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呢?”陸熠在跟葉一秋商量完他師姐進研究中心的事情后,開了兩個小時的車直接回到了三清觀,卻沒在藏書閣看到棠梨的身影。
阿財被陸熠攔住了去路問話,手指著三清觀后山方向,想也不想地回道:“棠梨仙師在后山呢,她已經(jīng)在那里坐了快一天了。”
今天一大早,棠梨就從藏書閣中出來后,提著那把金光閃閃的劍就走到后山去了,然后在那個后山崖上一動不動坐了一天,阿財和胖子來來回回好幾趟,卻絲毫不敢驚動她……
“坐了一天?沒吃過東西?”陸熠問道,雖然平常棠梨在修習(xí)術(shù)法的時候偶爾有斷食,但是像這樣整整一天都不吃東西,還是比較少見的。
阿財點點頭,他們遠遠地放在后山上的吃食,棠梨確實一點都沒動。
陸熠皺眉,往后山走去。
三清觀的后山是一個高高的山崖,當(dāng)初阿財和胖子在重修道觀的時候,為了來往的信眾的安全,直接砌了一道長長的圍欄,此時的棠梨正好坐在圍欄的巖柱上,面朝這山崖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她身上穿著一件薄薄的麻質(zhì)長衫,山崖上的風(fēng)吹得長衫上下翻飛,更顯得她嬌小纖弱,好像一陣風(fēng)就能將她吹跑似的。
怪不得阿財和胖子不敢驚動她,棠梨這一動不動望著山崖的模樣,看起來是怪嚇人的,他們估計是怕自己一叫喚,就把她從圍欄上嚇得跌下去吧。
就連陸熠,剛看到這寂寞憂傷的背影時,也感到心跳一陣加速,他在害怕,他從未有如此強烈的預(yù)感,覺得棠梨真的要離他而去,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棠梨……”
棠梨回過頭,眼前的少年,發(fā)絲有些凌亂,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長褲干凈清爽,襯衫袖子恰到好處的卷到手肘處,更是襯得那俊朗的少年妥帖規(guī)整,這應(yīng)該是剛從實驗室出來就直接來了這里吧。
他的眼神有些焦急,但是閃著灼人的光芒,他一步步朝棠梨走過去,每一步都走得那么堅實有力,急切卻又篤定。
棠梨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快速走近她的陸熠,慢慢笑了起來,浮在她左側(cè)的那把金光劍像是被包裹在那金色的霧氣中,隨著棠梨心緒的波動圍繞著她不停旋轉(zhuǎn)著。
“你怎么突然回來了?”棠梨手指著旁邊的那個巖柱子,示意陸熠坐下。
山崖上強勁的風(fēng)吹得陸熠的白襯衫衣角翻飛,他們倆靜靜地坐著,誰也沒有說話,看著艷紅的夕陽慢慢從遠處落下去。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去,棠梨才轉(zhuǎn)身翻過護欄,對陸熠說道:“回去吧……”
后山崖與三清觀之間隔著一片小樹林,靜謐的夜色中,只有那微弱的月光照耀著,密密匝匝的樹木層疊著影影綽綽的倒影。
“陸熠……”一直安靜的棠梨突然開口,這似乎是她第一次如此鄭重其事叫自己的名字,以前的她好像更喜歡叫他小師弟,完全將他當(dāng)成一個小孩子看。
可現(xiàn)在的棠梨,停下腳步,那一雙眼睛嚴肅地看著他,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交代。
“師姐?”陸熠回應(yīng)著,他之所以回來,就是覺得這件事情不應(yīng)該就在這等著,他們應(yīng)該商量一個解決的辦法。
棠梨笑了笑,唇角浮現(xiàn)出一個可愛的小梨渦,“小師弟,你也不用這么嚴肅嘛。”
“今天早上,金光劍指引著我去了那后山崖,我原本以為它是受到之前主人心緒的影響,一朝蘇醒,就想去最掛念的地方。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這后山崖是個好地方,之前那些因為找不到證據(jù)而堵著的那口氣,后山崖上的風(fēng)一吹,就散了……”
棠梨繼續(xù)向前走了,一邊絮絮叨叨地跟陸熠解釋著這一天坐在那后山崖上究竟是為何。陸熠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時不時回應(yīng)一聲。
“我就覺得吧,這個心魔似乎每一步都走在我們前面,它好像在跟我們玩游戲一般,牽著我們的鼻子走,這種感覺真是太差了……”
棠梨的聲音有些低落,她深吸了一口氣,振奮了下精神接著說道:“所以啊,我們得主動出擊啊。之前抱樸仙師就跟我說過,我們一直在找的人,好像有了點線索,但是后面因為法會的召開我也沒去。現(xiàn)在看來,我是時候走這一趟了……”
陸熠停下腳步,靜默了一會,才開口問道:“那我呢?我們一起去嗎?”
棠梨回過頭去,眼神灼灼地望著陸熠,堅定地說道:“不,你還是待在研究中心做你的實驗,我知道你這個項目很重要,你不需要因為我停下這個實驗。”
陸熠還想反駁,卻被棠梨打斷了,“再說了,你待在我身邊反而危險。以我現(xiàn)在的能力,完全可以自保,但是帶上你,我還得顧及你的安危。”
心中的酸澀彌散開來,原來自己只是個累贅啊……
卻看到棠梨笑著搖搖頭,手指放在嘴唇上比出噤聲的手勢,陸熠頓時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上前牽住棠梨的手,輕聲說道:“我知道了,我就在研究中心等你消息吧。”
“那你要去哪個城市找線索啊?”陸熠接著問道,就算他不能跟著去,但是他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網(wǎng)還鋪的挺廣的,沒準沒給棠梨找個幫手呢。
棠梨二人已經(jīng)走到了三清觀的廂房門口,她揮了揮從袖中拿出來的符紙,回答道:“這事,我還要跟抱樸仙師好好問問清楚。你放心,我明天走之前肯定會跟你說清楚具體是去哪里的。”
陸熠點點頭,示意棠梨先進廂房里,棠梨轉(zhuǎn)過身去,輕輕推開廂房的大門,抬起右手揮了揮,連頭都沒回,姿勢頗為瀟灑。
陸熠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難言的不舍,那種沖動促使他抬起腳步繞過那個門檻,從后面緊緊將棠梨抱在懷中。
夜里的涼風(fēng),吹得棠梨有些冷意,可這緊抱著她的胸膛,卻異常的火熱,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好像突然慢了一拍,耳中嗡嗡作響,只聽見后面沉郁的聲音。
“棠梨,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