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官的大老婆家世顯赫,是當地名門望族中的一個長相端莊的貴小姐。
可嫁過來都有十年了,眼看著快三十歲的人了,還沒有生下個一男半女,因此對于丈夫納妾的事,也只能無奈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他的二姨太則是一個美艷逼人的戲子,說話總是嗲聲嗲氣的很是會撒嬌,而且黃梅曲唱的又好,原本是深得這個大官的歡心,
但是進門后,五年之內接連生了兩個女兒,這讓一心想要兒子來繼承香火的大官頓時失望透頂,于是很快就厭棄了她。
十六歲的三姨太正是花一樣的年紀,性格又純真直率,正在興頭上的大官,被她迷的神魂顛倒,因此兩個人整天黏在一起,感情好的如膝似膠。
不過,這老婆婆肚子也真是爭氣,過了一年多后,就十月懷胎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
人到中年終于有了一個寶貝兒子,這可把那個大官給高興壞了,從此對三姨太是更加的寵愛。除了公事之外,到哪里都把她帶在身邊,連自己明媒正娶的大老婆也給拋到了一邊。
那幾年,是老婆婆過得最快樂和最風光的日子,每天穿著高檔漂亮的名牌衣裙,渾身上下戴滿了名貴的珠寶和首飾,打扮的像個公主一樣,隨著丈夫出入各種宴會和派對。
并且還經常和一些高官權貴的太太喝下午茶,打麻將。而這些官太太當中,就有當時的民國第一夫人宋美齡。
老婆婆說到這里,不知道是怕林芙不相信,還是其它的什么原因,顫巍巍的伸出手,從枕頭下面摸出了一張泛黃的缺了一個小角的相片來。
低頭望著這張相片,她臉上的皺紋不由自主的綻開了一朵花,說道:
“小姑娘,你看,這就是我當時和宋美齡的合影照。”
林芙好奇的俯下身子仔細看,只見這張又舊又黃的相片里,有兩個絕代佳人含著笑站在一簇紅色的花叢中。
左邊的那個少婦,身穿一件淡藍色的絲綢長旗袍,那旗袍把她豐滿而玲瓏有致的身材,包裹的恰到好處。
她白皙的瓜子臉上,長著兩彎清秀的柳葉眉,一雙水光盈盈的大眼睛,鮮艷欲滴的紅唇,像櫻桃一樣的小巧。
右邊的那個年長一點的貴婦人,同樣身著一件長旗袍,不過顏色是純黑的,上面還披了一件奶白色的貂毛披肩。
這貴婦人,身材纖細,氣質優雅出眾,舉手投足之間更是儀態萬方,鵝蛋臉上的肌膚雪白嬌嫩,修長而嬌媚的丹風眼里閃著自信的光芒。
她們兩個風姿綽約的大美人站在一起,讓身旁那些開的正艷的花兒,瞬間就黯然失了顏色。
這時,老婆婆指著相片中穿淡藍色旗袍的美人說道:
“你看,這個就是我,當時的我才只有二十八歲,是多么的年輕啊!”
林芙從來沒有見過宋美齡的畫像,所以不知道這相片右邊的貴婦人,到底是不是老婆婆口中所說的民國第一夫人,而且也無心去探究這些。
讓她感到十分震驚的是,眼前這個渾身臟臭,粗俗丑陋的殘疾老人,年輕的時候竟然是那樣一個高貴華麗而又傾國傾城的大美女。
沉默了許久之后,老婆婆再次微啟著褐色的嘴唇,慢慢的說了起來:
“過了幾年后,我的丈夫總是頻繁的在外地打仗,時局越來越動蕩了,到最后,讓人始料不及的是,南京政府會倒臺,而更讓人料想不到的是,那個平日里和我異常恩愛的丈夫會…”
說話聲一下子停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壓抑的抽泣聲。許久過后,老婆婆才平復了心緒,斷斷續續的又說了起來,林芙在她的訴說中,也知道她后來的經歷。
一天下午,那個在外面打了幾個月仗的大官突然回家了,雖然人看上去消瘦憔悴不少,但心情似乎還不錯,當天晚上,他像往常一樣睡在了老婆婆的房間里。
第二天上午,她睜開眼睛,卻不見了枕邊人。抬頭望向屋子里時,卻發現整個房間到處亂七八糟的。
起初,她嚇了一大跳,以為家里進賊了,可后來又想丈夫帶了一百多個士兵回來,把這棟房子上上下下圍的嚴嚴實實的,別說是人了,就是一只蒼蠅也難飛進來,于是她又放下了心來。
下床走向梳妝臺前,剛剛坐下準備梳頭發,卻發現放在上面的幾個裝滿了金銀珠寶的首飾盒統統不翼而飛了,這下她徹底慌了神,連忙起身沖出了房門。
一邊跑還邊大聲呼喚著大夫的名字,但讓她感到奇怪的是,從樓梯上走下來,大廳里居然是一片狼藉,地亂七八糟的,而且整棟樓里里外外都看不到一個人影。
這時候,面如死灰的二姨太一手牽著一個女兒,從大廳的側走了過來,站在那里絕望的說道:
“妹妹,別再喊了,國民黨打了敗仗,南京政府已經垮臺了。我們那個狼心狗肺的丈夫,早已經帶著太太和你的兒子坐飛機逃去了臺灣,還卷走了家里所有的財產,把我們幾個人全拋在這里不管了,今后我和兩個孩子可怎么活啊!”
“什么?”
老婆婆一聽這話,剎那間臉色慘白,雙腿一軟差點跪了下去,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二姨太這些話是真的。
她努力的穩住身子,抬手拍了一下胸口,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卻發現昨晚還戴在脖子上的綠寶石項鏈也不見了。
那根純金項鏈是她生了兒子后,丈夫為了獎勵她親自給自己戴上的,并且還說這東西他家的傳家之寶。
原來他昨晚在床上自己恩愛纏綿,只是處心積慮的想要拿走那根項鏈和她所有的金銀珠寶。
并且還帶走了和她血脈相連的寶貝兒子,她的天一瞬間就崩蹋了,悲傷和痛苦排山倒海般的不斷涌來,她一時急怒攻心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