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院是一個有名的寺院,是因為真際大師在這里修行。
小雨借住在一間寮房內,他和往常一樣進入修行的狀態中,最近一段時間他進步的很快,可能是一路走來名山大川滋養著他的心智,遠離了世俗世界,他的心更加清明,許多事情都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他只要用心去體察就能知曉。
他的靈魂可以遨游體外,束縛他身上的枷鎖也逐漸在減少,可他心中應有很多疑問。
此時他仿佛進入時空之中,遠遠地望見一個漆黑的大門,他走到近前伸手去推,可那門卻又不存在,手如同在空中只是做個推的動作,當他抬腳向里走的時候卻又看到那扇門,把他阻隔在外,他反復試著重復了幾次,都是同樣的結果。
正當他不知如何是好時,門從里打開,走出一位身披袈裟骨骼清奇的僧人,只見那僧人須眉皆白,眉毛如同兩把掃帚遮蓋住雙眼,眼睛微微一睜如同兩眼深泉,清澈幽深。
小雨向后退了一步,雙手合十問道:
"請問師父這里是哪里?我為什么推不開這道門?"
那位僧人走出來雙手合十念一聲佛號,那雙深潭似的眼睛看一眼小雨答道:
"門?貧僧心里從沒有門,眼里自然也沒有。"
"可……我剛剛真看見這里有一扇門阻隔著我走進入,上前去推門卻不在。"
"小施主,能來這里都是造化,眼睛止于眼睛,腳步止于心。"
小雨忽有所悟,忙要致謝師父,可他眼前那個白眉白須的僧人哪里還在,小雨四處觀望都不見其身影,再看眼前仍然是那道漆黑的大門。
小雨不再伸手去推,而是直接向門走去……
門完全消失了,他的眼前豁然明亮起來,他覺得自身束縛幾乎全部解開,只是在他身上影影綽綽的還有最后一道枷鎖。
小雨感覺自己就是紙片人,他可以上天入地,身輕如云,自由自在,唯獨身上還有一根線牽著他不能飛得太遠太高。
他悠悠地醒來,睜開眼睛,看到自己仍然在寮房內,看看窗外,已是晨曦微露。
他拜了拜說道:
"謝謝師父指點迷津,小生就此辭別。"
"無需多禮,皆是因緣際會,施主是大因緣之人,我等有福得以遇見,阿彌陀佛。"
小雨離開寺院,一身輕松直奔岐山而去。
一路無需贅敘,小雨終于到達了岐山,他在記憶中來過這里無數次,可當他面對著這座如今看起來沒有多大變化的大山時,他已經是平靜如水的心還是沒忍住升起波瀾。
他站在山口處平靜一下心情,讓翻滾的思緒沉入深深的識海,他用神識尋找圣地的入口,騰身走了進入。
那是個冗長的大道,很平坦,大約走了有一個時辰,路盡處是一棵古樹,之所以稱它是古樹,因為從表面看不出它還是棵樹,那樹干就是一扇門,波光流動著,又如同水在打著漩渦,有無窮的能量往外散發著,可這些能量又被吸附在門口,不能脫離而去。
小雨停下腳步,望著這能量入口,他沒再猶豫,走了進去。
當他一走近那古樹,身體仿佛被漩渦旋轉起來,直接被吸了進去,不過他并沒有感覺有什么不妥處,反而覺得自己的身體被粒子化,自己已不存在了,自己不過是由無數個細小如微塵的粒子組成。
此時他沒有意識,沒有存在感,自己不過是任何可見不可見一切東西的一部分,它們在他就在,他可以以任何一種可見或不可見的事物存在,如風、如霧、如山、如草芥、如螞蟻、如一粒微塵、或是一念……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瞬間,或是很久,他睜開眼睛自己站在光明里。
眼前是現實世界,不,又不是,這里有現實世界的一切,鳥語花香,亭臺樓閣,可這些又仿佛是那么的純凈,如同清晨時的空氣,如雨后初晴般清新,總之,讓你生不出半點浮躁,沒有一點點貪婪感,每呼吸一口都讓你生出幸福感。
正當他一口口吸著這幸福感的空氣時,一個男孩走過來,對站在那里的小雨深深鞠了一躬說道:
"公子,請跟我來。"
小雨微笑著跟在他后面,信任感是自然而然生出的,仿佛這里不需要任何設防,就連他的神識,在這里都沒有任何用處。
他們穿過雕梁畫棟的大門,走進一個寬敞的大廳中。
大廳中有很多人,那男孩領著他走到一位坐在太師椅子上的一位老者前,男孩上前說道:
"老祖宗,人領來了。"
那老者慈眉善目地微笑著,手捋著一縷白如銀絲的胡須,上下打量著小雨,眼里有淚水閃過,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
"姬考兒,過來,讓父王仔細看看你,你受苦了?。?
小雨不自覺地走到他面前,老者伸出顫抖的手摸著他的頭,眼里都是淚水。
"你就是三個中的一個,他們倆還好嗎?"
小雨知道了,這個老者就是他的父王周文王姬昌。
小雨看著這位曾經的父王,他的心還是泛起酸楚,可也就僅僅停留在此,雖然記憶猶新,可他還是生不出親切感,有一種陌生感,他甚至想到了死去的父親張藝興,如果是他,他會一下子撲倒在他的面前,盡管他不是什么王。
老者摸著小雨的臉,胳膊,最后拉起他的手,眼睛一直停在小雨的身上,小雨努力趕走自己的不適感覺,望著面前的滿眼都是淚的老者答道:
"父王,他們倆還好,您放心吧,我明天就出去把他們倆找來。"
"那就好,那就好,你們都好,我就放心了。"
淚水終于隨著他的話音流了出來,他沒有伸伸手去擦,任憑其流淌著。
這時有一位一直站在老者身后的穿著蟒袍的男子上前說道:
"父王,你就讓大哥去看看母親吧,她還一直盼著呢。"
"好的,好的,姬發,你帶你大哥一一見過家里的人,然后讓你大哥好好休息休息。"
"知道了父王,你放心吧,我會安排好大哥的一切。"
姬發走上前拉起小雨的手說:
"大哥,走,去后堂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