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紅芒瞬間映出一道紅霞，趙明一躍而起，半空中扭轉腰身，堪堪躲過那道劍氣。

等趙明落地站穩身形后，那人影冷笑兩聲，道：“幾年過去，趙師弟修為大漲，真是令張某汗顏！”

月光照在那張略顯狹長的臉上，有些猙獰。

竟是張素！

張明打了個哈哈，“張師兄這是在檢驗師弟我的修為么？不過這一出手就是這般聲勢浩大，讓我有些招架不住呢！”

一邊說一邊觀察張素的神情，趙明知道這事兒并沒有結束，他要先發制人，不管張素是何居心。

“師弟別誤會，我只是對你有些小小的不滿，只要在你身上劃上幾劍，我就便能消愁了！”張素說著，擺出了起手式，目光一凌，便鎖住張明的身影刺了過來，塵土飛揚。

趙明未等張素身形晃動，在煉器石室錘煉了近兩百次的穿云式抬手便出。

一青一紅兩道劍芒眨眼之間便沖撞在一起，強烈的劍氣不斷地向兩人四周濺射，擊穿了石橋表面的圓滑石塊，轟出數十道刺耳的陣爆聲。

二人短暫交手便各自撤了七八步，竟是不分上下。

張素氣息一沉，左掌撐地，青光飛劍斜指身后，抬首說道：“很好，你再試試我這一劍！”

說完，張素的身影驟然消失在原地，帶著一道道殘影奔來，速度儼然快到至極。

趙明也不示弱，將手中紅芒橫于胸前，左手食指中指比作劍訣，抵在紅芒劍端一側，靈力噴涌至劍身。

用的正是長生劍訣中唯一一招防御劍招，抱劍式！

“錚！”

一道清脆的聲響傳來，蓋過石橋下潺潺流水聲，在山間回蕩不散。

張素一人一劍抵在橫擋的紅芒劍身上，劍風不斷將趙明長衫吹動。全力一擊的張素見不能刺退趙明一步，眼里頓時滿是怒意。

趙明表面不動如山，卻如負重荷。剛剛張素那一劍震得他雙臂有些發麻，紅芒差些脫手而去。

張素瞬時往后騰躍幾步，神色肅然，便是收起了原先的輕蔑，說道：“師弟果真讓我刮目相看了，竟能硬接下我的全力一擊。接下來，我要認真了呢！”

趙明把手中紅芒斜舉，不想多說，便是向前疾步掠去。

二人劍來劍往，轉眼便過手數十，在有些暗淡的月光下身影交錯。

劍芒閃過，二人不約而同后撤十余步，濃重的吸氣聲不斷從二人口中發出，這一番爭斗使得二人靈力急速消耗，都在暗地觀察對方舉動。

趙明強行壓制著內心那起伏不定的燥熱，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與人對敵，沒有一絲膽怯，反而有些身形顫栗。

顫栗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戰意凜然。

“?！钡匾宦?，趙明在原地驟然消失，石橋上的狹窄空間仿佛被切開了一道血紅裂縫，裂口不斷向張素身前撕開。

張素見勢不妙，正想脫身避開趙明這恐怖一劍，卻發現身子如同被四周靈力鎖住了一般，不能動彈半分，臉色頓時變得慘白，眼里滿是懼色。

當張素耗盡所有靈力，勉強將手中青光飛劍抵擋在前時，那道猛烈無比的紅芒轟然而至！

“乒！”一聲碎玉般的輕響先是傳入張素耳中，他的劍隨之斷成兩截。

接著那道紅芒絲毫沒有頓住，仿佛憑空出現的趙明順勢往前刺去。

就在劍尖即將穿透張素外衣那件長衫后，鐵甲炸裂。

趙明疾步往后一閃，穩住身形，正好躲掉了炸裂后四處濺射的玄鐵碎渣。

原來這張素竟穿上了一件玄鐵重甲護身，如若不然，后果便是被趙明一劍刺了個透。

再看不遠處跌落在地昏死過去的張素，滿臉是血，已然分不清是從口鼻哪處流出來的了，胸口也是一團血霧。

趙明走上前去，本想補上一劍，突然一驚，橫虛山不允許私斗，更不能容忍同門相殺，自己要是把張素殺了，縱使現在不被人知曉，但追查下來，自己終究逃不了干系。

想了想，確定張素醒來不會對他造成威脅后，趙明拍出數道靈氣入張素體內。

不多時，張素慢慢睜開了雙眼，掙扎著坐靠在身后石欄處，咳出一口濃血，看到身前的趙明，先是一陣怒意，而后便滿是羞意，問道：“趙師弟，你…為什么…不殺了…我呢？”

說完這一句斷斷續續的話，張素又是猛地一咳，血沫不斷從嘴角流出，將原本就破爛不堪的長衫染紅一片，煞為觸目驚心。

趙明咧嘴一笑，把紅芒收于身后，說道：“我還不知道張師兄為何今夜突然對我來上這么一手呢，想來并不是簡單的不滿吧？”

張素穩了穩心神，苦笑道：“我確實看不你慣，從那年在清風鎮歷練時，我就…咳咳…我就不喜歡看你和陸師妹眉來眼去，你憑…咳…憑什么…”

說完便是一陣急促的咳嗽，又有不少血沫吐出。

趙明聽了張素的這段話，有些了然。清風鎮的時候自己確實有意刺激了一下張素，但也不能是今夜張素向自己爆然出手的原因所在。

“原本我也就是有些暗自不爽罷了，可你…可你卻冒著我的名號去…去做那騙人財寶的羞恥行徑，更…更是讓我在不知情的情況惹怒了靈幻峰的李靜師妹，壞我好事…我…我怎能容忍…”

趙明等他說完，突然覺得這張素有些可愛起來，不自然便忘了先前張素對自己冒然出手的事，而是聳了聳鼻尖，笑道：“哎呀呀，原來是這樣的一個情況啊，我還以為多大事呢?！?

張素聽言又是一連數聲干咳，眼里又氣又惱，無力的斥道：“你毀我清白，壞我與李靜師妹的好事，這還是小事嗎？”

“誤會，誤會，這些都是誤會啊，張師兄。師弟我無意而為之，想不到給師兄造成了這諸多困惑，在這里我珍重地給師兄賠個不是?！壁w明撓了撓腦袋，嘻嘻說道。

張素一臉不屑，搖晃著想要起身，掙扎了一下又往后倒去。趙明急忙伸手去扶，卻被張素喝住不要他幫忙。

顫顫巍巍的張素一手抵著胸口，一手扶著石欄，慢慢向石橋一端走去，走到不遠處，背著趙明說道：“今日之恥，不久后的大比之上，我定要向師弟討來！”

趙明并不惱怒，搖了搖頭，覺著張素不會死在路上某處后，便向著丹棱峰飛速離去。

石橋與流水繼續在這夜里相伴，彎月悄然淹沒在云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