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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平民與帝王篇2 出獄

冬日,鵝絨輕雪宛若柳絮,飄到街道上,沾著行人的發絲;飄到河面,融成冰水,成了冰河;飄到柳樹上,凝成銀條懸掛在樹上。

城里的永安街道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雪,閃著凜冽的光芒。街上的販子們和行人裹緊衣裳,依然被這大冷天凍得直抖腳,每一口呼吸都化成了一道白煙。

廷尉獄內,陰冷的鐵柱,深重的濕氣,昏暗的光線看不清里面的東西,更加襯得這座牢獄更加陰森,連監獄看守都不想進來。冬日的寒冷,在潮濕的監獄里顯得尤為明顯。

“吱呀~”

生銹的鐵門被人打開,發出極尖細的聲音,讓人聽著就渾身難受。接著就是沉重的鐵索相互摩擦發出的響聲。

小豆芽大的桓亥蓋著被子蜷縮在牢房一角,突然被鐵門巨大的聲響弄醒。

警惕的他蹭的坐起來,看清來人是誰后,才松了一口氣。

桓亥身著一件單薄的囚衣,一邊凍的搓搓手,一邊嬉笑著地說:“孫叔,你怎么來?天大冷的,這牢里可冷了。快來這兒坐下吧。”

孫凌奇朗笑一聲,走過去將他一把拉起,道:“你這孩子,你難道不冷啊?還說我。行了!孫叔我今日過來,就是要告訴你一個大好消息的!”

“哦?什么消息啊?!孫叔快快說來!”桓亥開心地一臉期待地看著孫凌奇。

“今日,皇上下了一道詔令,說要將你從牢里給放了!怎么樣?開心吧?”

當今皇上,晉朝天子,桓帝,就是桓亥的曾祖父。當年因為桓帝聽信奸臣讒言,下令將太子廢了,皇后自刎而死,桓帝還殺了太子和太子妃,皇太孫,也就是桓亥的父親桓據,乃太子和太子妃所生。桓亥就是桓據與尚夫人的兒子。

當年太子一支幾乎被殺盡,當時還在襁褓中的桓亥被人偷偷帶出,沒有慘遭殺害,但也被一直關在里牢里。堂堂皇室子弟,卻一直被關在牢里八年了。

估計所有人都把他給忘了。

至于為什么桓帝突然想起來了他這么個人,因為他人老了,想起當初做的事情,心中后悔,悶悶不樂,一個宦官為了討他歡喜些,將桓亥提了起來,桓帝這才知道他還有個曾孫被關牢里,于是當機立斷,就下令將桓亥給放了。

桓亥自小便知道他是當今皇上的曾孫,周圍的和他一樣被關押牢獄的人,從小就一直跟他說這件事,仿佛一想到桓帝的曾孫子都和他們被關著,心里便平衡了許多。

他從小也聽著那些犯人說著他們曾經的“輝煌”事跡,也從他們口中知道了外面大概是個什么樣的地方。在牢里見慣生死的他,小小年紀也變得心思沉重一些。

而現在,當他聽見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心中卻沒有什么波瀾,誰知道出去了好不好?但也不好拂了孫叔的開心,于是露出開心的模樣,“真的!太好了孫叔!我終于可以出去看看了!”

孫凌奇乃掖庭令,曾是桓據的內侍官,動亂過后出了太子東宮,當了掖庭令。當初也是他將桓亥從宮里抱出,并讓桓亥的乳母胡珍青照顧他,到了獄中亦是如此,將他養大。

胡珍青當初在宮中也是一等宮女,即使在監獄里,依然以皇子的標準教他,不僅教他識字,講一些書里的故事給他聽,還會教他一些皇室禮儀。對桓亥來說,那時候的乳母是最嚴厲的。

也幸好,承蒙監獄長的善心,見桓亥乃堂堂一皇室子弟,竟然淪落為階下囚,于心不忍,便讓人收拾了個干凈的單間,帶著院子,讓桓亥在獄中也能過的挺好。

但是那監獄長死后,桓亥還是被送進了地下囚里,幸好他當時已經不小了,才撐得過去。

孫凌奇感嘆一聲,心里不禁為桓亥的命運而感慨,這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難得他還有那么開朗的性子,那么懂事。他伸出手揉揉桓亥的頭發,感慨道:

“唉,你呀,也終于是熬出了頭,不用在這個鬼地方待著了。行了,收收東西,趕緊和我出去吧。”

“好,等會兒啊叔。”

桓亥利落地卷好東西,沒過一會兒就收拾好了。即使住了那么久,但畢竟,一覽無余,空蕩蕩的牢房中原本也沒什么東西。

“好了,孫叔。”

桓亥將包袱甩到身后,笑容燦爛地看著孫凌奇。

“好!咱們這就走!”

桓亥破舊的補丁布鞋第一次踩出了牢房那一寸方地以外的地方。到底還是難掩心中的激動與興奮。

穿過一路陰暗的地道。

旁邊的牢犯還在睡覺中,沒注意到桓亥已經走了。

“哎!等會兒!”

孫凌奇帶著桓亥快踏出監獄大門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什么,停了下來,轉身看了一眼桓亥,心疼道:“你看我這大老粗的,公子身上穿得這般單薄,出去還不得冷死!”

話畢,迅速將身上的棉衣脫了下來,套在桓亥身上。

“孫叔,我……”桓亥受寵若驚。

“唉呀,你就穿著吧!可不能剛出來就給凍壞了!”

桓亥眼中蓄著感激,“謝謝孫叔!”

孫凌奇為了他這個帶禍之人實在盡心盡力了,多年來,一直承著他的照拂,不曾拋棄過他,桓亥心中對孫凌奇除了感激,只剩感激了。

孫凌奇和獄頭說了一聲,獄頭倒也沒有問什么,就讓他們出去了。

桓亥右手摸著胸前的玉佛,心中默念:乳母,亥兒終于出來了。

胡珍青,是桓亥當初的乳母,一直養著桓亥,直到桓亥長大,誰料去年熬不過去,竟死了。

踏出牢獄的那一刻,他的鼻子還是發酸的不行。一直以來,都是呼吸著潮濕悶沉的空氣。

牢獄外面的寒風凜冽,雪花飄飛,刮的人臉生疼。灰蒙蒙的天空,空蕩蕩的街道,與桓亥心中湛藍晴朗的那天空,熱鬧擁擠的街道很不一樣。

盡管套上了孫凌奇的棉衣,但桓亥露出的頭顱依然被凍的通紅,破洞的布鞋透著寒風,使勁兒穿進去,像是萬根細針扎在他的腳上一樣,想走都困難。

“孫叔!咱們去哪里啊!”

走了許久,身后的桓亥有些撐不住了,頂著冷風,大聲的問孫凌奇。

“等會兒就到了!”

孫凌奇大聲回應到。回頭一看,就見桓亥十分困難地在雪地里走著。細看才看見那破洞的布鞋。

“公子!”

孫凌奇趕緊回身,將桓亥抱了起來,“我帶你過去吧!”

“謝謝孫叔。”

凍的發愣的桓亥有些虛弱地說著。

看著桓亥虛弱的樣子,孫凌奇不禁加快了腳步,盯著飛雪直往前走。

另一邊,

“靜兒,等會兒有個孩子要來咱們家,你出來接一下那孩子。”周功正揉揉靜女的頭,氣和地對她說,怕她等會兒不高興有人來他們這兒。

“!!!”

靜女突然迅速眨了一下小眼睛,接著便是一臉茫然。

好像聽到了什么聲音?

翻書聲?

見靜女沒應他,周功正又喊了她一聲,“靜兒啊?”

靜女反應過來,討喜地看著眼前眉眼慈善的男子說,“爹爹方才說什么來著?靜兒忘了。”

“丫頭,等會兒要有個孩子來咱們這家,我讓你接接他。”

“哦~當然可以了,爹爹。”靜女還以為是個妹妹要來,所以熱情了一些。

“那孩子估計還要住幾日,?家里也沒有房間了,就讓他和你一起睡吧。你可要好好對人家,不許欺負別人。”

“唉,知道了,爹。”

—————————

桓亥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公子!到了!”

朦朧之間聽見有人在叫他,渾身被凍得僵硬的桓亥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一間精致的木屋浮現于他的眼前。

他身前站著兩個人。

除了孫凌奇外,還有一位的身材魁梧,眉眼間透著善意的男人站在那里。

桓亥松了一口氣。

“公子,這位是為東門閽官,周功正。你暫時在他家住一陣,我還有事要辦。等我辦好了,就帶你回去。”

“周叔。”桓亥先向周功正問好。然后又笑著向孫奇林道:“謝謝孫叔。”

周功正內心暗到:這孩子,小小年紀,著實聰慧,又懂禮貌,不錯不錯。

“那我先走了,孩子。”

孫凌奇揉揉桓亥的頭發,慈祥地笑著說。

“沒事兒,孫叔,您就去吧。”

“功正,我走了。”

孫凌奇松開他貼著桓亥的手,朝周功正揮揮手,道別,轉身,沒入晨曦的微亮。

“孩子,周叔帶你去你的房間,折騰許久,也該好好睡一覺了。”

周功正牽起桓亥的小手,驚嘆不已,桓亥的手又瘦又小,干枯粗糙的根本不像個孩子的。心中感嘆:實在是造孽啊,分明是那高貴得不能高貴的身份,卻過得兩個平常百姓都不如!

“謝謝周叔!”

桓亥仰起小腦袋,清脆有力地應著,低下頭,就能發現

他稚嫩的臉上帶著過早的成熟。

周功正于心不忍,將桓亥一把抱起,用斗篷將他抱住,穿過大雪,帶他去了為他準備的房間。

桓亥的小手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心中默默感念他的恩情,銘記于心。

“好好睡一覺吧。”

周功正將他放到床上,又給他點了爐火,蓋上被子說道。

“謝謝,周叔。”

桓亥埋進被子里,聲音有些哽咽地說到。

“傻孩子,快睡吧。”

周功正拍拍他的背說,“我走了。”

“嗯。”

桓亥悶悶地應了一聲。

“吱呀。”

門被打開,又被關上,接著只剩一片北風呼嘯,大雪紛飛,躺在被窩里的桓亥第一次如此暖和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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