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是巧啊。”維恩看著眼前的人。

一次是意外，兩次也可以稱之巧合，幾次連續撞在一起，再用巧合解釋，就不那么讓人信服了，這種幾率幾乎為零的事件，都被統稱為不可能事件。

而這些不可能事件，居然就恰到好處地發生在他的周圍？

每當他有問題的時候，艾倫都會因為各種原因出現在附近，前段時間找消息的時候也是，他總能出現在每個他去到的角落，不管多么偏僻，他都有理由正好路過，之前他忙著找線索，也沒工夫多管閑事，但這也實在是讓人不能不多想。

“沒錯，真是太巧了，維恩?！卑瑐愃坪鯖]有聽出他話里的深意，依舊是笑容滿面地和他打招呼，佳人在懷，可謂是春風得意。

“你來這里是？又是陪你的未婚妻？”維恩瞥見了那位挽著艾倫胳膊的少女，穿著打扮也是典型的倫敦淑女，臉上掛著矜持的標準化微笑，兩人看著倒是挺般配。

“她想來看馬戲，”艾倫表現得像個對未婚妻百依百順的十佳丈夫，只要是未婚妻提出的要求，他都會無條件的滿足：“我只是陪她過來的?！?

被提到的少女笑笑，躲到了艾倫的身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露出來的半張臉上有明顯的潮紅，耳朵上也被染上紅色，她小聲地朝自己的未婚夫嘟囔道：“別說了?！?

維多利亞時期的少女，羞于將自己的欲望表現出來，尤其是對于貴族少女而言，在閨房里可以討論的話題永遠不能拿到明面上來，人們對于她們的話題容忍度只在最新款的服飾之類無關緊要的話題，如果淑女們都去關注一些不該她們關注的東西，那還有什么貴族的姿態。

眼前的貴族少女也是如此，對于她們而言，馬戲團是粗魯的，不優雅的，只是對自己的未婚夫提起還好，如果再多點人知道，難免會感到不好意思。

“那你錯過了，剛才的一場已經結束了，之后的一場.....”維恩看了眼懷表，“還要再等一段時間了?！?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卑瑐惵柭柤纾]有多少遺憾的樣子，他對于馬戲本來就不感興趣，自然也不會有失落的表現。

“我以為你會挺感興趣的，畢竟他的宣言是“魔法之家”，你不是對這些很感興趣嗎？”維恩很意外，依照這人對于魔法的狂熱，連黃金黎明這樣不知真假的集社都有興趣，怎么會對這個最近在倫敦引起熱議的馬戲團沒興趣。

“魔法之家多半只是個噱頭而已，我對馬戲團沒什么感覺......”艾倫像是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身旁的未婚妻，她正笑得溫和，手指虛搭上他的左前臂。

“會嗎？我覺得馬戲團還是挺有趣的?！睈埯惤z偏過去仰頭望著艾倫，在他面前，她也用不著掩飾自己。

他又馬上改口道：“當然，能去看一下還是很有意思的?！?

“剛才那個馬戲團團長和我說倫敦巡演很快要結束了，你要是感興趣，還是早點來吧。”維恩看了眼這對進行眼神交流的情侶。

“謝謝提醒。”

...........

場面有些尷尬。

面面相覷的臉上帶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說起來，昨天的事.....”維恩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問了出來，“你當時路過是因為什么？”

“昨天的事？”

“昨天下午，可能還有晚上?！?

艾倫眨眨眼睛，顯然沒有理解維恩的問題從何而來。

維恩見他一副狀況外的模樣，不得不提醒道：“占卜店，那個女巫，你當時還說讓我......”

注意到旁邊還有這人詢問的對象，維恩意識到后面的事不太方便說出來，自己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只是使個眼色提醒艾倫別裝傻了。

“哦哦哦，那件事啊，我本來是想去接我的未婚妻，但是.....”艾倫恍然大悟，終于是想起來了，“后面的事你也知道，我壓根就沒碰上女巫?！?

“你過去的時候，就沒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嗎？比如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或者說奇怪的味道?！本S恩決定還是先試探試探。

“當然沒有了，為什么這么問？”艾倫很是詫異。

“沒什么，只是......”艾倫的反問反而把維恩怔住了，正當他絞盡腦汁要找個合適的借口混過去的時候，一個說話的聲音解救了他。

“你怎么都沒有告訴我啊？”在一旁聽著的愛麗絲突然開口打斷了兩人的交談，“我都不知道你那天過來了，你要是提前告訴我的話，我可以等你的?！?

“呃.......我只是擔心你.......你去找女巫問的什么？”

“我去找女巫問的什么？”她頓了頓，“這個問題怎么好告訴你呢，這可是少女的秘密。”

眼看著已經不適合再繼續就這這個話題聊下去，維恩不再多言，幾人又就著最近倫敦城里風聲很大的八卦聊了幾句，像是唐人街的瑪麗之類的話題。

很快，維恩就借口有事先行離開了。

等他離開之后，這對情侶也展現出了他所沒想到的一幕。

“艾倫，你到底想做什么？”愛麗絲冷下了一張臉，完全沒有半點少女在心上人面前的羞澀。

“..........我有我的理由?！卑瑐惖椭^，沉默良久，也只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我沒有管你陪你那個小情人，哦，不對，那個年紀，應該不能這樣稱呼她了，我不管你陪她去買什么東西，你要送她什么也與我無關，只要這些風言風語不傳到維多利亞的耳朵里，我都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

她撇撇嘴，扇了扇手中折疊起來的羽毛扇，眼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絲輕蔑，“你應該知道，你不是唯一的選擇，如果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讓家族蒙羞的事，我們的婚約隨時可以解除。”

“........我知道了。”

艾倫的太陽穴因為遭受侮辱產生的憤怒而蹦起幾根青筋，他的雙手緊緊地纂成拳頭，指甲刺進了柔軟的掌心，除卻用力擠壓下的泛白，還有血絲從手掌的紋路里滲出，憤怒麻木了痛覺，他壓根感覺不到疼痛。

還不是時候。

他這么告誡自己。

還不是時候。

最終他只是平靜地回應了女人的質問：“我知道了?！?

到底是誰，把那件事告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