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林緋荷頓覺困意襲來,連燭臺都懶得點亮。如今天清門弟子寥寥,像她這樣的新弟子,也沒什么課程能安排。從明日開始,都被打發去剛修繕好的藏書樓整理書籍去了。藏書樓書籍眾多,被安排去的弟子只有她與裴思月還有另外幾個男弟子,可想而知,工作繁重,定是要勞累不已了。林緋荷想著,還是要趕緊抓緊時間休息,不然接下來都是體力活。
她一下躺倒在床上,看著蚊帳頂,困得眼皮直打架。
“就這樣和衣而睡,不怕著涼?”桃染的聲音感覺是從很近的面前傳來的。
林緋荷猛一睜眼,只見桃染已與她近在咫尺。他高大的身軀撐在她上方,幾縷散發輕輕垂落在她披散耳邊的青絲上,借著窗臺透進的月光,絲絲流光恍若將他垂落的發絲與她散開的發纏在了一起。沒有燭光,房間昏暗,縱然很近,但她依然看不清他的臉。但她卻分明能看到,他的眸里,有清亮的光。是窗臺映下的月光折射其中嗎?還是說,他的眼眸本就燦若星辰?她情不自禁地直直看著他的眸,仿若淪陷在了一片浩瀚無垠的星河。她感覺到,心中的小鹿又開始在蹦蹦跳跳了,兩抹暖意在臉頰肆意蔓延。
“你怎么在這兒?”林緋荷的頭腦開始有點發白,脫口而出的話竟顯得有點莫名其妙。
桃染把臉又湊近了,近到俯在了她的耳邊。“你與陸長風也做朋友了,是嗎?”
“算……是吧?”林緋荷回答得有點心虛。她自覺陸長風這般出類拔萃,與他以朋友相稱,似乎還是她高攀太多了。
“那,我這個朋友,與陸長風一樣嗎?”桃染輕柔地在她耳邊問道。
林緋荷細想了好一番,“不一樣……”
黑暗掩蓋了桃染不自覺勾起的唇角,模糊了他微微溢出的笑意,“有何不一樣?”
“感覺……不一樣……”林緋荷不知所措地咽了咽口水,“我見到你,會有種緊張的感覺……”
“那你喜歡這種感覺嗎?”桃染的語氣柔若春風化雨。
“喜歡……”林緋荷此刻覺得自己的大腦好像都不在了。
桃染的唇角勾起得更肆意了,他的臉慢慢從她的耳側又回到了她的眼前,“我也喜歡。”
“嗯?”
“我喜歡你。”
黑暗中,林緋荷只看到他眸里的光閃動著,如一股涓流漫入她的心頭。借著月光,她看到他的臉又靠近了,近到她能感覺到,他的唇觸到了她的唇。這種感覺,美好而奇妙。她情不自禁地閉上了雙眼,投入在他的吻中,手輕輕地撫上了他的背,慢慢環住了貼近著她的他。
桌上的燭臺倏然亮了。兩抹纏綿的唇慢慢分開了。林緋荷睜開眼,看到他的臉還是那么近,他眸里的光映著燭光變成了燦爛的金色。
“小緋緋要記得了,”桃染微微上揚著嘴角,“我們可不再是朋友了。”
“那……是什么?”
他又湊到她的耳邊,微笑著輕聲細語,“戀人。”
林緋荷驚得眨了眨眼睛,心跳得如同疾馳的馬蹄。
“小緋緋以后就只能對我動心。”桃染依然在她耳邊呢喃,“要緊緊記著。”
林緋荷緊張得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早點休息。”他在她耳邊說著,趁勢輕吻了她發燙的臉頰。
剛剛才被燭光點亮的房間一下又陷入了黑暗。林緋荷猛然從床上坐起。燭臺的火熄滅了,桃染也消失了。
“做夢?”林緋荷這么想著,但臉頰還殘留著的吻的觸感,好像在告訴她,剛才發生的,不是夢。她把手放在胸口,感受著怦然跳動著的心,“我……喜歡……他?”她小聲自言自語,一抹羞澀的笑意漫上了她的紅唇,如春雨潤物,慢慢沁著她緋紅的臉。
天清山山腳,毛憂看著漆黑的夜空,覺得自己在這里等得都快要長出蘑菇了。“我到底為什么要跟著來?傻啊?”他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
“如你所愿,可以離開了。”桃染從不遠處的黑暗中走出。
毛憂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緩緩坐起身,“總算知道要走了?我還以為你準備住在天清門了……”
桃染看了看毛憂的表情,故意語氣傲嬌,“也不是不可以。”說著,做出轉身要走的情態。
“喂喂喂!”毛憂慌張叫住他,整個人急得站了起來,把一直握在手里的琥珀扔到他腳邊,“走啦!”
桃染得意地微微笑著,化成了一束光,消失在琥珀里。
毛憂熟練地把握在他手里的細線一拉,細線另一端系著的琥珀回到了他的手里。
毛憂才剛抓穩了琥珀,一道光就從琥珀中躥了出來。桃染又翩然出現了。
“此行可有何收獲啊?”毛憂說著,把琥珀拋給了桃染。
琥珀裹著細線,劃出了一道弧線,被桃染輕而易舉地抓在了手里,“收獲頗豐。”
“怎么了?”毛憂的表情變得正經了。
“玉方又準備有新把戲了。”
“可,你之前不是說,靈妖閣不插手的嗎?玉方怎么布置,與我們何干?”
“此一時,彼一時。天清門的內斗大戲已經落幕。接下來,我們若不暗中介入,就憑莫炎的能耐,根本斗不過玉方。到時候,天清門重歸平靜,我們便是前功盡棄了。”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
桃染淡然地玩弄著手中的琥珀,“無殤最近如何了?”
“無殤?”毛憂對桃染的話題轉變一下子有點反應不過來,“他?”他認真回想了一番,“自你回靈妖閣之后,他就規矩很多了。沒什么特別的。”
“那他應該會覺得無聊了吧?”桃染心里似乎有了盤算,“這接下來的事情,就讓他去忙活好了。”
毛憂聽著聽著,想了想,“話說,你潛入天清門這么久,就探得了這點兒事?”
“怎么?”
“就這事兒,你不用潛進去也可以知道的啊?用得著折騰這么久?”
“自然,還做了很多事。”
“還有什么事?”
“這就與你無關了。”桃染把手一背,傲慢地走開了,“不要多管閑事。”
毛憂極其無語地扁著嘴,“反正我就是犯傻才跟你來這一趟的!”
“說的不錯。”桃染走遠的身影一下消失在了黑夜里。
“你!”毛憂很想爭辯什么,但還是忍下來了。他也逐漸走著遠離天清山,很快就在夜色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