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秋君雖然重傷在身,路上難免不如正常時候有腳力,連夜連晚地趕向上清府白云壇。
天蒙蒙亮,兩人已到了白云壇山腳之下,仰望山頂,滿山樹木蔥蘢,山頂上霧氣裊裊,朦朦朧朧中露出了道觀的一角。
眼前豁然出現了一座山門,門上寫著七個字:上清府白云壇。門里面一條臺階小路彎彎曲曲伸向山林深處,涼風習習,藤蘿搖曳,竹林青翠欲滴,道觀一直從山腳修建直至山頂。
空遠的鐘聲猶如驚醒了眾生,只見大門敞開,卻不見一人,門柱上留有著歲月的痕跡,蒼涼凝重。
一秋君停步向著門內行一道禮:“在下劍道一秋君特來求見壇主。”
只見門內太華初現,一道清圣之氣隨之而來,光體聚合莊嚴圣相。
“久聞玄宗玉清門下有一人集劍與道之大成者,今日一見道骨仙風,超凡脫俗。但玄道素來與玄宗之間少有往來,不知劍道前來是何來意?”
“道友,一秋君實在不敢有所隱瞞,天一道數天前被西漠拳宗殷宗煌所滅,未能及時救助,特來向上清府致歉。”
話語甫落,一秋君把從眾道徒身上收集的青絲遞上,仿佛飄離的道魂尋找到了歸處。
“勞煩劍道親自送來,我代上清府表示感謝,此事我會上報給壇主,他自有定奪。不過你身上的傷勢嚴重,需另請高人方可醫治。”
“多謝道友提醒。”
“請!”
“哎哎哎!就這樣離開了?我見那人對天一道被滅的語氣好像就沒發生過這件事情。”
“玄道染塵,原本就是一件大事,我想壇主會妥善處理。多謝你一路護送,現今我暫時沒有什么大礙,也不耽誤你的時間。”
“哎哎哎!你聽我的名字也該知道,我山水郎不過是四處游蕩的人,時間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接下來你準備去哪里?”
“我欲前往探查幾樁血案。”
“哎哎哎!什么樣的血案?你讓我感興趣了。能帶上我一同去嗎?”
“山水郎,我此去可不是游山玩水,說不定還會有生命危險。”
“這樣才刺激,跟著你就如同是一場冒險的旅途,你相信,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拖你的后腿。而且你現在的狀態,恐怕是個武林上混的都能為難你。”
“無奈啊!陰謀者在暗處環伺武林,各處荼毒蒼生,若我等修道之人不盡一份綿薄之力,蒼生豈有活路。”
“哎哎哎!那你就當山水郎也為武林福祉跟隨在你左右吧。”
“有勞了!”
那日東陵太一隨著十方諦離開后,回到云夢仙境,與十方諦一合計,對西門功名等人的具體目的還是存在著懷疑,隨即十方諦在東陵太一耳邊細細交待一番。
“這樣的好事!交給我你放心好了。”
隨即‘咻’的一聲就走了。
余伯士:“誒!茶都不喝就走了,枉費我一番功夫。”
十方諦:“他還有比喝茶更感興趣的事情要去辦,由他去吧。”
東陵太一走出云夢仙境,心里雖然很高興接受這個任務,但總有一些怪怪的,沒想到十方諦會給他出這樣樣的招,他怎么想也不相信。
不過那兩把雙月彎刀確實引起了他的興趣,說起來那已經很多年的事情了,那時候東陵太一才剛在武林上行走,就在武林刀劍大會上遇到了一個女人,她使用雙刀,如彎月一樣的雙刀。
現在想起來月玲瓏的個性與那女人確實有幾分相似之處,在他看來那一次雖然戰至平手,但畢竟對方是女流,確實讓他多少有些沒面子,時過境遷,居然能與她的傳人在相遇。
他不是一個念舊的人,更沒有理由在記憶中惆悵,今后有機會他還會為年輕時候找回昔日的顏面,畢竟現在的他在武林中摸爬滾打多年早已不同以往。
東陵太一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不歸西樓,看到樓中華燈初上,已是賓客滿座,歌舞笙蕭,他習慣性地走了進去。
“公子里邊請!”
東陵太一并沒有搭理,自顧自地看著里面的賓客,就在此時他看到一個人急匆匆地在人群中走到了后庭,于是好奇地跟了上去。
不歸西樓的后庭他是來過的,復雜的走廊如同迷宮一樣繞來繞去,若不是因為腦海里面有點印象,定然會被那人甩掉。
“你不只是喜歡花天酒地的地方。還喜歡跟蹤別人。”
東陵太一聽著說話的聲音,便知道她是誰。
“你還不是喜歡各種變換妝扮?我發現你一個秘密。”
“笑話!我有什么秘密能讓你知道?”
“要不要我告訴你?想知道就得先告訴我,為何要如此打扮出門?”
“你愛說便說,不愛說沒人愿意聽,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操心。”
“哈哈哈!”東陵太一仰面大笑。
“神經了嗎?”
“你不知道古語有言,一面生二面熟三面便是友,你的態度很不友好哦。”
“貧嘴!找打。”
“誒!我這次來可不是和你打架的,難道每次見面都是打打殺殺的,你不煩我都煩了。”
“都是你自找的。像你這般紈绔無理之徒,我恨不得扒皮啖肉。”
“果然你跟你師尊是一個脾性。”
“什么?你見過我的師尊?”
“不只是見過,我們還是朋友,只是很多年不曾見面,不知道她境況如何?”
月玲瓏一聽面前這個男人見過自己的師尊,還稱為朋友,內心中的反感也少了許多。
“你要一直站在外面嗎?隨我來吧。自從跟隨太傅以來,我也已經很久關于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在何處隱居。”
“哦!她居然隱居了?”東陵太一感覺到很詫異,記憶中的那個女人,可是很要強,一個要強的人居然選擇隱居。
月玲瓏走進房內,換了一身裝束。
“還是你這個妝扮看起來順眼。”
“哼!難道你今天來是跟我貧嘴的?說,你是如何認識我師尊的。”
“這個嘛。”東陵太一眉頭一皺,他不可能把當年真實場景一一說出來,本就是他不愿意提及的事情。
“說來話長,總之我跟你師尊是在偶然的機會認識而成為朋友的。”
“那你是如何知道我就是她的徒弟?”
“先前我也沒有在意,只感覺到你的雙招似曾熟悉,直到那天十方諦前來,我才看到你雙刀上的墜飾,才得知你的身份。”
“難怪,那天你老是賊眉鼠眼地盯著我看,沒錯我雙刀上的墜飾確實是師尊所贈送。她很少在武林中活動,知道她的人原本就很少,能認得那副墜飾,看來你所說不假。”
東陵太一心想,女人真是一個奇怪的動物,只要有一些彼此熟悉的東西就能輕易套近乎。
“你還沒有說你的來意是為何。”
“你是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隨你的便。”
“那我還是說真話,原本以為你們已經不在這里了,但又懷念姑娘當日的琴音,便不自覺地走了進來。恰巧我又看到姑娘另一幅妝扮進入,隨即跟了上來。”
“當真?”
“千真萬確,要不然我怎么會無緣無故地到這要命的地方來。”
“這次沒有人再要你的命。”
“那可難說,有些東西比要命還要命,比如姑娘的琴音,我感覺一日不聽,心中就茶飯不思,難以入眠。”
“你的嘴一向都是這樣油腔滑調的嗎?”
“誒!我只是對姑娘說一番真心話,怎么會是油腔滑調。”
月玲瓏一臉不快。
“哼!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男人多是有所貪圖才媚言屈膝。”
“冤啊!真是冤!我雖是男人但也不至于要靠媚言屈膝,做這么下賤的事。”
“知道就好!”
“我很好奇,你怎么會加入到皇御天下的?”
月玲瓏突然驚覺了起來。
“哼!原來你是想從我這里知道更多關于組織的事情,對不起,無可奉告,請你離開。”
“好!好!我換個話題,你們組織可查詢到魔劫九孽的下落?”
“我這次出去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不過那魔頭確實狡詐,但凡是有所相關的線索都已經消失了。”
“魔劫九孽能力非凡你一個弱女子如何應對?”
“這個就不勞煩你掛心,如果是恢復如初的魔劫九孽確實我無能為力,從我們查詢的種種跡象來看,他還沒有從當年的大戰中恢復,所以即便是遇到了也不足為懼,況且并非是我一人。”
東陵太一玩味著手中的酒杯,他不知道這個組織到底有多龐大,有多少未知的力量,就目前所看到的人中,除了那名西門功名,其他的人都絕非是頂尖的高手。
“你不用猜測,我只是太傅身邊為各方整理信息,傳遞信息的人。要想知道皇御天下是如何一個組織,何不加入到組織中來?”
“多謝姑娘的垂青,我這個人在任何組織或者體制之內都呆不下去,自由慣了,若是能和姑娘合作,那就另當別論。”
“難道我們現在還不是合作的關系嗎?”
東陵太一神情一愣。
“什么時候?我們成了合作的關系?”
“我們已經知道你跟十方諦的關系匪淺,所以設局把你引來,故意讓你把信息帶回去,十方諦與太傅之間已經達成了默契,共戡魔禍。”
他點了點頭,說來說去,自己在這件事情上也就只是一個小角色,不由得滿臉苦笑。
“難道東陵公子與十方諦不是站在同一位面上的嗎?”
“我跟他當然是站在一起的,但我們可不是什么組織,他同意的事情并不代表我東陵太一就一定會答應。”
“現在你是否愿意呢?”
東陵太一眼睛一轉,詭笑地說道:“要是能聽上姑娘一曲琴,或許我會改變心中的想法。”
“只要能共抗魔禍,莫說就是一曲,百曲我也愿為公子彈奏。”
東陵太一兀然笑起:“此話可當真。”
月玲瓏見話已經說出去了,也不好否定。
“當真。”
“那現在起我們就是合作的關系了,不過你們不能以合作附加其他條件。比如為你們組織做與戡魔無關的事情。”
“東陵公子請你放心,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其他的事情也不勞煩你。”
“那請月姑娘撫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