟。”
秀珍驚訝的說:“王老,真的打起來了?”
“嗯,就在盧溝橋打的。”
“盧溝橋在哪?”
“離這里遠著呢。”
“那沒事,他們肯定不會打到我們這里來的。”秀珍胸有成竹的說。
“這就不知道了。”
“那王老我先走了?”秀珍說。
“你還要去暖陽鎮啊?”
“嗯,人少沒關系,大不了賣的久一點。”
“好吧,那快去吧,暖陽鎮離這里還遠著。”
“好,王老我走了。”秀珍說著重新挑起菜擔子。
“去吧。”
倆人道了別。
到了暖陽鎮后,秀珍發現事情就如王老說的那樣,街上真的看不到什么人。
她挑著菜擔子走到“宋街”,那里已沒有了昔日的繁華,有的只是一家家關著門的店鋪,還有一些無精打采的賣菜人以及路人。
秀珍把菜擔子放在熟悉的位置,然后叫喊起來:“韭菜小蔥蒜苗嘞,青菜南瓜絲瓜嘞,葡萄石榴蘋果嘞…”
一個上午過去了,秀珍只賣出了一半的蔬果,市集上的人實在太少了。
到了中午,秀珍挑好菜擔子,往家走去。
她不擔心丫兒吃飯的問題,因為梅嬸會代為照顧的。就算有時候秀珍在家做了飯,丫兒還是會跑到梅嬸家吃飯。
一個是親媽,一個是干媽,對于丫兒來說,不管是親的還是干的,都是她心里最最重要的人。
下午兩點,秀珍終于快到梅嬸家門口了。她老遠就看到丫兒站在門口觀望。
“媽媽!!媽媽!!”丫兒一見到秀珍,便朝她飛奔而來。
“丫兒你慢點,別摔跤了。”秀珍趕緊放下菜擔子,她張開手臂,一把將丫兒抱了起來。
“傻丫頭!每次都這樣,媽媽都快抱不動你了。”秀珍刮了一下丫兒的鼻子,寵溺的說。
“我不嘛,我就要媽媽抱。”丫兒撒嬌道。
秀珍笑著無奈的搖搖頭,“丫兒,你干媽呢?”
“干媽在家里炒菜”,丫兒說:“干媽說媽媽你肯定還沒吃飯,所以干媽說要給你炒點菜。”
“丫兒有沒有幫干媽做事?”
“有啊。我切了菜。”
“丫兒切了什么菜啊?”
“可多了”,丫兒扳著手指說:“洋蔥、韭菜、黃瓜、姜、小蔥。”
秀珍摸了摸丫兒腦袋,“丫兒好厲害哦。”
“那可不,我都七歲了。”
“我家丫兒長大了,哈哈哈。”秀珍大笑道。
“嗯嗯”,丫兒扯住秀珍的手:“走啦媽媽,先去吃飯。”
母子倆微笑著往梅嬸家走去。
“梅嬸我回來了。”秀珍還未到門口便大喊道。
“秀珍回來了,我聽到丫兒喊你。快進來吃飯,給你炒了三個菜。”梅嬸一邊在灶臺忙活一邊說。
“真是麻煩梅嬸了。”秀珍說。
“快過來,你呀,真是個讀書人,張口閉口麻不麻煩的。”梅嬸有些責怪的說道。
秀珍歉意的點了點頭,把菜擔子放在門口,朝灶臺走去。
“怎么今天回來的這么晚?”梅嬸問。
“今天街上沒什么人。”
“怎么會沒人呢?”
“我在路上遇到王老,他說上個星期日本人打過來了,很多人就閉門不出了。”
“啊!有這樣的事?”梅嬸驚訝的問。
“是啊。”秀珍把灶臺上的涼拌黃瓜端到桌子上,三個菜齊了。
“秀珍,你先吃飯,待會再說。”梅嬸給秀珍添了一大碗米飯,遞到她手上。
“謝謝梅嬸”,秀珍接過米飯,“你們吃了嗎?”
“我們吃過了,你快吃吧。”梅嬸說。
“好。”
飯后,丫兒帶著兔子出去玩了,秀珍與梅嬸則在菜園里采摘葡萄。
“秀珍,你剛才說日本人打來了?”
秀珍摘了一串葡萄放入布袋,“嗯,我也是聽王老說的。”
梅嬸停下采摘葡萄的動作,“那肯定沒錯了。”
“秀珍,你說我兒子們會不會在什么盧溝橋哪?”
秀珍擺了擺手,“梅嬸,不會的,王老說盧溝橋離我們遠著呢,你兒子們肯定不在那。”
秀珍當然不知道梅嬸兒子在哪,她只能盡量讓梅嬸不那么擔憂。
“也對,我兒子們是在這里參軍的,應該是守衛在咱們YN省的。”梅嬸說。
“就是,你呀,別擔心這么多。咱們把家里弄的好好的,到時候他們回來了也高興,梅嬸你說對吧。”
梅嬸笑了笑,“秀珍吶,你這么勤勞能干,這還沒幾年呢,就把這個地方弄的這么好,有你在,你梅嬸我的日子好過的很吶。”
“梅嬸你別這么說,要不是你,我哪能把這里弄的這么好啊。我聯系了暖陽鎮那邊的工人,他們下個月會過來這邊,替我們建兩間大房子。”秀珍說。她摘下幾顆葡萄,在身上的圍巾上擦了擦,放進嘴里輕咬。
甜甜的葡萄肉汁瞬間破皮而出,甜蜜感充溢在秀珍口內,她的神經被刺激的興奮起來,正如她現在的心情一樣,未來可期…
“秀珍,真的不用建兩間,我住在山下就好。”梅嬸說。
秀珍在幾個月前就很梅嬸提過這事,梅嬸斷然拒絕了。秀珍說丫兒也希望梅嬸能和她們住一起,而且也方便照顧丫兒,梅嬸這才妥協了一點。
秀珍走過去拉住梅嬸的手,“梅嬸,你不是外人,我一直把你當親姐姐一樣看待,丫兒也視你做媽媽,我們一家人住一起不是挺好的嘛。”
梅嬸動了動嘴,但沒發出聲音。
“梅嬸你就別推辭了。”秀珍說。
“秀珍吶,你這讓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梅嬸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梅嬸,什么都不用說,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就好。”
梅嬸重重的點了點頭。
梅嬸何嘗不想與秀珍她們住一起呢,正如秀珍把她當姐姐,丫兒把她當媽媽一樣,梅嬸同樣對秀珍母子倆付出了自己全部的愛。
她真正把她們當家人一樣,甚至比自己的家人還親。
秀珍重新開始采摘葡萄,“梅嬸,待會我們送些葡萄給王老、李娟和孫奶奶吧。”
“這些葡萄不用賣了嗎?”梅嬸問。
“暖陽鎮沒什么人了,賣不了多少,我以后挑一半去就好了。”
“也好,少挑點,可以早點回家,不至于像今天這樣,這么晚才回來吃飯。”梅嬸有些責怪道。
“嗯,知道了。”
倆人邊聊天邊采摘葡萄,又是一個悠閑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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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鎮與暖陽鎮的百姓人人自危,外界傳來的戰爭消息導致這兩個繁華之地變的蕭條,峰山鎮的百姓似乎沒有受到什么影響。
或許是由于人少偏僻的原因吧,很多人都不知道外面在打仗。該耕種還是耕種,該玩鬧依然玩鬧。這個只有二十多人的小鎮,呈現出一片另類的寧靜。然而,這樣的寧靜能持續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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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天氣十分炎熱。在峰山鎮的三年田園生活,丫兒的臉蛋黑了不少,不過她可不擔心這個,有的玩就行了。
可是昨天,秀珍跟她說了上學的事,丫兒在家哭鬧了一番,她才不想去上學。
秀珍問她為什么不去,丫兒回答秀珍自己喜歡這里,她不要去別的地方。
秀珍頓時無語,她跟丫兒解釋上學的好處,但丫兒只要秀珍教她,她不要別人教。
倆人第一次就關于上學的事情以爭吵結束。
今天,在梅嬸家吃午飯時,秀珍又把這事搬出來了。
“丫兒,聽媽媽的話,去上學好不好?”秀珍給丫兒夾了一塊豬肉。
丫兒把豬肉還給秀珍,“媽媽我不去上學,你教我就可以了嘛,我現在認識很多字了呢。”
秀珍重重地把筷子一放,“媽媽教了你這么多年,媽媽的知識已經用完了,不能再教你什么了。你去上學的話可以學到好多東西的,可以學畫畫,你不是喜歡畫畫嗎?還可以學好多好多,學校里還有好多好多的女孩子,你也可以跟她們做朋友啊,這樣不好嗎?”
丫兒把夾在半空的黃瓜放到碗里,低著頭委屈的說:“我不要朋友,我也不要畫畫,我只要媽媽和干媽。我不想離開這里,我不要!”
“唉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聽話呢!”秀珍生氣的站起來說道。
梅嬸趕忙拉住秀珍的手臂,“秀珍吶,孩子現在還小,你先別生氣,咱們再慢慢跟她說,她會明白的。”
秀珍嘆了一口氣,“唉,梅嬸,我也是希望丫兒能多學點知識,將來說不定可以上大學。”
“那你也不能這么急啊,你看都把孩子嚇到了。”梅嬸責怪的說。
秀珍看到丫兒快要哭的樣子,輕嘆一聲,走到她旁邊抱起她,輕聲道:“丫兒,媽媽不想逼你,可是上學是非常重要的,有多少像你一樣大的小孩或者比你更大的孩子,她們沒辦法上學,只能渴望著有一天奇跡發生,能在筆下放飛夢想。”
丫兒抹了抹眼角的一滴淚,委屈的說:“媽媽,可是我怕…”
“傻丫頭,你怕什么?”
“我就是怕…”
梅嬸在一旁說:“秀珍,丫兒肯定是怕一個人睡,你送她去女子學校,還把她寄宿在那里,我感覺這多少有些危險。”
秀珍轉頭對梅嬸說:“梅嬸,沒事的,我去問過了,學校有二十五個女孩子,共有五個房間供她們居住,不會一個人睡的。”
“秀珍吶,我不是這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我們不在。你看吶,丫兒跟我們睡習慣了,突然去一個陌生的地方,跟陌生的孩子一起睡覺,她能睡好嗎…”梅嬸解釋道。
秀珍沉默不語,她也想過這個問題,但暖陽鎮的大學校已經關了,只剩下私人學校,私人學校又規定學生只能寄宿,所以要上學,只能寄宿。
秀珍轉頭對丫兒說:“丫兒,那媽媽在學校旁邊租個房子,陪你半個月好不好?”
丫兒不語。
“秀珍,你這個辦法不錯,行得通”,梅嬸說:“丫兒,要不你就去吧,別辜負你媽媽的一片好心。反正一年就上三個月,還有九個月在家呢。”
“哦。”丫兒淡淡的回答了一聲。
秀珍松了一口氣,丫兒總算不再拒絕上學的事了。
翌日,秀珍早早的帶著丫兒趕往暖陽鎮,然而,暖陽鎮已不太平。
當母子倆人還在距暖陽鎮一里外的路上時,暖陽鎮方向就傳來了響徹天際的喊聲。
秀珍心中一驚,猜想肯定是發生了什么大事。她牽著丫兒飛快的朝聲音來源地跑去。
到了暖陽鎮大街后,秀珍懵了,
暖陽鎮大街此時人滿為患,許多人高舉著一面紅色的大旗,上下揮舞著手臂吶喊道:“趕走日軍!救我中華!趕走日軍!還我河山!”
聲音整齊而激昂,秀珍看到道路的兩邊站滿了警察,他們似乎是在維護秩序,但激憤的人群時不時地沖散這些警察。
有時候還伴隨著怒罵聲!
“不戰而降的狗腿子,滾開!”
秀珍趕緊帶著丫兒走小道,往不遠處的學校走去。
震耳欲聾的喊聲還在繼續,秀珍趕緊把丫兒抱起,奔跑起來。
當她趕到了學校旁邊時,再一次被震驚。
這里也聚集了很多人,而且是眾多憤怒的百姓,他們手拿各種工具正在拆丫兒本來要去的私立學校。
一些人嘴里還怒罵著:“拆了這害人的骯臟地。拆了這漢奸的學校!”
秀珍抱著丫兒走到一個看熱鬧的婦女身邊,問:“請問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婦女瞅了瞅秀珍,“你孩子在這上學?”
“沒有?”秀珍說。
“峰山鎮所有的私立學校兩天前被關了,你不知道嗎?”
秀珍搖搖頭,驚訝的問:“為什么會關掉?”
“你不是暖陽鎮的人吧?”婦女說。
“不是,我從峰山鎮來的。”
“哦”,婦女說:“這些私立學校的老師們收了好處,專門教學生親近日本人,大家恨透了日本人,自然要教訓這些漢奸了。”
秀珍點了點頭,“教訓的好。”
秀珍撫摸了一下胸口,慶幸自己沒有把孩子送到這些學校,不然的話,肯定被這些人渣的思想污染。
秀珍看著婦女,接著問的:“那政府的大學校還會開嗎?”
“不知道”,婦女搖搖頭:“聽說日本人快打到這里了,誰還敢教書上學啊。”
“真的嗎?”秀珍驚慌的問。
婦女撇撇嘴,“你別這么緊張,我也只是聽說。”
秀珍眉頭緊皺,“空穴不來風”,說不定日本人真的打過來了。
秀珍又問婦女:“請問,街上的那些人在干嘛?”
婦女以奇怪的眼神看著秀珍,緩緩吐出一句話:“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秀珍尷尬的縮了縮腦袋,“不好意思。”
“現在外面不是在打仗嘛,我聽說啊,咱們管事的一邊不打一邊要打呢。你說,別人打你,還搶了你東西,你生不生氣?”
秀珍點點頭。
“這就對了,現在就是別人在打我們,但上面管事的說不要打,和氣生財。放屁,原先是沒打,但那群侵略的龜孫子不還是照樣打我們嗎。咱們老百姓又不是傻瓜,被欺負了肯定要起來反抗的,首先反抗的就是這些管事的、傳播壞思想的。”
秀珍恍然大悟,“哦,怪不得街上的人在喊打倒日軍,還跟警察起了沖突,我剛才還覺得奇怪呢,咱們自己人怎么沖自己人來…”
婦女壓低了聲音說:“可不是嘛,這些警察也沒幾個好的,就知道針對我們老百姓。”
秀珍擔憂的說:“這事不會鬧大吧?”
婦女笑了笑,說:“鬧大了才好,讓上面的人知道我們老百姓的態度,趕走那些外國人。”
秀珍沉默不語,她對打仗的事一竅不通。
那些打砸學校的人還在繼續發泄似地打砸,大街上的吶喊聲也在繼續歇斯里底地吼叫。
秀珍嘆了口氣,帶著丫兒離開了暖陽鎮。
倆人走到暖陽鎮、峰山鎮、柳鎮的三叉路口,秀珍停下腳步,看向柳鎮方向。
幾秒后,她帶著丫兒朝峰山鎮走去。
她決定不讓丫兒去上學了,她不想丫兒的純潔思想被污染。
回到梅嬸家后,梅嬸驚訝的問秀珍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秀珍把暖陽鎮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梅嬸輕輕撫摸著心口,用受驚的語氣說:“太可怕了,我們不能再去那里了。”
“嗯。”秀珍點了點頭。
她決定不再去暖陽鎮,至少這幾個月是不會去了。
由于暖陽鎮發生的這件事,秀珍的房子也沒有做成,因為工人們都去示威游行了。
她后來托人去柳鎮問有沒有做房子的人,然而柳鎮的人與暖陽鎮一樣,也在示威游行。
八月中旬,倆個鎮子的街上依然時不時會出現游行隊伍,老百姓與警察們的沖突隨著時間的推進而漸漸變少了。
因為就連警察也加入了示威游行的行列。
這樣的事不只是發生在柳鎮與暖陽鎮,其實全國各地都有這樣的游行。
四年后,某國家領導人正式發布對日本的宣戰,就此,全國進入了民心統一、奮勇抗敵的大團結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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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丫兒十一歲了,她出落成了一個可愛、身材苗條的小女孩,雖然她的臉上還很稚嫩,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女孩將來一定非常漂亮。
丫兒遺傳了她媽媽秀珍的樣子,可愛中帶著成熟,淑女中帶著靈動。在秀珍與梅嬸的教育下,丫兒也變得與倆人的性格脾氣相似—善良、溫柔。
她在峰山鎮度過了六年的時光,陪她玩耍的不是其它的小孩,而是媽媽、干媽、老牛甜甜、貓貓兔…
她在峰山鎮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的離開。
王老的逝世…李娟的再嫁…孫小萍奶奶全家的搬走,還有一些其他人的離去。
如今,整個峰山鎮只剩下五戶人家而已,秀珍家和梅嬸家兩家,還有住的離她們比較遠的另外三戶人家。
峰山鎮更冷清了。不,整個世界都冷清了。
丫兒隨媽媽去過幾次柳鎮和暖陽鎮,倆個鎮子的人口明顯少了很多。現在,人們不敢在夜晚出來溜達或者買賣物品,因為夜晚是最可怕的。
一個女人單獨在夜晚出來,很可能第二天見到的就是一具尸體了;若是男人在夜晚單獨出來,或許第二天、接下來的每一天都將看不到他的人影。
幸好,這個世界上還有峰山鎮這片樂土。
或許是因為太窮的原因,所以從戰爭發生至現在的四年里,丫兒基本沒見過陌生人來峰山鎮。
誰會吃飽了沒事干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對于周圍的人來說。峰山鎮就是貧民窟,一個廢棄的貧民窟。
外人對峰山鎮的這種看法反而讓峰山鎮的人們得以享受到安寧的生活。
這不,丫兒又抱著兔子在自家菜園里悠閑地玩耍。
兔子已經六歲了,她已經長成了一只體重八斤的老兔子了。
呸呸呸…什么老兔子,人家可是小可愛!!!
當初丫兒還以為兔子會跑掉呢,她可是追了一年的兔子。
后來,隨著時間的推進,這只貓貓兔越來越懂事,越來越通人性了。
丫兒沒有給她取名字,她覺得貓貓兔好聽,每次丫兒呼喚貓貓兔時,她一定會飛奔到丫兒身邊,如果此時丫兒張開手臂做擁抱狀,那么她會直接跳到丫兒身上,親昵地舔丫兒。
“貓貓兔,快過來媽媽這里。”丫兒自封為兔子的媽媽…
兔子在遠處正吃著韭菜呢,突然聽到丫兒呼喚,她立馬立起耳朵,然后撒開腳丫子朝丫兒飛奔而去。
“哎喲,我的乖貓兔,來,親一個,wm!!!”丫兒開心的說道。
兔子伸出小舌頭舔了幾下丫兒的臉,惹得丫兒笑聲連連。
“別鬧…”丫兒說,她抱著兔子跑到蘋果樹下,摘下一顆紅蘋果,遞給兔子吃。
兔子吃的可開心了,小嘴一動一動的,可愛極了。丫兒見兔子吃的歡快,她的心情同樣歡快。
“丫兒!”媽媽的聲音響起,丫兒朝田野上方的土房子望去。
“媽媽!”
“丫兒,快過來吃飯了。”
“哦,來了。”丫兒抱著兔子朝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