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然說的對，清水的父母都是農民，沒有強制清水必須要考上什么大學，對他的要求就是考上大學就去上，考不上就去打工，所以清水沒什么壓力。

“可你每天這樣逼自己就能考上好大學了？”，清水回到開始的話題。

“我也不想，可我沒有其他辦法了?！?

“做好自己該做的，未來有太多的不確定，不要說一定要怎么樣，做好現在能夠做到的就完了，你那么為難自己干什么，天天想著吃不好飯睡不好覺就有用了？大學就會屁顛屁顛過來把通知書送到你手上？”

“這些大道理我都懂！”田然還想說，發現班主任正在班級方隊里面提醒大家坐好，趕緊坐好不再說話了。

講臺上教導主任正在宣布校長講話，說完就把話筒給了校長，校長清了清嗓子說：“下面我簡單的講兩句。。。。。?！边@句話幾乎是所有領導講話的開頭，接著就開始了將近兩個小時的“簡單的講兩句”。

雖然已是秋天了，可在沒什么遮擋的操場上還是很熱，大家都低著頭毫無生氣的癱在座位上，就像是農村里準備做成酸菜的大白菜晾在太陽底下，正一點一點在耗干自己體內的水分。

清水低著頭，看著自己汗水順著額前的頭發一滴一滴往下滴，在干涸的大地上留下一灘印記。

楚芙蓉遞過來兩張紙巾，清水接過來放到鼻子旁聞了聞，說：“好香啊，男生用這個會不會太娘了？”

楚芙蓉說：“娘也總好過你一身的汗臭味吧?！?

“也對哦！”

清水側身看了看田然，說：“大姐說的對，謝謝大姐。”順手給了田然一張，田然沒說話，接過紙巾默默擦著汗水。

旁邊的一個學生一邊擦汗一邊說：“時間過得真慢，校長真能說，竟然還不用演講稿?！?

清水抬起頭看向前面，想證實一下校長是否真的是脫稿。結果這一下子周圍同學都跟著一起抬頭，還有那些本來昏昏欲睡的，一起向主席臺上看去，大家都以為前面有什么稀奇的事情，人群中還有人問看什么，是不是要放學了？

主席臺上的校長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還以為是剛剛自己的某一句講話，喚醒了同學們的斗志，一瞬間本來想結束的講話覺得有必要再深入一下，繼續激發同學們的熱情?？赡菐吞ь^的人并不知道校長的良苦用心，看了一會兒校長沒有結束的意思就繼續低下頭，聊天的繼續聊天，閉目養神的繼續閉目養神。

楚芙蓉說寧愿去做一張數學的壓軸題也不愿意在這里聽校長嘮叨，簡直就是摧殘祖國的花朵。

清水聽了覺得楚芙蓉說的不是很對，起碼不是很全面，因為他不是花朵！花朵只能形容女生，應該是摧殘祖國的接班人。清水很想反駁她，可是嗓子快冒煙的感覺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太陽開始向西運動，漸漸收起了耀眼的光芒，操場前面國旗桿的影子被拉長，正好投在清水身上。

校長終于講完了，學生們迫不及待想結束這種煎熬，結束的時候在下面賣力的把手掌拍的震天響，清水真擔心老校長把這掌聲解讀成學生對他的依依不舍意猶未盡，然后給大家繼續再“簡單的講幾句”，那就太慘了。還好，政教處主任宣布大家退場，學生們搬著椅子浩浩蕩蕩的涌向教室。

大家剛回到教室，放學鈴聲就響了，清水在心里默默說了句“領導們的時間卡的真好”。

楚芙蓉背著書包，看見清水和田然還坐在座位上沒動，問他們說：“你們不回家？”

“不急，再吹一會風。”清水指了指頭頂的電扇。

田然說：“我們離得近，你先走吧。”

楚芙蓉說：“好吧，下周來了給你們帶好吃的，你們想吃什么？”

清水說：“我們不挑食，但是，請尊重一個肉食動物最原始的需求”。

清水說完推了一下田然，田然雖然不像開始那么難過但還是有點不開心，回了句“都行吧”。

楚芙蓉說：“沒問題，我走了，拜拜”，說完就背著書包跑走了，教室的人陸陸續續都回家了，就剩下清水和田然兩個人。

太陽半個臉都被山擋住了，夕陽最后的一絲紅光，透過窗戶灑在教室里。

小說上密密麻麻的字都變得模糊不清了，清水才抬起頭。

“走吧，天快黑了?！?

田然看了看窗外，說了聲“好吧”。

兩個人開始收拾書包，關上門一起并排往校門口走去，校園里面的燈已經亮了起來了，通往門口的路兩邊的菊花都開了，一路上都充滿了香氣。

清水本想吟一句“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笨山裉焯锶恍那椴缓?，怕田然把“此花開盡更無花”理解成回光返照這種意思就更不開心了，所以沒有說出來，一個人繼續走自己的路。出了學校大門沒走幾步，田然家就到了，清水的家向右轉個彎，還要再走一段路。

田然在路口停了下來，說：“要不就去我家吃飯吧？”

“不用了，我回家吃?！鼻逅幌矚g麻煩別人。

“你回家還不是自己做？我家我媽都做好了，一起吃吧？”

“不了，我現在還不餓呢！”清水說：“再說我等會兒還有事，你快回去吧！”。

田然說：“好吧”。

兩人各自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清水走了幾步回頭看了一眼，田然一個人在路燈下面走著，忽然覺得田然好孤單。

田然叫清水去吃飯主要是怕媽媽今晚的責備，這次又沒有考好，晚飯后的聊天多半是批斗會，甚至會變成爭吵！如果清水在的話，多半會好點，畢竟在外人面前的時候媽媽很少責備田然。

清水以前也聽田然說過，他媽媽對他很嚴格，特別在乎田然的成績，每次考試之前都要寫目標保證書。

清水也想去陪陪田然，可今晚不行，今晚清水真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