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請你擁抱我
- 誰是我枯水年華的一抹陽光
- 枯水年華
- 2352字
- 2019-12-19 20:15:35
【昨夜月籠西窗,故人乘舟歸去,東山腳下,獨自悵凄涼。】
“我今天又沒飯吃了。”
“你媽還沒回來?”
“沒呢。”蘇翌晨有些沮喪。
“你怎么不多學學做菜?不會自己做?”
“我,學不會啊。”
“那我也沒辦法了。”
“要不我來你家吧?”
......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你怎么不說話了?”
“我家也沒啥吃的,剛剛收拾了碗筷。要不,你出去吃吧。”
蘇翌晨每天除了早餐錢,就再沒別的什么零花錢了,只能空著肚子,挨餓。
的確,蘇翌晨從小被父母寵慣了,十三歲了也還沒做過菜。
“沒事,睡覺就不餓了。”蘇翌晨爬上床,用被子捂著臉,可怎么也睡不著。
今夜無月,黑云籠罩著整片天空,在蘇翌晨快要入睡之時,門開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爸爸,你終于回來了!”
“你都多大了?還叫爸爸。”蘇建林瞪大的眼睛令蘇翌晨不敢直視他。
蘇建林用剛買回來的面條,下了兩碗面,廚房里,父女倆一句話也不說,氣壓低得讓人無法呼吸,蘇翌晨放下碗,往房間走去。
“把碗洗了。”蘇建林說話的分貝還是那么高,總好像在吵架。
蘇翌晨不敢說話,生怕引來訓斥。
可是,蘇翌晨和蘇建林太像,兩個人都一樣的倔強,
“兩個碗,明天再洗吧,我要去學習了。”
“一讓你做家務就跟我扯學習,學習能讓我馬上有500萬嗎!”
“錢錢錢!你跟我提錢有什么用?我已經在努力了啊!”
有時候矛盾只要一觸即可發,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我曾經多么想擁抱你,想對你說,我想你;我有好多事想告訴你,后來你不愿聽,我就把它當成糕點,吃了進去。
蘇翌晨寫著題,哭了起來,淚珠打在紙上。
“原來你們都這么討厭我,嫌我累贅,為什么這么討厭我,我想讓你們喜歡我......”蘇翌晨的筆劃破了筆記本的第一頁,然后,她又把它劃掉,寫上了幾個字:“有我喜歡你!”
【一個月后】
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蘇翌晨又考了全班第一,領成績單時,在辦公室里碰到了正被批評的林寅。
“你看看你,期中考第五,期末考第十,這都已經掉出全校前二十了,比你差的都考上來了,你倒好,一次次給我往下掉!”
林寅沒有抬頭,一臉不屑,嘴上說“是,錯了”,其實心里壓根兒沒把林老師的話聽進去。
春節來臨之際,蘇翌晨的媽媽,江曼婷終于從外婆家回來了。
過去的一年在爭吵和哭鬧中度過,也有過欺騙和別離,但我們還是會寄希望于新的一年,期待一個美好的開始。
“東西裝好就下樓吧。”蘇建林音量有些大。
“我不去,你自己去!為什么過個年還要去鄉下,你還真是不嫌事兒多。”
“我媽70了!不是你去難道讓她來嗎!”
“吼什么吼,嗓門那么大,吼給誰聽!”
在房間里寫作業的蘇翌晨有些不耐煩,突然蘇建林推開門,
“走了!大過年的還寫什么寫!”
“我和我媽一起走,你先去吧。”
話音剛落,“咣當”一響,門被重重地關上了。
蘇翌晨走出房間時發現江曼婷情緒有些不穩定,試圖安慰她,
“跟你爸去呀,杵在這兒干嘛!”江曼婷坐在沙發上,眼神中充滿憤怒和不滿。
蘇翌晨像個垃圾桶,接收了所有的壞情緒,然而,在大人們眼中,小孩子的舉動總是那么不值一提。
蘇翌晨跑下樓時,蘇建林已經走遠了,她追不上他,又不敢回去。于是,沿著河邊走了一圈。
你問風兒為什么要吹走樹葉?樹葉說,它只是不想回頭。
回到家里時,江曼婷正在收拾衣物,很多,似乎要離開很久。
“媽...媽...你要去哪兒?”
“我去哪還不用你管!”
江曼婷甩給蘇翌晨一個眼神,直到出門時,都沒再看蘇翌晨一眼,對蘇翌晨,她像對蘇建林一樣決絕。
日記寫了一天又一天,本子已經用完,故事卻沒有結束:
2013年 2月8日天氣陰
媽媽回來十幾天,已經和爸爸吵過兩次了,我只在夜晚隱約聽到隔壁摔東西的聲音,雖然我也會醒來,偷偷地去看,但是我知道我沒有辦法,我無能為力。以前覺得破鏡重圓這個詞很好笑,現在覺得,更多的是嘲諷而已!
我是多么孤獨的一個人啊,我愛的人不愛我,我喜歡的人有喜歡的人,我在意的人好像也沒那么在意我。我經常犯錯,也習慣了被批評,可是,我真的好希望,好希望時光重來,你們能再愛我......
蘇翌晨收拾好書包后,蘇建林的車已經停在樓下了。蘇翌晨抱著最后一絲期待走下樓,然而江曼婷并沒有坐在車上。
你的一句輕言,在我這里有時卻是重語。
一路上,蘇翌晨沒有和蘇建林說一句話。而是蘇建林先開了口:“考得不錯。你這個成績,我估計武漢大學沒問題,什么復旦啊我們不去想,你啊也考不到。”是啊,武大的櫻花那么美,多么令人神往,撒落在泥土里,就好像飄落衣襟的塵埃,細小得看不見。
【春節過后】
張明成經常來找柳溪顏,他們也漸漸熟絡起來。
元宵那天很熱鬧,燈火通明。
沙縣一直以來有個習俗——在正月十五那天舉行舞龍舞獅比賽;還有一個美麗的傳說,情人們都會在那天相會。
張明成和柳溪顏來到街市,此時已經是人滿為患了。除了當地人,還有一些外來的游客,賣鮮花和各種物件的商人擠在人行道邊,馬路中央,年輕人光著膀子舞龍,噓花四處噴射;他們好不容易,才穿越人群,走到了橋頭,恰好遇到一個賣糖葫蘆的老人。張明成買了一串兒,送給柳溪顏。沿橋的這一帶,人不多,幾乎都是前來相會的情侶。他們一路走著,話很少。柳溪顏穿得很好看,雪花色的棉襖很襯皮膚,白皙的臉上透著點紅,嫩得可以掐出水來。
橋的盡頭處,是河流的源頭。張明成撿起一顆石子,往水里一扔,河面濺出了一圈兒水花,他側過臉對問柳溪顏:“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嗎?”水面吹來一陣涼風,他的聲音有些小。
“你說什么?”
張明成往右挪了挪,朝著柳溪顏的左耳輕輕說了句:“能跟我在一起嗎?”
柳溪顏看著逐漸歸于平靜的水面,眨了眨眼,回了句:“等我。”
你是否曾在懵懂的年紀里對一個人念念不忘?人們說,那樣不對,老師說,學業為重,于是,盡管偷偷萌芽,也不敢盡情開放;后來,過了懵懂的年紀,人們常常說起年輕的自己,老師在課上也開始感慨年少的愛有多么純粹,可是,就像撕過的日歷紙,你還會重新撿起,將它裝訂成冊嗎?
我們為何會常常懷念過去?過去最令人著迷的,也許是那些回不去的曾經,還有當初那個不勇敢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