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使鐘志靈言辭如此激烈,這在神龍教史上可謂絕無僅有,殿堂內(nèi)眾人一時竟皆被驚得鴉雀無聲。
良久,方聽得蘇荃懶洋洋地道:“很好,很好,唉,我倦得很。”
她這句話輕飄飄吐出,卻竟是下令殺人的暗號!
站在鐘志靈身周的七名白衣少年一聽,長劍同時挺出,一齊刺入鐘志靈的身子。七劍拔出,他身上射出七股血箭,濺得七名白衣少年衣衫全是鮮血。
鐘志靈猝不及防,慘叫道:“教主,你……好忍心!”
言罷,倒地而死。
七名少年退到廊下,行動極是整齊。
神龍教老人都知鐘志靈武功甚高,但竟被殺得無絲毫抗御之力,縱然是偷襲,卻也足見這七名少年為了今日在廳中刺這一劍,事先不知練了多少遍,到了熟極而流的地步,無不心下驚悚。
洪夫人打了個呵欠,顯得嬌慵之極,淡淡地道:“青龍使、黃龍使,你們兩位說說,白龍使謀叛造反,是不是罪有應得?”
至于洪安通,則仍是神色木然,對于鐘志靈被殺,宛如沒有瞧見。
“鐘志靈反叛教主和夫人,處心積慮已久,屬下十分痛恨,夫人執(zhí)法甚嚴,實乃……”
黃龍使段錦是個膽小如鼠的馬屁精,聞言竟然不住地恭維起蘇荃來。
但不等他說完,便見一個五十來歲的高瘦漢子怒目而視。
“教主、夫人,當年屬下和赤、白、黑、黃四門掌門使義結(jié)兄弟,決心為神龍教賣命,沒想到竟有今日。夫人要殺咱們,并不稀奇,奇在黃龍使殷大哥貪生怕死,竟不惜如此誣蔑自己的好兄弟!”
瞧見這漢子出列,躲在角落的沈易眼中,不由露出一抹奇光。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此番神龍教內(nèi)亂的關(guān)鍵人物,也是五龍使中武功最高者,青龍使許雪亭!
卻見許雪亭話音未落,手掌中竟已多了兩柄短劍,眨眼間化作兩道白光,接連斬向周遭那八名圍困著他的青衣少年!
“嗤!嗤!嗤!”
只聽破肉之聲連響,八名少年竟毫無抵抗之力,胸膛盡皆中劍,傷口中鮮血直噴,全數(shù)倒地而亡。
許雪亭這幾下手法之快,直如迅雷掩耳。
“好高深的內(nèi)力!”
沈易在角落里看得清楚,這許雪亭的劍法并不算特別高明,但瞬間迸發(fā)出的強勁內(nèi)力,卻在一觸之間便震碎了那八名少男的心脈!
否則八人縱然中劍,可他們手中那八柄長劍早已指著許雪亭,又怎會沒有余力向前刺出分毫?
“此人修為之高,只怕不在師父之下!那死死壓住五龍使的洪安通,又該強到何種地步?”
想到這里,饒是沈易心性堅韌,也不免有些驚駭。
其實何止是沈易,場中眾人一時間也被許雪亭的手段所震驚,就連蘇荃也是神情一滯,半晌未有動作。
這些神龍教新人,包括蘇荃在內(nèi),他們受盡洪安通庇護,向來自視甚高。
而五龍使懾于教主之威,也不敢對他們動武,所以根本沒見過這些老人出手。
只以為自己等人日夜操練好幾年,就算不及五龍使,但一擁而上想必也能占據(jù)上風,可如今見此情形,才駭然醒悟,自己等人的見識何等淺薄!
許雪亭見狀哈哈大笑,朗聲喝道:“夫人,你教出來的這些娃娃,膿包之極。教主要靠這些小家伙來建功克敵,未免有些不大順手罷?”
蘇荃這時略帶不安地看了身邊的丈夫一眼,似乎有些慚愧,隨即竟又嫣然一笑,坐下身來,笑道:“青龍使,你劍法高明得很哪,今日……”
她想說些話找回面子,但話剛說到這兒,只聽殿內(nèi)忽然“嗆啷嗆啷”地響起了兵刃落地之聲,再舉目一望,頓時大驚失色。
只見殿內(nèi)數(shù)百子弟,竟紛紛癱倒在地,手中長劍更是拿不穩(wěn)了。
就連蘇荃自己,都忽然覺得渾身乏力,想要站起都不能,驚道:“怎么會!”
再瞥一眼旁邊的洪安通,才意識到他哪里是面無表情地擺威風,根本就是早就察覺情況有異,在默默運功抵御!
但饒是如此,也能看出教主大人精神萎靡不振,遠不似平日那般龍精虎猛。
場間唯有許雪亭昂然挺立,獰笑道:“教主,你殘殺我兄弟,想不到也有今日罷?”
言罷,竟踩著地下眾人身子,向洪安通走去。
只等他走到跟前,洪安通才冷哼一聲:“那也未必!”
說著,伸手抓住竹椅的靠手,喀喇一聲,竟拗斷了靠手。
許雪亭登時色變,趕緊退后兩步,道:“教主,偌大一個神龍教,弄得支離破碎,到底是誰種下的禍胎,你老人家現(xiàn)在總該明白了罷?”
洪安通積威已久,教中兄弟無人不知他神功蓋世,見他雖然中毒,卻仍有如此氣力,許雪亭心中不免又生恐懼。
然而,洪安通口中悶哼一聲,竟突然從椅上滑下,摔倒在地。
許雪亭見狀大喜,立即搶上前去,要趁機斬殺了這老怪。
陡然間,倒在地上的洪安通竟是雙手猛力一甩,一件物什裹挾著勁風,當胸激射向而來!
許雪亭顧不得驚駭,右手短劍奮力斬出,將那物什斬為兩截,原來便是洪安通從竹椅上拗下的靠手。
洪安通何等修為,他這一擲之勁非同小可,靠手雖被斬斷,但上半截竟余勢不衰,徑直刺入許雪亭胸口,震斷了五六條肋骨,直插至肺!
許雪亭不由發(fā)出一聲慘叫,很快卻又戛然而止,原來是肺部受創(chuàng),氣息接不上來,登時倒地,嗓子也啞了。
數(shù)百名少年男女見教主大展神威,擊倒了青龍使,不由齊聲歡呼。
洪安通右手撐地,掙扎著要站起身來,但卻雙膝一軟,竟從臺階上滾落下來,摔得狼狽不堪。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意識到教主也已中毒,且渾身力道盡去,方才那一擊不過是體內(nèi)殘存的最后一絲勁道。
因為洪安通向來愛聽阿諛奉承之言,且極為看重自己威嚴端莊的形象,故而在教眾面前連話都不多說,更是不茍言笑。
他此刻哪怕還有一分力氣,又怎會愿意在手下們面前出此大丑?
這幾乎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然而正當滿場數(shù)百人盡皆無力癱倒之際,忽有兩道并不高大的身影,陡然從角落里冒了出來,宛若鶴立雞群,引得眾人皆是目瞪口呆,驚愕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