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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湘水篇5

……“我還沒死呢。”

靜女聽出他語氣里嘲諷,小嘴努著,心想,這人還真是不會說一點兒好話。

“是是是,你福大命大,長命百歲,怎么會死呢。”

靜女邊說著,邊走到洞口拾起一旁的碎木干草,小小的身子抱了一大堆嚴重超過自身體積的燃草回來,看起來就像一坨草堆在移動,放下燃草,靜女開始生火。

“嗶哩!啪啦!”

火苗從小小的一撮,愈漸愈大,淡黃色的火光照亮了整個石洞,火焰的炙熱也在洞內漫開,冰涼的肌膚遇上暖源,仿佛春暖大地,使身上的冰層融化,久了,照得人發熱,映得石壁直發亮。

兩個人都不說話,安靜地看著火光,只剩木柴燒的旺而偶爾發出啪、啪的聲響。

寂靜,仍是寂靜。

“哦,差點兒忘了,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靜女打破安靜的氣氛,想起來她還沒看他的傷勢如何。

靜女移步走向智,慢慢在他的背后蹲下,拉過藥筐,里面裝著她下午已經搗好的藥。

火光映在智的臉上,一閃一爍的,如隱若現,神色看的并不真切,似若冷淡。

靜女探頭仔細看了一眼他的傷勢,發現竟恢復得好很好,密密麻麻的於紫色塊變小了一些,顏色也淡了許多,出血的地方也結疤了。

奇了怪了。

靜女往前微微伸頭,望著智的側臉,嘖嘖稱奇道,

“告訴你件好事,你的傷恢復得很好的,竟比一般人都要快許多。”

“習慣了,能不快嗎?”

智細眼一瞇,語氣輕蔑地說。

從小就被那群人挨打到大,要是傷口恢復不快,估計他也早就死了。

蹲在他身后的靜女聽見他的話手上上藥的動作一頓:

習慣了嗎?

不小心提及他的傷心之處。不過,看來真的是被別人打的,不然語氣怎么會那么沖。

靜女內心的疑惑更深了,但看著他滿目瘡痍的后背,終還是忍住了沒問他。

“既然后面沒什么事,那我就給你前面的小傷口上點藥吧。”

靜女給他抹完后背的傷,然后又來到智的身前。

在火光照耀下,這才發現智的側臉傷得也很重,有點像踩出來的印子,白日里她也沒注意,光看到他的額頭了。

她蹲在他身側,慢慢靠近他的臉,溫溫吞地說,“你白日里怎么也不跟我說你的側臉還有傷?”

智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畢竟全身都在痛,哪里顧得上它。

只不過現在,更讓他關心的是——靜女不斷靠近的身軀,散發著一陣清香。靜女去洗過頭,現在沒有初見時的干枯,而是如瀑布般傾瀉而下,乖乖地貼附靜女身后,一縷青絲隨著靜女的前傾而垂下,掃落到智的手上,如同一根白茅在手背劃過,莫名的心顫。

這是除了他阿姆阿爹以外的第一個這么靠近他的人,不排斥他,不害怕他。她的眼睛里有一汪清水,干凈得透亮,讓人忍不住心生喜愛。

靜女的手指沾上藥,輕輕地在智的臉上抹開。她身上清香的氣息圍繞在智身旁,臉上是她不停輕揉的微涼指尖,十分緩慢。

智的耳跟漸漸變紅了,從耳根又蔓延到脖子,臉上也透了一絲微紅。

第一次,沒有任何疼痛,屈辱,但智卻覺得短短,時間變得如此的難熬,最終還是忍不住,低沉難耐地吼一聲,“上個藥還要弄半天!”

靜女手上一頓,眼睛睜得溜圓,十分震驚,這人!這不是怕他疼嗎,還嫌棄她慢!

行,嫌我慢是吧?

靜女抿嘴一笑,呵呵呵,手下的動作不再顧慮太多,直接下了狠手地抹,末了還故意重重按了一下。

“嗯!”

智疼得悶了一聲,卻沒說什么。

智是寧愿她下手重點也不想她那么輕柔,那怪異的感覺揮之不去,仿佛身體脫離控制,太不好受。因此他即使疼,也沒有吭聲。

又過了一會兒,靜女才上完藥,拍拍身上的灰塵,坐回了火堆旁。

平素里,這個時候的靜女早就睡下了,現在熬了那么久,這會兒就有些受不住了,連連打著哈欠。

智默默關注著靜女的表現,智也知道她該回去睡下了。

“你平日里都是如此膽大的嗎?”

智兀地說了句話,沒頭沒尾的。

靜女才打了一個哈欠,眼中夾雜著淚水,聽到智的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應道,“你說哪方面?我救了你還是我現在來找你?”

“一般的尋常女子不敢隨意出來。”

智又說了一句。

靜女感到怪異極了,瞇著眼睛說,“所以,你覺得我不是尋常女子?但我聽著不像再夸我啊。”

“她們會在家幫忙。你卻有空來我這兒。”智低啞的嗓音傳來,就像老鴨子一樣的音色,語氣顯得有些不耐煩。

靜女怒極而笑,“哈,”

“是,我就是閑著無事,大半夜的放著床不睡,跑來這叢林里,看看某~人~還有沒有火,擔心某~人~害不害怕,會不會遭野獸攻擊,會不會傷口裂開。不過,看來我真是純粹多余,是我想太多了,既然某人沒事,那我就走了吧,我也不愿總被某~人~嫌棄。”

靜女話畢,拿起火把,作勢要走。

氣氛沉默了一會兒,安靜,依舊是,安靜。

智嘴硬,撬都撬不開,心中想著的毫無疑問,當然是希望靜女留下,但他怎么可能開口去挽留她。況且,他更想她回去睡,這里既不安全,又冷,對她來說,比較困難吧。于是智低頭不語,只剩下沉默,再沉默。

小走了幾步,靜女回頭看了一眼,他就在那兒依舊低垂著頭,嘴巴緊閉,神情冷淡,沒有絲毫要挽留她的意思,算了,本來還想陪陪他的,不就用罷了。

靜女想,反正她也不想待在這兒,既然如此,那她也就不做陪了,讓他嘴硬,哼!轉身,這次再沒猶豫,大邁步往前,真的走了。

智看著靜女逐漸遠去的腳步,眼神還是逐漸黯淡,心仿佛感覺到吹進洞里的寒風,直發涼,一旁燒的正旺的火堆也沒能增暖。

但,這是他希望的,也是他做的,這里不必讓她來陪。他也總算是有些用處的。

智看著的火堆,眼中火光閃爍,跳躍。

智側頭,眼神瞟了一眼身旁,他看到了隨意放在地上,那個已經傾倒的編筐。

她的?

………

“我的藥筐子還沒拿。”

靜女走著走著就怒氣也就散了,山風一吹,整個人清醒了過來,回想起方才走的急,把編筐落下了。

靜女原路返回,走到洞口,借著火光,看見智正在低頭收拾編筐里的東西。

他身上的傷還不予許他有過多的動作,至少腳肯定挪不開。于是他邊扭著身子艱難地把陶碗和剩下的藥草小心翼翼地拿起來,放進編筐。

他做得十分認真謹慎,生怕陶碗會碎了,虔誠地仿佛正祭祀神明一般,絲毫沒有注意到向穎來了。

靜女側身躲在了洞旁,繁密雜亂的長草遮掩了她的身子。

智收拾完畢,把編筐放到自己的旁邊,拍拍編筐,神色柔和地對它說,“嗯。”

又往火堆里加了點柴火,扯過毛皮,靠在石壁上,閉上眼睛睡去了。

石洞的回音效果真是個好東西,即使智說的那么小聲,還是被靜女聽見了。

靜女攀著石壁,捂嘴咯咯偷笑:他這是在和她的藥筐子說話嗎?還說不用她陪,現在只能和個筐子睡了吧~

看著智睡去的臉,靜女覺得,明天還是讓阿爹抓個兔子陪他吧。

靜女沒拿編筐,又返回去了。一路上被山谷的冷風直吹,手中的火苗好幾次差點都要滅掉了,幾經曲折,終于躡手躡腳地回到了自家的木屋,安心地回到床上躺下睡覺了。

這日,陽光正是猛烈,靜女再次踏上去采藥的路程(和偷去看智的路程)。

好歹樹林陰涼,在里面呆了一會,很快散了她身上的熱氣。

在里面采完藥,靜女便去找了智。

經過幾天的相處,靜女發現他的本質還是挺善良的,就是有些愛別扭,嘴硬,不肯說些好聽的話。總體來說,反正她救了一個還行的人。

“智!”

人未到,先聞其聲。

才剛坐起來的智,一抬頭,果不其然看見了靜女面露微笑地走來,潔白的牙齒刺眼得晃人。

他想不明白,為何她每次都是如此精神飽滿,一副快樂的樣子,仿佛每天都沒有任何不開心的事情令她煩惱。

但無疑,她的這種歡樂或多或少感染到了他,有時想起她的笑臉,他也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雖然很僵硬。

智沉默地坐在地上,手里抱著一只白色的兔子乖乖地給他撫摸。

那是靜女那天過后給他拿來的。

“智,今日媯汭開市,我等會兒就要去集市了,不能在這里陪你多久。”

“我還是先幫你上藥吧。”

靜女上藥熟練了,直接就上手。

智轉身,乖乖地配合她,依然低頭沉默地擼著兔子的潔白毛,感受著身上靠近的熱氣。

兔子睜著亮亮眼睛,小腦袋亂動著往四處看,身子一顫一顫的兩只長耳朵低垂著,乖乖地窩在智的手中。

靜女驚訝地看見智看著兔子不自覺的微笑。

看來他很喜歡這只兔子。

“它有名字嗎?”

靜女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智停頓了一下,他沒想過這個。

靜女見他不回答,估計就是沒有名字了。于是提議:

“要不~叫它小白吧?它那么白,很適合這個名字。”

“嗯。”

智應了一聲。

小白,還行吧。

靜女往下看,竟然好像看見他笑了,真是難得啊。

“好了!”

熱氣離開智的身旁。

靜女上完藥,說了一句,然后往后退,拿出另一個陶碗,倒出里面的水洗了一下手。

“我摘一下藥草,你先吃著點肉吧,還是在籃子里。”

這幾天靜女都有給他帶一些肉來那是偷偷她不吃,然后從家里拿來的。

她吃了幾天的菽米。

“謝謝。”

智斂下眼眸,道了一聲謝,默默拿起肉塊啃了起來。

才吃了一塊,“我不吃了,難吃死了。”

又來了。

靜女見他又撒手不吃了,無奈地看著他。知道他有負擔,不肯吃了還要非說不好吃。他現在受傷,肯定要要吃好一些才好。

靜女走到他前面蹲下,

“沒有毒,你放心吧。這樣,我也吃,你也吃行不行?”

靜女側頭看著他,拿起了一塊,然后又拿了一塊遞給他。

“吃吧。還是挺不錯的。”

話畢,靜女自己先吃了起來。

看到靜女吃了之后,智這才肯接過肉塊,開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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