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網球直線上升。

亞久津佑雙腿自然分開，膝蓋微曲，腳掌踩實地面，在網球回落到位的空隙當中，他的身體已同步左側轉，手中的球拍向上大弧度擺動。

在此期間，亞久津佑始終仰頭凝著網球，眸色燦燦生輝，如有星光落入。

少頃，他拉拍到頭頂上方，拍頭指向天空，且平穩地襲向正速降的網球。

這一刻快節奏與慢節奏的對比，既突兀得讓一眾觀眾以為對方揮出的球拍會落空，又協調得讓他們感到對方的揮擊有條不紊、絲絲入扣、實無擔心的必要。

呼、呼、呼——

無形的春風徐徐吹過，帶來了一縷煦煦暖意。

而就在眾人被感染的心神稍有放松的時候，亞久津佑身體的重心倏然前移，送出的球拍就是利索的一個旋內劃出。

“教堂古鐘-絕唱！”

嗡！一聲洪亮而悠長的鳴響乍然奏出，它在穿透了開闊的場館之際，亦傳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畔。

下一瞬眾人便見網球從拍面上彈出，疾速旋飛上遠空。然這一刻它穿梭于層層的空氣之中，在與空氣劇烈地摩擦之下，卻又湮沒無音了。

但沒有人會忽視這記球的威力。

亞久津仁自也不會犯下低級的錯誤，他精神高度集中，雙眸一眨也不眨地望著湛藍高空中的網球。

它明明那么的小，氣勢上卻那么不凡。

亞久津仁雙腳踩著碎步，身體順勢搖擺，不過他動作銜接間仍稍顯游移，只當來球彈落到他身前的一號發球區時，才堪堪調整就位。

他手掌施力攥緊拍柄，迅速聚攏渾身力量于拍，他看準由地面反彈而起的網球，剛猛地抽出手中的球拍。

砰！拍面牢牢地擋住了網球。

亞久津仁暗暗稍舒一口氣，但就在他快速向上提拉球拍時，回旋的網球竟疲軟地從拍面上滑落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亞久津仁一下子愕然頓住了，他重心微移，肩臂半轉，球拍稍提，一切揮拍擊球的姿勢戛然而止。

他僵硬地低下頭，視線直勾勾地盯住在地面上彈跳的網球。

咚、咚、咚——

網球彈擊地面的低沉響音，一聲接著一聲傳開，在恒定頻率變換下，恍若一道彌久不散的嘆息，深深地敲打上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頭。

“15:0！”

片刻后，見多識廣的主裁判率先出聲宣布了得分情況。

“柳前輩，我突然發現打網球，不光費體力，還費腦力…”

切原赤也瞪著一雙墨綠色眸子，吶吶開口。

“…它的確是一個腦力運動。”

柳蓮二淡淡地瞥了對方一眼，又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解釋道。

“簡單地舉個例子，就像你在擊球期間，會注意解讀對面來球的旋轉、線路、深淺，提早預判來啟動腳步和調整姿勢做好擊球的準備。再直白點，你現在是不是在想著如何破解剛那一記球。”

“對…我甚至聯想了下跟他打球的話，一定會非常勞心費神…”

切原赤也頭疼地抓了抓頭發。

“你如果不湊到他的面前，對上他的概率大概為0.1%。”

柳蓮二似安慰又不似安慰地說道。

“…哦。”

切原赤也吱唔了聲，繼而別扭地偏過頭。

他后知后覺地覺得剛剛的話，太讓自己丟男子氣概了！

“智力型網球選手？”

入江奏多嘴角輕笑，鏡片后的眸色十分明亮。

“很強呢，那些繁瑣的球技，就算是咱們也是輕易解決不了，至于現在對他最大的限制唯是他的身體素質，身高是硬傷。”

“我倒是發現了一些別的…”

種島修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嘆道。

入江奏多聞言，臉上浮起感興趣的神色來。

“是什么？”

種島修二笑了笑，卻是搞起了神秘。

“往后你就知道了。”

“唔…”

入江奏多微微瞇起雙眼，緩緩道。

“聽起來會很不得了呢。”

“……”

鬼十次郎注視著場上，余光掃了眼旁邊的兩個同伴，眼中劃過一抹深思。

咻！網球脫掌而出，旋上天空。

亞久津佑視線隨球移動，他手臂向上伸展，肘部向后，繼而他對準下落到某一點的網球，持拍的小臂微轉，發力揮出一拍。

砰！網球上彈飛出，向遠空疾馳而去。

亞久津仁閃身上網，快速來到回球處，他凝神盯住來球，右臂由后及前擺動，迅捷地掄出手中的球拍。

砰！一聲磕碰巨響，拍面接觸到網球。

亞久津仁手臂快速外旋拍面，準備向上兜出網球。

這次他改變了策略。

然而網球并不受他控制，旦見它自顧自得一個傾斜，順著拍面的左側邊框滑出之后，急速下墜，歸于地面。

“30:0！”

砰！

“40:0！”

砰！

“第一盤完！亞久津佑勝，局數6:0；盤數1:0，亞久津佑領先！”

主裁判提高聲音宣布道。

“呼…跟擊球力量的大小沒有關系，跟拍面傾側的角度也沒有關系…球就像是活的一樣…”

亞久津仁微微嘆了一口氣。

他坐在休息椅上，左手放在自己的右臂上捏了捏，除了極為輕微的酸脹之外，沒有更多的異樣了。

那家伙嘴里說著用了右手就不會客氣，可實際上對方的不客氣恰恰是對自己放了最大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