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腦癱中醫治療康復技術講稿
- 柳少逸
- 3548字
- 2019-12-25 18:46:26
蔡 序
中醫非藥物療法,是以中醫基礎理論為指導,以整體觀念和辨證論治為基礎,不依賴任何藥物作用,而達到防病治病目的的獨特治療方法,與藥物療法并列為中醫學的兩大治療體系。中醫臨床治療學也正是在這兩者相互結合、相互促進、共同發展的過程中得以完善。
《黃帝內經》是我國最早的醫學典籍,書中系統闡述了陰陽五行、臟腑經絡、診法、病機、治則、針刺穴位和手法,以及適應證、禁忌證等內容。其中《靈樞》所載針刺理論,及對疾病的治療方法,尤為豐富和系統,故又有《針經》之稱,為針刺學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同時,也使非藥物療法得以有系統的理論指導和豐富的臨床應用法則。其后《難經》的問世,對《內經》的經絡、腧穴及針刺等理論做了補充和發揮。而東漢張仲景在《傷寒雜病論》中,則成功地運用了辨證論治原則,為針刺療法確立了“理、法、方、穴”的診療體系。晉代皇甫謐《針灸甲乙經》為我國現存最早的針灸專著,確定了349個腧穴的位置、主治及操作內容,介紹了針刺手法、宜忌和常見病的治療方法,是繼《內經》之后針灸學的又一次總結,對體針療法的發展起到承前啟后的作用。唐代孫思邈《千金方》繪制了“明堂三人圖”,發明了同身寸取穴法,肯定了阿是穴的作用。北宋王惟一編撰的《銅人腧穴針灸圖經》,先刻于碑石上,后鑄成針灸銅人兩座,是世界上最早的人體針灸模型,開創經穴模型直觀教學之先河。元代滑伯仁《十四經發揮》,將奇經任、督兩脈與十二正經并論。明代是針灸學發展昌盛的時代,楊繼洲以家傳《衛生針灸玄機秘要》為基礎,匯集歷代經典著作、醫家臨證精華及自己心得經驗撰寫成《針灸大成》。該書是繼《針灸甲乙經》后又一部總結性的針灸著作,是該時代體針療法的代表作,至今仍為針灸教學、臨床、科研的主要參考文獻。
中醫外治法,即指藥物外治法,是與藥物內治法相對而言的一種治療方法,即通過對體表一定的穴位、部位或九竅給藥來治療疾病的方法。藥物外治法源遠流長,早在先秦時期,外治療法即開始了在臨床經驗的基礎上,轉向理論的探索。成書于春秋戰國時期的經典著作《黃帝內經》,是我國現存最早的醫學典籍。它不僅為中醫學建立了系統的中醫理論基礎,而且已經將審視的目光越過了單純的人體生理、病理現象,開始了對臨床醫學的考察,并將以往的臨床實踐進行了系統的整理。中醫外治療法正式成為《內經》臨床診療技藝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如《內經》產生了以“內取”“外取”“內治”“外治”為名稱的治療方法。《素問·五常政大論》云:“故曰:上取下取,內取外取,以求其過。”說明治病的手段,可以根據病情的具體情況,或從上治,或從下治,或從內治,或從外治,以達到治愈疾病、恢復健康的目的。《素問·至真要大論》又云:“內者內治,外者外治。”從而形成了將外治與內治并列為治療疾病的兩大原則和方法。此處的“外治即外取”,乃廣義之外治法,泛指除口服藥物以外的,施于體表或從體外進行治療的方法,即包括藥物外治法和非藥物療法兩部分。而狹義的外治療法,即為藥物外治療法。如《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有“其有邪者,漬形以為汗”的記載。《靈樞·壽夭剛柔》篇有“藥熨方”治療“寒痹”的具體操作方法的記述。說明我國在很久以前就開始運用漬法、熨法、浴法、膏貼、煙熏等外治法來治療疾病。
從《史記·扁鵲倉公列傳》中可知,我國歷史上第一個有正式傳記的名醫扁鵲用“五分之熨,以八減之齊(劑)和煮之,以更熨兩脅下”的方法,治愈了虢太子的“暴厥”證。《傳》中尚記有西漢名醫倉公淳于意運用冷敷法、含漱法治愈眾多患者的案例。
1973年,在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出土的帛書《五十二病方》,一般認為成書于春秋戰國時期。書中共載方283首,其中一半以上為外治法,用法有敷、洗、浴、涂、熨、煙熏等二十余種,臨床上廣泛應用于內、外、婦、兒、五官、皮膚、傳染、神經、整容和男性病諸科,在所治的45個病種中,幾乎全部記載了外治療法的內容。隨著中藥學的發展,藥物外治法亦取得了突出的成就。至漢代,醫圣張仲景在《傷寒雜病論》中,成功地運用了中醫辨證論治大法,從而為藥物外治法確立了理、法、方、藥的臨床應用體系。在方法上,由先秦時期的洗浴、膏摩、熏洗等法,擴展到納法、吹法、滴法、敷法、潤法、膏摩、浸洗、熏洗、煙熏等十余種。其后,歷經隋唐,至明清時期,由于中醫學術和本草學的發展,亦促進了藥物外治法的發展。如至清代,外治宗師吳尚先《理瀹駢文》的問世,使藥物外治療法發展到了較為完善的境界。
新中國成立以后,由于中醫政策得以實施,使中醫學得到迅速發展。外治法在理論探討和臨床應用等方面也有了不少的發展和創新。但由于受到民族虛無主義的影響,外治法被一部分人視為“雕蟲小技”而遭歧視。20世紀60年代以前,外治法多以民間療法的形式存在,很少有人問津。20世紀60年代中后期至70年代中期,隨著國家“把醫療衛生工作的重點放到農村去”政策的實施,中醫外治療法的應用,方得以引起重視。隨著人們對藥物(尤其是西藥)毒副作用對人體傷害的關注,眾多的中醫外治法叢書隨之問世,其中不乏“書中走、書中行”的抄襲之作。目前對外治法的研究,雖然有所發展,但亦應當看到,非藥物療法、藥物外治法尚處于非主流的醫療技術地位,誠難有吳師機《理瀹駢文》的經典之作,也少有清代趙學敏《串雅內外編》重視鈴醫的實踐之作。故開展中醫外治法及中醫非藥物療法的臨床研究與應用,是一個重要的課題。少逸大夫的《腦癱中醫治療康復技術講稿》,當是其運用中醫康復技術對小兒腦癱的實踐之作。
少逸大夫為名醫柳吉忱之子、世醫牟永昌之高徒,1969年畢業于山東中醫學院。其治學嚴謹,以博學、精思、屢試為其要點。學術研究注重“溝通”,根植于中國傳統文化,根據中國數術學三大精微理論,及對《黃帝內經》天人合一思想的繼承和發展,進而構建了以天人相應的整體觀、形神統一的生命觀、太極思維的辯證觀為學術思想的中國象數醫學理論體系。同時在太極思維的基礎上,通過大量的醫學實踐建立了病機四論體系,即老年退行性疾病的虛損論、功能失調性疾病的樞機論、器質性病變的氣化論及有形痼疾的痰瘀論。該理論是其認識和臨床治療疾病的思辨綱領。從少逸大夫的業醫軌跡和學術成就,可窺見“柳氏醫學體系”的全貌。鑒于少逸大夫之父吉忱公師承晚清貢生儒醫李蘭遜先生,蒙師牟永昌公師承其父晚清秀才儒醫牟希光先生,可見少逸大夫之師承脈絡和世醫形成的學術淵源,故被世人稱為“柳氏醫學流派”。少逸大夫在中醫內、外、婦、兒、五官各科均有所成,著述頗豐,著有《杏苑耕耘錄》《少陽之宗》《人癌之戰與三十六計》《中國名中醫名言輯釋》《傷寒方證便覽》《柴胡湯類方及其應用》《柳少逸醫案選》《柳少逸醫論醫話選》《經絡腧穴原始》《五運六氣三十二講》《中國象數醫學概論》《柳吉忱診籍纂論》,可謂方藥大家。少逸大夫之父柳吉忱先生,為著名的中醫學家,并為新中國成立初期的中醫教育家。《柳吉忱中醫經典講稿》,為其講授《內經》《傷寒論》《金匱要略》《溫病學》《神農本草經》的教案編撰而成。除方藥應用外,非藥物療法亦吉忱先生常用之法,其精研《小兒推拿廣義》,且多有心得。少逸大夫得其父真傳,為“柳氏醫學流派”及小兒推拿“柳氏廣義派”之傳人,故自其從醫以來,熟諳針灸、推拿等非藥物療法,精研藥物外治法,熔內治、外治法于一爐。為了使扁鵲醫學中之湯液、醴灑、镵石、撟引、案扤、毒熨,及《內經》中的“湯熨”“火灸刺”“焠針”“藥熨”“九針”等古代外治療法得以繼承發揚,少逸大夫力倡在歷代醫家的成熟經驗基礎上,承揚扁鵲康復技術,尤其對現代醫學中的難愈之癥,諸如小兒腦癱、中風后遺癥、腦外傷后遺癥、高血壓病、心臟病、糖尿病、痛經、風濕、類風濕、傷筋、勞損等病,及在人類殘障的康復醫療中,發揮中醫康復保健技術的長處,以完善中醫康復醫學體系。
康復醫學是繼預防醫學、臨床醫學之后,新興的第三種醫學模式。誠如少逸大夫所云:中醫康復醫學是以中醫學之天人相應的整體觀、形神統一的生命觀和太極思維的辯證觀的學術思想為指導,采用中藥、針灸、推拿、傳統按摩、導引、食療、情志療法等綜合方法,使病殘者的身體、心理、就業及社會活動獲得恢復,從而減輕患者家庭及社會的負擔,還原社會角色的一種獨具中醫特色的醫學模式。故而承傳扁鵲醫學技術,弘揚越人康復之法,是中醫學理論研究及臨床應用的一個重要課題。在臨床中,正是由于實施了柳氏的腦癱中醫康復技術,并以科研成果及卓有成效的臨床實踐,形成了以小兒腦癱、中風偏癱、外傷及神經病變性癱瘓的防治與康復為特色的柳氏中醫康復醫學醫療體系,因此我建議少逸大夫將該講座講稿結集出版,這對腦癱患者,可謂功德無量!同時對中醫學術的傳承與發展也大有裨益,是為序。
蔡劍前
2014年元月9日于濟南
(注:蔡劍前:主任中醫師,教授,中華中醫藥學會理事,山東省中醫藥管理局原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