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俊頹然的坐在那里，笑笑也不打擾他。

“來吃飯吧！”

笑笑端來了熱氣騰騰的雞湯。

原來不是幻覺啊！葉子俊低頭不語，他的視線模糊不清，分不清楚是雞湯的熱氣還是他眼中的淚意。

輕呡一口有奶奶的味道。

葉子俊看看窗外天色已經漸暗，以前每次他們都是這個時候回來，他坐在這里，若軒坐在旁邊。

如果……如果有如果的話，他能在那一天攔住若軒……

“好喝嗎？媽媽說奶奶教她的?！?

“挺好的?！?

“以前媽媽每次熬的時候，第一碗都端給哥哥的供案上。我常想哥哥能喝到嗎？”

“你可以問問他。”

“我忘了耶！你呢？你有沒有想要問他的嗎？”

笑笑看著低頭不語的葉子俊，繼續說道：“應該有吧！我仔細看了你給的卷宗，有幾個問題可以問你嗎？”

“可以?！?

笑笑深吸一口氣，雖說接下來的話她自己已經排練了幾百次，此時真的要說出來還是特別緊張。

“尸檢報告上面的哥哥是死亡原因是溺水，沒有外傷。警察根據尸檢報告給出兩種可能：一意外，因為當天雨勢較大，不排除意外滑落溺水。二自殺，如果死者患有精神疾病或遭受巨大的打擊。

可我不明白為什么最后會定論為自殺。即使有同學、老師的證實哥哥確實因為奶奶的去世情緒低落，但不足以肯定是自殺。

或者有一種可能，有人給辦案的人自殺的誘導，又或者給辦案的人員施加壓力。F市不小但能給警察施壓的沒幾個?！?

葉子俊平靜的聽笑笑說完，她分析的透徹，甚至有些事情也都在她的假設之中。是他太小看她了，她真的只有17歲嗎？

笑笑偷瞄了葉子俊一眼，從他的表情上她得不到任何的破綻，不過她要繼續說下去。

“如果說要讓警察認為哥哥是自殺，那么哥哥最親近的人的話，可信度最高。葉子俊先生你當時說了什么能告訴我嗎？”

笑笑都快嚇死了，葉子俊現在的臉色只能用『臭』形容。

“你哥哥最親近的人不該是父母嗎？按你這么說最該懷疑的對象應該是你的爸爸媽媽才對！”

這個小丫頭居然懷疑他給假證詞，膽子還真夠天馬行空的。

“是，可我爸爸媽媽并沒有和哥哥生活在一起，奶奶又去世了。綜合下來還是你的話更有分量?！?

“你既然研究了卷宗，難道沒有看見我的陳述嗎？”

“這里面沒有?！?

“當然不會有，因為警察根本就沒有找我?！?

“怎么可能？”

“你可以不信但這是事實?！?

“為什么沒有找你？你是他的朋友不是嗎？你口口聲聲說他背叛誓言，還大言不慚的說要原諒他。可你為他做過什么呢？”

笑笑太激動了，她說不下去了。葉子俊太平靜了，所有她的問題葉子俊都回答的滴水不漏。如果不是在學校和老家里，他講述的種種，如果不是那碗香菇餛燉，笑笑甚至都懷疑他們曾經是朋友。

“他死了！你最好的朋友死了！他就在冰冷冷、黑黢黢的房間里躺著，你沒想過他害怕嗎？孤獨嗎？你甚至連看都沒去看對吧？沒有送他最后一程，17年了你一次都沒有后悔過嗎？”

“夠了！你懂什么？”

葉子俊大吼著打斷了笑笑。

“我沒一天不在后悔，沒有見他最后一面。17年對別人來說只是個數字，但對我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地獄。如果那天我能攔住他，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一定傾盡全力去留住他，可是沒有如果……”

葉子俊像是發瘋似的，面目猙獰的對著笑笑吼著?；蛟S是壓抑的太久，沒有出口的情緒猛然間爆發。

葉子俊開始在屋子里轉圈，開始亂翻亂竄。然后突然停在了，被他移開的餐桌后的墻壁前。

接著他安靜了下來，墻壁上似乎有什么痕跡，吸引了笑笑。

是字！是誰在這里留下了字？因為時間太久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但仔細辨認能看出大概。

『明天8點的飛機，一定要來找我?！?

“你不是想知道嗎？這就是答案。”

葉子俊靠坐墻壁上，安靜了下來。

“若軒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就在這等了很久。奶奶去世后不久，家里人就商量要我出國，無論我怎么反對都是徒勞。那天是最后一天，我一直在想要怎么樣告訴若軒，奶奶才剛走不久，連我也要走。

直到最后這一天，我必須要面對面和他說再見，可是卻始終沒有等到他。

你說的對！對于你哥哥的死我的話最有份量，可是我早已不在國內了。

你也沒有猜錯，葉家的確施加壓力沒讓人找我……

那天你讓我見到了若軒，我卻沒有辦法告訴他這所有的事，我說不出口我……”

笑笑一點點的靠近他，把他顫抖的手緊緊的捂住。

“哥哥不記得這些了，這17年他只有片段的記憶，可是他的記憶里都是美好的東西?！?

葉子俊猩紅的雙眼看著笑笑，笑笑輕輕的擦拭著他的眼淚。接著又有一雙手落在了他的肩膀。

“沒有去送你，沒有和你說再見，我很抱歉。但是更欣慰今天的你如此的優秀，小子謝謝你好好的長大了?！?

此時的葉子俊明白了，笑笑從開始就騙他，秦若軒一直都在。若軒告訴笑笑他們見面的方法，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若軒張開雙臂將他緊緊的抱著，就像17年前一樣，葉子哭的像個委屈的孩子，就像17年前一樣……

笑笑覺得比起上次的見面，這樣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