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別扭
- 槐樹街紀事
- 曉月半容容
- 2415字
- 2020-03-04 19:55:02
羽沫也吃不下去了,東海低頭靜靜地吃完自己碗里飯,走到廚房洗了碗,擦了擦手,對羽沫說:“我去店里看看,這兩天店里來的客人多,人手不太夠。”說著轉身進屋去取外衣。
羽沫心頭火起,跟著進了屋,壓低了聲音:“東海,我媽是要害岸岸嗎?老人家自己掏錢,想讓岸岸上個好點的幼兒園,你如果不同意,也要好好說話。你今兒這什么態度?瞧瞧你這臉色,擺給誰看啊?”
“對不起,我忘了你現在會看人臉色了。”
“東海,冷嘲熱諷有意思嗎?”
“我只是告訴你,沒人擺什么臉色,你看的不對。”
“那你什么意思?我覺得你最近心里有情緒,你對人態度有點冷淡,你知不知道啊?是因為我哪不好嗎?我們兩個現在坐下來好好聊聊,行不行?”
東海低頭穿上外衣,慢慢扣好扣子,“小文剛才給我打電話了,店里現在客人特別多,我不能不過去看看。”
“你最近店里哪天客人不多?我住院做手術的時候,你給我打過幾個電話?我回家里這幾天,你還是天天往店里跑,今天我想你在家里陪我說說話,小文那里我去打個電話告訴他,你今天不去了。”
東海皺眉:“你住院的時候,我每天都工作到三更半夜,第二天一早就把店里所有結余的錢都打到你卡上,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的。可是,東海……”羽沫攤攤手,“你沒發現你最近有點變化么?”
“我剛才要是和媽說話,讓她覺得態度生硬了,我會找個機會和她解釋的。”
“我不是說的這個。”
“我答應小文一會兒去店里看看,我是老板,不能說話不算數。”
“我說的也不是這個。”羽沫按自己太陽穴。
“那是什么?”
“我是說你這種公事公辦的態度,東海……”羽沫伸出手去,“我回來以后,咱倆有時間坐在一起好好說會兒話嗎?我就想和你安安靜靜地說幾句話。”
“沫沫,我現在真得走了,你聽聽,小文又來電話催了,店里還有七八口人指著我吃飯呢,我們還要養岸岸,我真的挺累的。你是大人了,不能隨時隨地都盼著有人來哄。”東海說著走到廳里換鞋。
“掙錢就這么重要?一天也不能耽擱?”羽沫走過來,側身擋在門口。
“最起碼我得能給我孩子交得起入園費吧。”東海冷聲說。
“我媽是一心為了岸岸著想,你這么一說也太不識好人心了,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東海沒搭腔。
“我要是今天就不讓你走呢?”羽沫抬手搭在門框上。
“小文他們都在急等著來幫手幫忙呢。”
羽沫沒動。
東海抬手稍微使了點勁,推開她。
“你要是現在走了,就別回來了!”羽沫任性道,她發現自己最受不了的就是東海這么淡淡然的樣子。
東海也不理她,徑自拿了圍巾,輕輕地帶好門去了店里。
一連兩天,東海也沒回家。
羽沫被哄慣了,這次真是被氣了個半死,怎么也想不通東海怎么就能為這點小事,犯了倔脾氣。
有心去店里找他,又覺得憋屈。
羽沫媽更是一頭霧水,東海向來是個明白孩子啊,那天的事雖然飯桌上有點小不愉快,但居家過日子,哪有馬勺不碰鍋沿的,過去不就完了。思前想后,隱隱覺得有些不妥,催著羽沫先服個軟,哄東海回家。
羽沫想了想,自從認識東海,都是自己使脾氣任性,估計東海最近因為掙錢給自己看病,是實在壓力太大了,自己哄哄他又何妨。
正巧許靜打來電話,說東遠出差,路過江州城能在家里呆一個晚上,讓他們夫妻倆過來吃晚飯。
羽沫一口答應下來,給東海打電話,卻是小文接起來的,說東海正在給客人按摩不方便接,羽沫囑咐讓他轉告東海,說大哥出差回家了,務必給自己回個電話。
自己則急匆匆地先出門買了一個大水果籃,又去接了岸岸,因為孩子有點感冒,忙著喂了點藥,哄著睡下了。
看看已近黃昏,又給東海打過去電話,對方卻提示已關機,想著東海忙完了,小文一定會轉告他的,自己最好早點過去幫嫂子做做飯,直接在吃飯點過去總不大合適。
和母親打了個招呼,換了件新衣,急忙拎了水果籃出門。路上活動小心思,是否該給東海告個小黑狀呢,他再擰,但總得給哥嫂幾分薄面吧。
哪想到推開大哥家門,只見東海正坐在廳里陪剛上小學的恬恬玩呢。
“二叔,美人魚最后到底怎么樣了?她是為了愛情死了么?”恬恬坐在東海懷里吸著酸奶,仰著頭問。
“小丫頭,懂什么?還什么愛情?小心你媽媽聽見你亂講話,教訓你。美人魚呢,最后她變成了碧藍碧藍的海水……”東海拿著溫毛巾替她擦臉,像是忽然被什么觸動,停住了手。
“你上次不是這么講的。你說,美人魚最后變成了大海上雪白雪白的飛沫,她好可憐哇,是不是二叔?”恬恬抽抽小鼻子,“小美人魚又好看又善良,為什么會死?會變成大海上雪白的飛沫?故事的結尾我不喜歡,你喜歡嗎?要是換個結尾該有多好……”
“她最后變成了大海上雪白雪白的飛沫……”東海輕輕重復了一遍,“是挺可憐的,”又拍拍恬恬的臉,“那好,我們來改個結局,美人魚最后重新獲得了自由,她生機勃勃地活到了一百歲。”
“好喔!二叔真偉大。”恬恬拍手,忽然看到羽沫進來,忙站起來問好,“二嬸嬸好,岸岸弟弟沒跟你來嗎?”
他嫂子也笑問:“羽沫?你們倆個這一前一后的,來還不一塊來,怎么你們沒約好么?”
羽沫尷尬,看向東海,東海只低頭和恬恬做游戲,沒有一絲解圍的意思。
羽沫只得笑:“恬恬乖,弟弟在家睡覺呢。靜姐,本想早點過來給你幫忙,岸岸又有點咳嗽,去幼兒園早接了會兒,又給他喂了點藥,一不注意就晚了。我能幫你做點什么?”
“不用了,你歇著吧。岸岸咳得不厲害吧,秋天風干物燥,小孩容易咳嗽。”
“沒大事。”
“羽沫來了?眼晴治好了,這可是咱家大喜事啊!一會兒得喝杯酒慶賀慶賀。正好我帶了瓶好酒回來。”東遠也迎出來。
“也沒來得及給大哥送行,大哥到了外地還習慣嗎?還麻煩靜姐接送了那么久岸岸,心里怪過意不去的。”
“岸岸不也是我們的孩子嗎?有什么過意不去的。”許靜笑,“羽沫自打結了婚,越來越水靈了,尤其這雙眼睛一治好,遠遠望去就像兩灣深潭,太好看了。”
羽沫笑:“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哪里趕得上靜姐一點呢,又美麗又能干,在家賢妻良母,在外領航名師,婚姻事業兩得意。我是什么也不會,什么也不懂的。”
東海歪著頭聽了會兒,此刻松了恬恬的手,獨自走到陽臺上,隨手合攏了推拉門。
許靜看見了,好奇道:“東海,你穿得少,陽臺上有點涼,別凍著,你要找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