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中午是禁止高三學生回家的，高三生都是在食堂吃完飯就回宿舍午睡。
姜濃回學校的時候，還在午睡時間。
她先去了校長室。
今天上午上課的時候，裘鵬萬就帶著裘坤過來退了學，姜濃當時不在場，對具體的處理結果不大清楚。
校長說，按照校規校紀，可以給裘坤一個留校察看的處分，不過蔡老爺子施壓，裘鵬萬又不敢吱聲，所以最后的結果是直接開除學籍。
“姜老師，裘坤再想在京城上學，估計很困難了。”
被他們京中開除的學生，除非后臺足夠硬，否則別的學校也不會收。
那裘坤裘鵬萬的身份有什么硬的？在蔡家和沈家眼里都不夠看。
姜濃沒說話，開學的時候，她還以為裘坤是個老實本分的，誰知道會是這么浪的？
蔡家要求開除，大概已經手下留情了。
退一步講，不能在京城上學，在其他地方也不是沒有出路，就是希望那孩子走走正道。
“對了，姜老師，這兩天你記得統計一下學子班學生的畢業打算，我這里好有個數。”
“好。”
姜濃點點頭，又說了些高三語文教學的情況，看著差不多到上課的點了，準備離開。
辦公桌正對著的那面墻上，向來都會被校長掛上每年高考狀元的照片，姜濃平常沒注意過，今天也是巧，眼神一轉，竟然看見了一張熟臉。
第三排靠中間位置的一張照片，不就是她的男朋友，沈澄泓么？
照片上的沈澄泓略顯青澀，不過劍眉星目，英氣逼人，微勾的唇角已經透著些現在的邪氣痞壞。
彼其之子，美如玉。
“怎么停著不動了？”校長走過來，見姜濃出神地盯著墻上的照片，眼珠轉了轉，“姜老師看誰呢？”
姜濃沒遮掩，蔥白的手指指了指沈澄泓照片的方向：“這位好像是我們班沈云杪的哥哥。”
“他呀！十年前的京城狀元，了不起！當年高考的數學一卷，全市均分只有九十分，他考了142，論刻苦，我還沒見誰能比得過他的，現在又是沈氏的大老板，厲害著呢。”
姜濃作為老師，自然知道這142的成績有多輝煌。
聽校長的語氣，沈澄泓在這一眾狀元當中，也出類拔萃得很。
她掩飾下臉上的笑意，波瀾不驚地回道：“校長對他評價很高。”
“當然。踏實，勤快，沒有花心思，成績能不好嗎？我就跟你說一件事——你看看他這長相，帥吧？他上學的時候，天天都有小女孩兒找他，這小子，板著個臉，訓人家不好好學習，還耽誤他學習的時間，把小女孩兒們都說哭了。”
姜濃想了想沈澄泓一本正經說“你們耽誤我學習了”的樣子，彎唇一笑，原來倒是挺木訥的，怎么跟她在一起以后，變得賤兮兮的？
她趁校長不注意，拍下照片，微信發給了沈澄泓。
【鐵妹】：圖片
【鐵妹】：你認識這個人嗎？
姜濃覺得自己也變得賤兮兮的了。
沈澄泓暫時沒有回信息，姜濃先出了校長室。
校長要統計學子班學生的畢業去向，姜濃對班里學生了解了不少，大致的畢業打算都有猜測，不過沈云杪是13班的未知數。
沈云杪的成績參加高考，本科都不一定達線，他們家又不興留學，沈云杪還一門心思要當兵，所以家訪的事情得趕緊定下來。
于是語文課下，姜濃叫沈云杪出了教室，就在走廊上問：“你爸爸媽媽今晚在家嗎？”
沈云杪瞬間悲戚：“姜老師，你問這個干什么？”
“家訪。”
“啊？！因為我打人嗎？姜老師，我不是故意打人的！那個裘……”
瞧給孩子嚇的。
姜濃擺了擺手：“不是，我是去跟你爸爸媽媽討論你當兵的事情。”
沈云杪臉色轉晴，甚至有些夸張的狂喜。
“真的嗎？！”
“真的。”
“他們在家！不在家也得在家！”
……
“我等會兒聯系你爸媽，今天的晚自習你不用上，跟我一起去家訪。”
沈云杪非常開心，以至于剩下的兩節數學課，自己玩起了小彈弓。
他就坐在靠窗的位置，憑借著5.2的視力，將兩棟樓后的一棵樹的樹頂，全打禿了。
蔡菜難得沒有聽課，看著沈云杪打彈弓，越來越覺得有意思。
“同桌，你好厲害。”
“厲害嗎？想打什么，我打一個給你看看。”
“可以打耿老師手上的粉筆頭嗎？”
蔡菜問得很認真，沈云杪悄咪咪看了一眼講臺上唾沫橫飛的耿愛牛，不是很確定地點點頭。
這丫頭不是挺單純的嗎？什么時候敢想這些陰招了？
“那打叭同桌。”蔡菜努努嘴，“耿老師總是用粉筆頭打人，我們就小小地教訓他一下叭。”
可真是小小的教訓啊。
十秒鐘后，耿愛牛驚天一吼：“哪個小兔崽子弄的！”
他看了看地上死得慘烈的兩截粉筆，又看了看自己顫個不停的右手，心有余悸又怒發沖冠。
沈云杪和蔡菜低著頭憋笑。
窗外看清一切的姜濃：我是不是應該把這兩個人叫出來？
姜濃去家訪的時候，沈澄泓還沒有回信息。
于是她也沒跟沈澄泓講，她去他家了。
沈云杪很歡快，帶著姜濃，拐了兩個彎，就看見自家門口筆挺挺地站著兩個人。
“爸！媽！”
姜濃加快了速度，心里有些慌。
這守在大門口是什么陣仗？
“姜老師。”沈沿和白香香看都沒看沈云杪一眼，直接對著姜濃伸出了手，笑得和藹可親。
姜濃挨個握了握，做了自我介紹：“我們進去說吧。”
沈沿帶著她進屋，白香香偷偷拉過沈云杪，遞出自己的手機：“給你大哥打電話，就說班主任來家訪了，讓他趕緊回來。”
怎么說，沈澄泓現在也是沈云杪排得上號的家長呢。
沈云杪點頭如搗蒜：“好的好的。媽，你看姜老師，好看吧？”
“好看，好看你也配不上。”
哈麻批。
他配不上，誰配得上？！
像沈澄泓說的一樣，沈沿和白香香對老師這個職業十分有好感。
姜濃詳細說了沈云杪目前的學習情況，又將畢業后的幾條路點了出來，期間沈沿和白香香配合得姜濃懷疑自己是專業洗腦的。
她甚至懷疑，沈沿和白香香做了微笑唇！
“我給的是客觀分析，沈云杪高中結束有什么打算，是他和你們共同的決定。”
沈沿和白香香咂了咂嘴。
是啊，姜老師是給的客觀分析，但就是因為太客觀了，所以他們卑微地發現，除了當兵，條條大路通不了羅馬。
沈云杪再次遭到了來自親生父母的嫌棄。
“姜老師，要不這樣吧，他大哥等會兒要回來了，等他回來我們再討論討論，是不是可以給沈云杪去當兵。”
白香香糾結，她不想老三當兵，但是姜老師說得也有道理，等沈澄泓回來，說不定會有他自己的主張？
姜濃神色一怔，沈澄泓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