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一周總是過得飛快，很快時間已經走到了冬至這一天，衣服也在一層層地加厚。

封都學院。

“哇……老大，你這次進步可不小呀，比上次的排名又往前靠了不少。今天的餃子你請！”魯器戴著圍脖巴望著臉，擠在人群中看著班級成績排行榜，順著葉桐的位置向下數著自己。

越數，心越涼……

“嘿嘿！魯胖子，這次我還排在你前面，贈一首《涼涼》給你如何？哈哈哈！中午餃子我請客！”

陳聆擠在了人群前面，打眼一瞧就看到自己在倒數第十的位置上，得意無比地仰仰頭——魯器還在倒數第五的位置上掙扎呢。

“哼！不就是周清嘛！下次一定讓你好看。”

雖然某人嘴里表達著對成績的不屑，但心里卻腹誹陳聆最近趁著關系之便總讓前排的墨小芽給他開小灶，這一個人怎么能和學霸帶著你飛要強呢？

“老大！你現在成績上來了，以后可要帶帶我?！?

“沒問題呀，”葉桐狡黠一笑：“那今天中午的飯……”

“我來請！”

“哈哈！看來一直以食為天的魯器也有為成績而折腰的時候呀?！?

班長李耀鵬看到三人現在奮發圖強的樣子著實開心，跟著后面的程騰和林伊伊都開著玩笑：

“那魯器我們也來幫忙，到時候你成績上來了把全班都拉到夜都府請上三、四桌算了?！?

“就是！就是！”

“誒誒誒！現在來分配名額，魯器家教四十五名，報酬豐富，先到先得啊?！?

三班一共也就四十六個人，程騰明顯是想讓魯器來一次大出血。

“你，你們欺負人~”

魯器感覺自己要吃土了……

無傷大雅的玩笑沖淡了考試成績帶來的憂傷與緊張，班級好像從來沒有過如此的溫馨畫面。

“我去！還是薛越厲害，年級第二班級第一，年級第一是誰？”

“這個！景濱什么時候和司菲羽的排名也上來了，還有伊伊。”

葉桐三人看過了成績從人群中擠出，黃燦燦的太陽似乎在這冬天里曬在身上格外舒適。

叫上趴在桌上發愣看綠蘿的薛越，和還在學習的墨小芽與林伊伊兩人，六個人準備一塊到餐廳二樓的圓桌房間搓上一桌。

一轉過彎，墨小芽最先發現了黑壓壓坐在板凳上的人群?！罢O！高三這是在干嘛？什么集會？”

“高三聯考的總結大會。”學生會的路數多，林伊伊扭頭看向葉桐卻帶著些不自然：“不過沒有想到這次林語是年級第三，進步神速。”

“他?。俊备髯圆煌谋砬槌尸F在臉上，魯器和陳聆是驚訝，薛越是不屑，墨小芽低下了頭，唯獨葉桐最自然。

“老大，你怎么一點也不意外呀？”魯器問。

“要是他不是第三還敢站在發言臺上那才叫意外呢?！?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林語正端著身子站在發言臺上發表著考試總結：

“我心知未來地位競爭還很殘酷，省實驗，外國語。僅僅在天水省，我們在明年就要預計面對八十萬的考生，而作為學習者，我更應懂得虛懷若谷的道理?！?

漂亮兼具熱血的話把臺下的高三學子說得那叫一個激動人心，待他講完臺下一片沸沸揚揚的鼓掌聲。

“老大。最近林語確實是沒什么動作了，是不是這個家伙真的轉性了？”陳聆低頭暗暗對葉桐說。

“而且他現在在高三的人氣也不賴，都不知道是怎么辦到的?！濒斊鲊肃?。

眾人邊走向餐廳邊聊，卻聽到葉桐說：“連咱們都知道學習是要靠積累的，他林語想要在剛入校就找咱們麻煩，是不是太蠢了些？”

魯器突然心頭一凌，看向默不作聲的墨小芽，這才想到那天晚上林語惡狠狠的警告。

也對，到底也曾經是做過學生會長的人，怎么會連這點心機和忍辱負重的覺悟也沒有呢？

沒有因為林語的事而攪和了胃口，六人反而熱熱鬧鬧地吃了盤餃子和幾碟小菜，就各自回宿舍準備午休了。

……

一坐在床上，魯器看到葉桐滿臉認真的樣子就知道他要干嘛：“老大，你不會又準備看那本了書吧？你最近對那東西可是越來越入迷了?！?

葉桐抿嘴不語。

“人家那也是愛好，總比你收藏零食口味要高雅的多。”薛越毒舌一出，讓剛準備拿出零食儲藏的魯器鬧一個大紅臉。

“嘿嘿，還不如學學我，再背會兒英語單詞。”陳聆洗了把臉從廁所處出來，神秘一笑，鉆進被窩后拿出本英語小說。

魯器伸出中指搖晃：“以前還敬佩你是條漢子，刻苦學習是為了提升修養，但自從我知道你學英語去準備到你老爸公司泡洋妞，我就從頭到腳鄙視你?！?

……

無視了周圍三人的吵鬧，葉桐自動隔絕了聲音。盤坐在床上，滿臉虔誠地翻開從封朗那里拿來的那本《水墨連天》。

已經做過十一次實驗了。葉桐暗道：每一次通過觸碰書上的四個字符都會產生和之前一樣的效果。

身臨其境，墨水連天。白鳥飛明，孤舟為伴。

寂靜地沒有一點聲音……

葉桐嘗試過走近湖中心的漂泊小舟上，可每一次都是被無限拉長了距離，怎么走也無法到達。

觸碰起熟悉的宣紙，墨的紋路都記憶在心間。

一閉眼，一睜。

煙波浩渺畫，唯獨藍天與墨山兩種格調，波波漣漪從湖中央的舟中泛來，生動地讓人流連忘返。究竟哪里才是現實呢？

站在山峰向遠望去，他低頭一看還是山路盤旋，怪石林立；然后順著湖邊的樹林小道靠近小舟。那是他走過的幾次下山之途。

前幾次，他都是嘗試使用最標準的方式靠近沙尾嶼?？蛇@一次他想到了不一樣的方式。

嘩啦……

腳在地上一扭，低頭看去，幾塊碎石順著山巔跌入湖中卻不見一絲波紋。

不清楚他現在到底是身處夢境還是在自我的想象中掙扎，但他知道唯有突破才能改變這樣的處境。

否則——

殘酷的實驗代價，是只有現實中的人來喊他他才能蘇醒過來。否則他也沒試過會在這里呆上多久。

跳！

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如一片飛葉插向湖景，兩手合并成錐形“噗通”就接觸到了寒冷的氣息，接著便是充鼻而來的辛辣與酸臭。

“我去！”

兩眼一睜，現在他連叫的權利也沒有了！葉桐感覺自己的右腳一麻瞬間抽筋，粘稠的湖水和刻骨銘心的氣息讓他極其懷疑陷入了一個糞水池中！

刺骨的奇寒在提醒他這絕對不是夢境，現實的觸感終于在一瞬間被無限放大！

為什么和自己想得如此不一樣？

緊接著他又意識到，他竟然沒有辦法漂浮起來，難道這些東西比空氣還輕嗎？竭盡全力去上挺胸膛，滑翔胳膊，卻沒有任何作用。

一次，兩次，考驗他的是耐力于時間上的比拼。但在黑色與寒冷的包裹下，葉桐都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

呼啦啦……

呼啦啦……

幾跌泡泡從身邊劃到黑暗，葉桐一低頭才了然，自己從進入這個世界以來就從來就沒有穿過衣服。

原來自己死在這個沒人知道的地方，連衣服都穿不得呀。

還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沒有做的呢？

掙扎，無盡地掙扎！好似腳底踩空飄揚云端，忘記痛苦悲傷，唯獨一顆恐懼地求生心催促他向前。

不要呀……

他放棄了……

看著頭頂的的湛藍光線在緩緩浮動，他現在想要做的第一件事竟是起床，到薛越的床頭給他一巴掌，告訴他他葉桐受夠了他喜歡吃草莓味棒棒糖的事實。

然后……

就是把自己喜歡的人都親上一遍表達他重生的喜悅，騎著單車回到狂森，眼看沙漠飛揚，低頭燦爛流光……

無憾矣……

看來……人要死了真的是獨自面對內心。自己從來都不喜歡爾虞我詐的都市生活，就算是一個學校也……

不禁苦笑，氣息在胸口漸漸憋成了一個快要炸開的氣球，他伸開兩手掙扎，突然發現極其沉重的藍水把他的身子都要壓垮了……

噗……

最后一口氣，他在想什么呢？連他也不知道，酸水灌進鼻孔，順著內臟與肺腑，止不住地寒顫……

總感覺心里面在想著什么男女之事，有點遺憾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