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雪的單間已經裝修好后,又晾了一個月,差不多也可以入住了。之前她一直住在秦娜的公寓里,秦娜要她不要急著搬,讓新房子味道散掉些再搬。但夏語雪想著,畢竟兩個人住還是有些擁擠,怕影響到夏娜,趁周末,夏語雪就搬了新單間里。
夏語雪有個姐姐叫夏語冰,起初在姐姐出生時,爺爺借用夏蟲不語冰的典故,給長孫女取名夏語冰,后來妹妹降生,就取名夏語雪,取冰雪聰明之意。兩姐妹倒也沒辜負這個取名的寓意。夏語冰清華畢業后,作為2000年大學畢業自主擇業第一批大學生,這個大連姑娘不顧家人反對,執意南下深圳發展,不得不說,她對改革開放南部沿海的發展前景是看得很準,來深圳近二十多年后,深圳飛速發展,她的事業業蒸蒸日上,目前是深圳某商業銀行行長。
而夏語雪準備南下發展,多多少少也跟姐姐在深圳有些關系。她從BJ舞蹈學院畢業后,在BJ也做了幾年專業舞蹈演員。幾年之后,經過思考,也想換個環境,生活做些改變,于是就選擇來到了廣州。夏語冰來廣州之后,忙著準備舞蹈培訓班的事,一直沒抽出時間去見姐姐。正好夏語冰說這周末會來廣州看醫生,跟妹妹說會來看她。
大概正午十分,一輛銀灰色奔馳車停靠在秦晨酒吧門口,從車上走出來一位女子,約摸40歲,但保養的極好,只是臉色稍顯蒼白,巴寶莉卡其色風衣,LV的手提包,一看非富即貴。
“姐”夏語雪來到門口,親昵的挽著這位女子的手,邊說邊走了進去。夏語雪給夏語冰點了一杯她最愛的冰檸茶。她們在酒吧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坐下。夏語冰邊搖頭邊把冰檸茶推向夏語雪。
“在吃中藥,不能喝這些”。
“醫生怎么說?”語雪想起姐姐此行的是來看醫生的,重逢時雀躍頓時變成擔憂,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夏語冰的人生之路一直都很順利,從小就是學霸,順利考上清華,畢業之后事業發展的頗為順利。后來結識現任老公劉恒,是一家大型地產公司財務總監,生活一直很順遂。直到夫妻倆決定要小孩,夫妻倆才遇上了大難題。
前些年,兩口子一直在拼事業,直到35歲,都沒把生孩子的事提上議程,夏語冰成功升至副行長后,語冰決定備孕,但是努力了一年,完全沒有動靜,去看醫生才發現,說她得了多囊卵巢綜合征,這種病跟職場女性工作壓力大導致的激素失調有一定關系,比較難懷孕,對于當時已37歲的她,更是難上加難。于是她就走上了漫漫求醫路。
“醫生說,這事還是急不了,之前看西醫也沒什么用,這次試試中醫?!毕恼Z冰喝了口水,準備起身,“你的培訓班不是準備開張了嗎,走,帶我去看看。”
“就在樓上”,夏語冰帶著姐姐上樓四處參觀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室,姐姐也提了不少建議,夏語雪帶姐姐來到練功房,這也是夏語雪最得意的地方,一大片落地玻璃,寬敞而明亮,夏語雪在姐姐面前瞬間變成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她不自覺跳起了舞:
“姐,你記得嗎,我當時去藝林舞團面試時跳的就是這個舞,后來在你的房間里練習,足足跳了好幾十遍,最后把你的大床上彈簧都跳壞了,哈哈哈。”
夏語冰看著語雪天真爛漫的樣子,好像將時間拉回了小時候,她靜靜地依靠在窗邊,欣賞著這幅畫面。
“夏老師,看你舞藝超群,日后找你學舞蹈的人一定不少,要不我提供一筆天使投資吧?!闭Z冰清楚,雖然語雪在BJ工作這些年也攢了一些錢,但運營一個舞蹈培訓班可需要投入不少錢,妹妹不好意思跟她借,索性當投資助她一臂之力。
可剛說完這話,夏語冰胃里翻江倒海,一陣劇痛,她捂著胸口,艱難的說:“洗手間在哪里?”
夏語雪趕忙扶著她過去,她在洗手臺旁的垃圾桶里把胃里的東西全都嘔吐出來,苦澀的中藥味充斥著她的口鼻,夏語雪不斷地撫著姐姐的背。又轉身拿出一個新被子接了純凈水給姐姐漱口。夏語冰無力的趴在洗手臺上,好一陣才緩過來,鏡子里印出一張慘白的臉,可與她平時職場上殺伐果決的形象判若兩人。
夏語冰接過夏語雪手中的水漱口,夏語雪邊幫她整理凌亂的頭發:“這個中藥是不是刺激性太強,這樣下去太辛苦了?!?
夏語冰朝她拜拜手,示意沒事,但已經說不出話來。
夏語雪打算陪著夏語冰在珠江邊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夏語雪發現,這次見姐姐,明顯她變得沉默了很多,多厲害的一個女人,在做母親這件事上,一旦無法在她掌控之中,也會變得無奈和無力。上天給了她這么多賞賜,卻獨獨在做母親這件事上設了一道坎,她似乎也不能抱怨上天的不公,夏語冰只有隱忍著接受這一切,為了一次次渺茫的希望,苦苦掙扎著,又一次次在失望中暗自舔舐傷口。
江邊散步的人多了,總有小販躲過城管的視線來偷偷擺個攤。江邊這個小推車特別火爆,竟然有些家長和小孩排起了長龍。夏家兩姐妹走近一看,原來是做棉花糖的攤子,只是有些不同的是,棉花糖可以做出不同顏色和造型,有白云的,喜羊羊的,長耳兔的,十分可愛??粗∨笥褔\嘰喳喳的、急不可耐的樣子,夏語冰看得有些著迷,斜著頭微微笑著,她突然轉過頭對語雪說:
“我們也排隊買吧,口里有點苦,想吃點甜的?!?
夏語雪被姐姐的提議有些驚到,但馬上點點頭,兩個大女孩排在了隊伍里。
她們選了藍色的棉花糖,兩姐妹相視一笑,像小時候一樣,開心的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