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家
- 槐樹街紀事
- 曉月半容容
- 2099字
- 2020-01-16 12:06:00
羽沫安了心,在東海的哄勸下蓋了厚厚的被子又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
夢里夢見爸爸牽著兒時的自己在護城河邊放風箏,天空上飄的都是鉛色的云,風箏越飛越高,越飛越遠,自己高高舉著風箏線一直奔跑,直累得滿頭大汗。最后風箏就剩了一個小墨點,線也拽不住了,羽沫淚眼汪汪,回頭四處尋找父親,卻怎么也不見人影,心中一急人就醒了。
等徹底清醒過來,發覺確實因為身上蓋了厚厚的被子,又微微出了些汗,感冒也好受了許多。
“夢見什么了?你一直低聲含含糊糊地喊人,我湊近了也聽不大清。”東海坐在床邊問。
“想不大起來了。像是小時候在放風箏,我追著它跑,后來怎么也抓不住風箏線了。”羽沫把頭枕到東海腿上。
“追風箏?這么傻。”
“嗯。我記得我爸給我做過一個蝴蝶風箏,一個金魚風箏。每年春天都到護城河邊放,等它飛高了,就讓我拿剪子剪了風箏線,說是這樣我就不會生病了。”
“這次是什么風箏?”東海親了下她。
“看不清。”
“后來飛走了?”
“飛走了。”
“那你今年就不會生病了,好姑娘。”
“我現在就覺得感冒好多了。”
“那是姜糖水和厚被子的功勞。”東海笑,“出了汗了嗎?”又摸摸她頭,“不燒了。再躺一會,等汗落下去再起來。”
“幾點了?我答應我媽下班后回家吃飯。”
“那快到時間了。”
“我真不想走。”羽沫抱了東海的腰。
“那留下來在我這吃晚飯,好不好?”東海摸摸她的頭。
“我媽那我怎么說呢?”
“她昨天晚上估計已經很擔心了。那你還是回去吧。你以后不管什么時候來,想吃什么,我都做給你。”東海又低頭親了親她。
羽沫慢慢坐起身,用手攏了攏頭發,和東海出來。
小文和曉鷗正坐在沙發邊聊天,聽他們出來,都過來和羽沫打了招呼:“羽沫難得來,留下吃晩飯吧。”
“我媽在家等我呢。”
曉鷗推推羽沫:“哪有到點不吃飯就走的?顯得我們待客多不周到啊。”
“我以后會常常來的,是不是,東海?”羽沫輕聲說。
東海牽了她的手:“是。羽沫剛剛答應我,做我女朋友了。”
“真的?東海你行啊。”曉鷗笑,“從第一天認識羽沫起,我就和小文說,你倆在一起特別有情侶感,就是那種,兩人一靠近周圍都在冒粉色泡泡的感覺,氣溫直線升高,氣氛直接曖昧。”曉鷗推著小文笑。
“是,是,我也覺得,羽沫天生就像這的老板娘。”小文說。
羽沫笑:“你倆夠了啊,什么時候學會起哄了?”
“我怎么覺得人家說得挺真誠的呢。”東海笑。
羽沫臉一紅,悄悄推了東海一把,拿了外衣:“我今天必須得先回家了,和我媽說好了。哪天咱們約著唱歌吧,我可喜歡聽你倆對唱了。”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更喜歡聽東海唱情歌呢。”曉鷗又笑。
“你倆都趕緊的,快去吃飯去吧。”羽沫不好意思,“一會兒客人就多了,等忙起來,你們還不知道要餓到幾點呢。東海你也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這就知道心疼你家東海了,有我家小文替你看著呢,他一定會按時吃飯。不吃,我就給你打小報告。”曉鷗笑,“我這可是冒著被老板扣獎金的危險啊。”
“好啦好啦,就你總亂猜。飯都涼了。”羽沫笑。
“那你以后一定要常來。我們這可熱鬧了,大家關系都特好。”
“一定會常來的,快別客氣了。”推著曉鷗他們出了門,羽沫又轉向東海,“你怎么還站在這里?也吃飯去吧,我這就走了。”
“回家和媽媽打算怎么說?”東海問。
羽沫囁嚅:“說什么?說我們的事嗎?”
“嗯。”
“我還沒想好。我有點擔心……哎,可是總是要說的,晚說還不如早說,越拖我心里越難受。”
“你不是說你還沒想好?”
羽沫低聲:“我的意思是,我們之間的事,我想好了,我要和你在一起。怎么和我媽說,我還沒太想好。我心里是希望快刀斬亂麻的。我累了,越拖下去我心里壓力越大,我怕我抗不住。可是,我又有點擔心,怕我媽一時不太能接受。”
東海起身去穿外衣。
羽沫吃驚:“你這是要做什么?”
東海說:“我送你回去吧。”
羽沫忙擺手,東海卻攬了她的肩,羽沫放松下來,兩個人牽了手出門。
一路上,羽沫低了頭心事重重,東海猜她心里還在猶疑怎么去和母親開口,知道無論說什么一時也無法寬慰到她,只能給她時間讓她好好梳理情緒。便緊緊握了她的手,希望她能懂得自己會永遠陪在她身邊,只要她需要,隨時給她力量。
這條路似乎從來沒這么短過,走近自家院門口,羽沫嘆口氣站住:“我不能請你進去了。我媽現在還不知道你呢。”
東海低聲問:“真不用我陪你進去么?或許兩個人來面對,你會好過些。我擔心你。”
羽沫一個勁地搖頭,不出聲。
“那好吧。你進家先穩定穩定情緒,最后無論是慢慢滲透還是快刀斬亂麻,你都要好好地和媽媽說。我也不清楚媽的脾氣,總之你態度要好。還有,不許想太多,不要再生病。有事情,一定記得給我打電話。”
羽沫“嗯”了一聲,卻不動,東海親親她額頭,擁她到懷里。
倆人相擁良久,只聽院門“吱呀”一聲,羽沫還沒來得及從東海懷里站直,就聽她媽驚呼:“羽沫!”
羽沫嚇壞了,囁嚅道:“媽,這是,這是我……蕭東海。”
東海伸手握住了羽沫打顫的手。
羽沫媽手里的包掉在地上,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孩子,高大,硬朗,神態不卑不亢,那雙帶著墨鏡的眼深深地刺痛了她。
她一手摁住心口,驚愕地注意到自己用二十年心血養大的女兒和眼前的陌生男子十指相扣地站在那里,只覺眼前一黑,喝道:“你松開我女兒。”
東海低了頭:“媽,我們進家再說。”
一手推著羽沫,兩人側身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