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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雅頌篇11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

陳姒原本以為睢子寧只是開玩笑的,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對這女子如此寵愛,他眼里的寵溺之情,是她從未見過的。還有,之前在京都的時候,睢子寧分明是身子不好的,怎么現在現在竟然可以抱起那個女子了?!而且,那女子……那女子看起來與他也是很相配。

那她怎么辦?!她喜歡他那么多年,她一直以為他就是她的夫婿的。

不行,他不能這樣!

陳姒不悅地想,她含著金鑰匙長大,從小就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何況她如此追求他的事,整個京都的人都知道了!要是他又娶別的女人,堂堂一國公主,那她的顏面何存?

之前她還想著讓他念著她的好,從不傷人,畢竟睢子寧這樣的完人,配他的女子也必定是優秀的。但現在,他都要被人搶走了,那就別怪她出手了!

睢子寧放下靜女,見她一言不發,也不追問他這些日子去了哪里,便主動交代道:

“前些日子,我有事……”

靜女淺笑著,笑容完美無瑕,直接插話道:“良人不必解釋。回來就好。”

“好。”

睢子寧微微嘆息。好吧,看來他的良人是生氣了。

兩人半天不說話,過了一會兒,睢子寧才絞盡腦汁地想出一個話題來:

“夫人今日怎么有興致出來游船?”

他岔開了話題,還是不說為什么出去了那么久。

靜女聽他的話有些失望,不想再聽了,于是不在意地說,“閑來無事,出來玩玩罷了。”

完全不接茬,一句話就將原本睢子寧要問很多的話題終結了,毫無余地。接著她又道:

“良人風塵仆仆歸來,又離家多日,想必一定累了,我去叫下人來給你備水洗浴一番,洗去疲憊之感。”

“唔,良人說的是。”睢子寧低垂著眼眸,無奈道。

話畢,靜女看著睢子寧盈盈一笑,眨眨清亮的眼睛,佳人的身影就走出了房門。

獨留身后的睢子寧眉頭緊鎖,一臉郁悶,靜兒這是都不愿和他說話了啊~

想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談得了政治,上得了戰場,卻被這事兒給難住了。因為古籍書上沒有這樣的記載,也無人曾教過他,夫妻該如何相處啊。

他太難了~

靜女走出房門,經過小園。迎面走來一貌美女子,膚色白皙,細眉鳳眼,尖鼻小嘴,臉上掛著笑意,燦然生光,是個活潑的女子。且身上的衣著飾品一看就不凡,頭戴銀簪,頸戴銀環,腰配玉石,衣料考究。

但靜女卻未曾見過她,應該不是家里的人,不然如此美麗的女子她怎會不知道?

陳姒認出靜女,粲然一笑,先開口道:“你就是子寧的妻?”

子寧?靜女有些敏感的關注到這個稱呼。

她淺笑一聲,微微福身,道:“是的。姑娘是?”

陳姒擺足架勢,傲氣地說,“我是陳姒,綏朝公主,我是子寧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喜歡子寧。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來者不善。

這一上來就坦白了,身份,青梅,喜歡睢子寧,直截了當,滿滿的攻擊意味。一下子將靜女方才的好感給滅了,這是要和她搶人嗎?

“哦,是子寧的妹妹。”

靜女淡然點頭,聽到她的話也沒什么表情,心下卻已經了然。但她懶得和她做那些爭風吃醋的事,而是繼續笑著說道:

“那姑娘先看看這里吧,也可以叫下人陪陪,免得迷路了。我現在還有事,就先走了。”

靜女將她的身份被定義為妹妹,又擺出了女主人的風度。顯然不想和她過多周旋。

但陳姒聽了靜女的話,有些不悅,這女人太可惡了,竟然說她是子寧的妹妹,她都說得那么清楚了還裝聾作啞,于是攔住靜女道,“不準走,你去哪里?”

靜女覺得有些好笑,她要去哪里,干她什么事?還不準她走?這是她家,她去哪里不行?

靜女調侃著刺激她說,“和我良人沐浴,怎么,陳姑娘要一起來嗎?”

“你!你!不知羞恥!!”

陳姒震驚地看著靜女,她怎么能說這樣的話!還有,子寧怎么和她一起沐浴!

“不知羞恥?夫妻之間那能算羞恥?我看陳姑娘還是早日嫁個郎君看看羞不羞恥罷了。也好讓子寧為你這個妹妹安心一些。”

靜女說完,暼了一眼她,不理會她就直接走了。

不知羞恥?她可是綏王寵愛的親妹妹,綏王平日里在宮中飲酒作樂,荒淫無度的畫面,她怎么可能沒見過?她怎么不說自己哥哥不知羞恥?

早上還好好的,睢子寧一回來就那么煩心,還不如不回來。

可憐的睢子寧當了背鍋俠。原先他只是想快點回來,誰知竟然碰上了來追他的陳姒,她知道他們的家在哪里,他也沒辦法。

以至于接下來好幾日靜女都是僵硬著笑臉相對著睢子寧,不和他說話,睢子寧表示他冤枉啊~

亭中,睢子寧和井撫面對坐著下棋。

睢子寧手執黑子,看著棋盤,眉眼緊皺,十分嚴肅地說:

“井撫,你說,怎么哄你師母開心才好?”

井撫拿白子的手一晃,掉了下去,有些踉蹌,他沒聽錯吧?哄師母開心?

“額……這個,我也不知。”

井撫尷尬一笑,訕訕地拿起掉落的白子。

睢子寧沉吟道:“不可悔棋。”

“啊?”

悔什么棋?

“你走錯了。”

………

“算了。”

?!持續迷茫的井撫。

“算了,出去走走總行了吧?”

井撫滿臉茫然,夫子在說什么?為什么他今天不懂了?

接著,睢子寧嘆息搖頭,袖手一揮,走人了。

次日。

秀川青澀,竹林叢生,放眼看去,如墨丹青似未干透,泛著朦朧的濕意。

林中辟開一條由青石鋪設而成的小徑,宛若通向青天,高聳入云,兩旁豎著干黃色竹子編成的柵欄。

靜女與睢子寧他們沿青階拾級而上,井撫他們走走停停,欣賞欣賞風景,走了許久的路,被靜女他們落下了許多。

最先到山上的靜女和睢子寧找了一處地方坐下了。

“良人,累嗎?”

睢子寧看著靜女問道。清亮的眼神中透著一絲溫柔,有著淡淡的寵溺。看她興致勃勃的樣子,估計良人氣消了。

“不累。”

環視一周,緊密青蔥的竹林,將靜女的眼睛都映成綠色了,紅唇輕啟,道:

“竹林,秀逸有神韻,纖細柔美,長青不敗,自帶清新、雅致、淡泊的意味,可真是一個好去處,我喜歡這里。”

“良人若是以后想來,便可常來。”

靜女終于轉過身去,看向睢子寧,輕輕道:“不用了,想必我不怎么想來。”

睢子寧釋然一笑,上前抱住靜女,低頭感嘆:“良人可算是與我說話了。”

睢子寧清亮的眼睛在陽光下竟閃著金色的光?

“你的眼睛……”

“子寧哥哥!”

靜女剛想問他的眼睛怎么是這個顏色的,階梯下就傳來一聲清脆女音。幾乎同時,睢子寧松開了靜女。

是陳姒。

她氣喘吁吁地走上來,累得不行,看見睢子寧便兩眼放光,蹭的地上來,整個身子就要挨向睢子寧。

睢子寧沉默不語,不動聲色地躲開,結果她就挨到了樹上。趴在樹上落空的陳姒一臉陰恨,這幾天看著他們倆人甜蜜的樣子,她根本插不進去話,都要氣死了。

“子寧哥哥,我們去哪里?”

臉一轉,又變成了青澀明媚的樣子,甜甜一笑,毫不在意地,仿佛什么也沒發生。在睢子寧看不見的地方,眼神陰陰的掃過靜女。

睢子轉身寧背對著她,徑直走在了前面,淡淡地說:

“去前面。”

太陽越發刺眼,但在清涼的竹林里卻覺得點點金色的光點很美麗。微風吹過,竹林里安靜得只剩下竹葉發出的“簌簌”聲。如果仔細抬頭看看,他們會發現四周暗處隱著一些黑影,仿佛在伺機而動。

作者有話說:

如果說綏王公叔策是張揚桀驁的暴虐,那么陳姒就是隱藏的暴虐。從小有些扭曲的教育,讓他們覺得世間萬物都是他們的,他們怎么享用,理所當然,從來無人敢反抗。以至于心里有些扭曲,他們都是不會遷就這詞,從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像綏王殺人無度一樣,他已經不知道這人命的價值了,沒有得不到的,他們允許那東西抗拒,但決不允許讓別的人沾染,要是得不到,也要搶。從前是陳姒不屑于在表面做這些事,一般都是在背地里做點“小事情”,但不代表她不會!

原文中,話本原文中,為何睢子寧會突然娶了陳姒,就是因為陳姒為了嫁給他,不惜以自己受傷為代價,雇人在他們的一次出游中殺人,陳姒為睢子寧擋刀,救了他。井撫卻死了,其余人也受了傷。于是陳姒如愿嫁給睢子寧,卻再也無法生育。睢子寧心對陳姒并無情愛之意,心中有愧,毅然決定放棄伐綏的計劃。齊子輕失去睢子寧的幫助,無法將正常計劃進行,但仍憤恨不已,在秋祭國宴上起兵,終還是敗了。

睢子寧與陳姒結為夫妻。不久,睢子寧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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