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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我身上自帶風(fēng)水

崇禎皇帝在東暖閣里聽到鳳陽皇陵被毀的消息時,象木棍子一樣僵住了,兩分鐘沒回過神來。

報告消息的大太監(jiān)曹化淳伏在地上,嚇得身體微微發(fā)抖。他生怕皇帝一怒之下,先把自己砍了腦袋撒撒氣。

崇禎的眼淚一滴滴流下來。

祖墳被刨了……

還有比這更悲哀的事情嗎?作為一國皇帝,四海獨尊,卻眼睜睜地讓人刨了祖墳……悲哀還在其次,丟人啊。

尤其是一個殫精竭慮,辛辛苦苦操勞國事,不肯松懈片刻的“勤奮”皇帝,為什么~~~為什么總是讓災(zāi)禍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心里的痛,難以言述。

滴滴淚水,都是血淚……

……

崇禎并沒砍了曹化淳的頭,他立刻換上白色的喪服,帶著一班太監(jiān)隨從,直奔太廟。

太廟,是皇家祭祀祖先的場所。

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崇禎皇帝跪倒在地,嚎淘大哭。

淚如雨下。

以前每年例行的拜祭活動,皇帝只是象征性地行禮,眼淚都不掉,但是今天不同,在祖宗牌位前,崇禎象個失了娘的孩子一樣放聲大哭,淚水滂沱。

他委屈啊。

為了剿滅流賊,幾年來費盡心力,寢食難安,到頭來卻讓流寇挖了自家祖墳……愧對祖宗,愧對國家,愧對天地,愧對……簡直對不起所有的一切了。

仔細想想,崇禎皇帝也就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高高在上卻又無比寂寞,從來也不會有人跟他說知心話,也從來不會有人敢安慰安慰他。

天大的打擊也只能裝模作樣端著架子扛著。

淚水象黃河決口,傾瀉不止……

……

從太廟回來,崇禎沒有猶豫,立刻下了幾道命令:

將兵部尚書張鳳翼革職,說是他“剿賊不利”。

鳳陽的守軍將領(lǐng)朱國正已經(jīng)戰(zhàn)死,知府被張獻忠擒住殺了,沒辦法再處罰,崇禎命令把他們的上級——安徽的巡按御史和巡撫,都給砍頭。

命令朝廷上下所有官員,一律穿著孝服辦公。

一時間,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其實大家都知道,被砍頭或是革職查辦的人都只是替罪羊而已,賊勢猖獗,豈是他們的責(zé)任?

但是皇帝祖墳遭殃,卻總得有人要當(dāng)這個替罪羊,皇帝的怒火總得找個出處,就看誰霉運當(dāng)頭,掃帚星光降了……

滿朝文武,莫不提心吊膽,戰(zhàn)戰(zhàn)兢兢……

悲哀之氣充盈朝野。

……

……

此時在張獻忠的隊伍里,卻是一片喜氣洋洋。

攻取鳳陽不但擄獲了大批的糧食和物資,而且掘皇陵還撈到了好多金銀財寶,義軍財運滾滾,立刻就成了財主。

張獻忠下令把知府給殺了。

其實知府已經(jīng)嚇得只剩下了一口氣,躺著都起不來了,渾渾噩噩,他大概是嚇破了苦膽,從嘴角往外淌血水。

一刀砍了。

省事。

然后,張獻忠發(fā)布命令:把監(jiān)獄里的囚犯都放掉。把鳳陽一些有名的大富戶,都殺掉。

財產(chǎn)全搶光。

反正怎么鬧騰怎么來。

將鳳陽搞得天翻地覆,亂七八糟……

接下來,他又作出了一個令人吃驚的決定:開倉放糧。

把鳳陽城的官家糧倉打開,把糧食分給老百姓。

這個舉動令四鄉(xiāng)百姓轟動而興奮,義軍放糧,大家可以去縣城免費領(lǐng)糧食……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事。

道路上熙熙攘攘,到城內(nèi)領(lǐng)糧的百姓絡(luò)繹不絕。

張獻忠很仁慈嗎?當(dāng)然不是,他這個人喜怒無常,殺起百姓來從來手不軟,高興的時候也會大發(fā)賞賜,這一回,順利攻下鳳陽,掘了龍脈,心里高興,反正官家糧倉里有的是糧食,自己也帶不走,索性發(fā)給老百姓。

這么做,還有另一個目的。

攻鳳陽的主旨是掘皇家的祖墳,現(xiàn)在把鳳陽的官員殺掉,糧食分光,也是作為“散龍氣”的一個組成部分。

一時間,鳳陽城成為了全國的焦點,鬧得舉國轟動。

這件事沸沸揚揚,在歷史上都寫下了重重一筆。

那么,張獻忠“掘龍脈”的舉動,是不是真的就撼動了明朝的根基,起到了散龍氣,斷龍根的作用呢?明朝的滅亡,根源就在于此嗎?

這還真不好說。

只能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反正,有一個現(xiàn)實是不能否認的,明朝江山就從這一代亡了,崇禎皇帝再也沒有能夠把大明朝給延續(xù)下去。

……

譚天保得到了很多賞賜。

十兩一個的金錠子,張獻忠賞了他五個,五兩一個的小銀錠,給了他二十個,另外還有好幾件玉佩、玉龍飾。

發(fā)財了。

這么多金錠子,閃閃放光,那種黃澄澄的金光……看著就讓人心里泛起幸福的波瀾,無比舒服。

他興沖沖地去找三梆子。

“老三,看,這是什么,金元寶,給你倆,哈哈……你這個窮慣了的家伙,我敢肯定,你從小根本就沒看見過金元寶。”

讓他沒想到的是:三梆子居然一臉嚴(yán)肅,甚至——眼睛根本都沒瞅一眼金光閃閃的大金錠子。

甚至——三梆子那張瓦刀形的臉上露出了鄙夷高冷的神色。

“天保,你這兩天沒覺出什么來嗎?”他的神色就象個祭司似的那么嚴(yán)肅認真。

譚天保愣了一下,“什么?”

瓦刀臉湊近前來,小聲說道:“咱們這財發(fā)的……是不是有點缺德呀?”

譚天保眨眨眼,疑惑地瞅著三梆子,“老三,你什么意思?”

“我岑,還什么意思……你也不想想,上古論兒,刨人家的墳是第一缺德事,要遭報應(yīng)的……”

“我可沒去刨墳,我連皇陵里的樹都沒砍一棵。”

三梆子斜了他一眼,“少裝熊,老天爺?shù)难劬α林兀﹫髴?yīng)的時候,你狡賴就躲得過了?告訴你,昨天,那個幫著張將軍破龍脈的風(fēng)水師,都逃掉了……天保,這種刨墳掘墓的勾當(dāng),天理難容呀……”

“可我能怎么辦?”譚天保攤攤手,一臉苦。

“我看,咱們還是回到高闖王那兒去吧。張將軍他們造孽,咱們何苦跟著吃瓜落兒。”

唔……

譚天保默默點了點頭。三梆子說的有道理。

“嗯……好吧。”

兩個年輕人悄悄密謀了一陣。

當(dāng)然,三梆子最后還是不客氣地把金元寶收下了。

譚天保去找張獻忠。

他剛剛把“回歸高迎祥部”的請求提出來,就遭到了張獻忠的拒絕。

“不行,你小子雖然還沒個公雞力氣大,但是福相不小,我發(fā)現(xiàn)只要你參加的戰(zhàn)斗,總能取得勝利,你小子身上自帶風(fēng)水,以后就跟著我吧。”

“我……”

譚天保感到無語的同時,也覺得耳目一新。

我有福相?

我身上自帶風(fēng)水?

我參加的戰(zhàn)斗,總能取得勝利?我怎么沒覺得呀。

奇談怪論!

但是張獻忠的命令他是沒辦法違抗的,譚天保只好耐著性子留下來。

接下來,張獻忠的隊伍離開了鳳陽,向西南方向開進。

這種“流竄”是習(xí)慣性的,義軍從來不會建立根據(jù)地,也從來不在某個地方耽擱很長時間,因為那會招來官軍四面八方的圍剿。

隊伍兼程疾進,一天走上百里地。

這是張獻忠的狡猾處,他心里完全明白,自己掘了皇帝的祖墳,崇禎那還不恨得牙根兒癢癢?只怕眼珠子現(xiàn)在都是綠的,他會饒了自己?

百分百會派大軍前來剿殺。

不快跑,怎么行?撒開丫子,跑得越遠越好。

人是地里仙,幾天不見走一千。張獻忠的幾萬大軍,星夜兼程,一路出了安徽,繞道湖廣,奔向川蜀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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