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褚悠為什么排斥跟比她小的男孩子談戀愛,那還得從她小時候說起。
小時候褚悠的父母外出打工,她被寄養(yǎng)在鄉(xiāng)下奶奶家,成了個留守兒童。
她的童年過得十分自由幸福,爺爺奶奶對她實行放養(yǎng)政策,很少管她,正如她后來告訴單北楊的那樣,她下河摸魚,上樹掏鳥的事情小時候沒少干,領著她表妹管姣和村里小霸王干架是她常做的事兒,瓜田偷瓜果林盜橘也有她的份兒,在那一眾兵荒馬亂的年代里,她在金黃的稻田里打著滾兒撒著歡兒,相安無事地長大了。
可從她十歲那年起,一切就變了。
那一年,她的父親車禍去世,那一年,她的弟弟褚敘降生。
她的弟弟是遺腹子,得到了全家人的疼愛與憐惜。她成了姐姐,得給弟弟洗尿布,成了沒人注意的小白菜。
奶奶說小孩子的屎尿都是香的,一點也不臟。她看著那粉藍色尿布上黃澄澄的一坨,覺得惡臭至極。
她在淚眼滂沱里小聲說道:“討厭弟弟,討厭弟弟。”
其實她也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后來她弟弟七八個月時,眉眼都長開了,十分可愛。她漸漸地有些喜歡這一團小東西了。
冬日溫暖的陽光里,她抱著褚敘曬太陽,卻因為起身時氣力不夠不慎將懷中的弟弟掉在了地上。
而這一幕,剛好被出來的奶奶看到。
她那將她從小養(yǎng)到大的奶奶快步走過來,抱起地上的褚敘,然后重重地刮了她一耳刮子。
冬天小孩子穿的多,鄉(xiāng)下土地又松軟,褚敘掉在地上,哭都沒哭一聲,反而是褚悠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耳光打哭了。她不知道,一向疼愛她的奶奶,怎么就舍得打她這么重的一巴掌,打得她生疼生疼。
后來本在烤火的褚悠的大伯出來呼吸新鮮空氣時,就看到了坐在門檻上傷心啜泣的褚悠。
那時候褚悠的大伯還不是后來那個為褚悠的將來整日苦惱的家庭婦男。
他還沒有那個碩大的啤酒肚,頭發(fā)沒有花白,他還只是一個溫和敦厚的男人。
他蹲在褚悠的身前,抬著褚悠的小臉用衣袖揩干凈了她的鼻涕眼淚,笑著問她:“哎呀,我家小公主這是怎么啦,誰欺負你啦?哭成這么一個臟孩子。”
褚悠一聽哭得更兇,她斷斷續(xù)續(xù)地反駁:“我……才不是……不是小公主……我是丫鬟……嗚嗚嗚……我是弟弟的丫鬟……”
褚悠大伯哭笑不得,只好將剛剛擦干凈的臉又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他溫柔地哄道:“那臭小子他也配?乖,不哭了,公主可不能哭得臟兮兮的。”
他打開手心,像變魔法似的呈上了手心里的一顆大白兔奶糖:“看!”
褚悠年少時的委屈與傷痛,就奇異地被那么一顆大白兔奶糖給抹平了。
后來褚悠長大,一顆心逐漸被她裹得刀槍不入的,可她那副冷硬堅強的軀殼里,似乎還是那個午后坐在門檻上痛哭的小女孩。
她渴望著有人始終如一地愛她保護她,像個蓋世英雄來救她。
當然,英雄絕對不是比她小的孩子,年紀小的孩子都是麻煩,是負累,是她需要去照顧的人。她渴望有一個像她伯伯那般頂天立地的男人來為她撐起一方天地,在她委屈辛苦時,能像變戲法似的,給她一顆大白兔奶糖。
單北楊被褚悠那一番嘴歪眼斜的論調給嚇到,看都不敢看那張據說拍得要多丑有多丑的照片,他圍在褚悠身邊,苦著一張好看的臉求她。
“學姐,你刪掉吧。”
褚悠目不斜視。
“不行。”
“學姐,刪掉吧,別丑到你了。”
單北楊倒著走到褚悠前面,一臉懇求,像只求蹭求撫摸的大金毛。
褚悠差點兒繃不住笑,她正了正臉色,繼續(xù)無情拒絕。
“我就不。”
單北楊一時膽兒肥,竟趁褚悠不注意,一把搶過她掛在脖子上的單反相機。
褚悠卻好像這種缺德事兒干過千八百般的熟練,她眼疾手快地托著單反一抬,單北楊探了個空。
“欸?”
單北楊賊心不死,繼續(xù)去抓她手中的相機。他高出褚悠許多,本應輕易就能拿到,但褚悠卻像只泥鰍般狡猾,手腳靈活得簡直不像游戲里那只盒子精,他往左邊撲,褚悠就迅速地往右邊一收,有時還轉個圈兒,或往地上一矮身。
單北楊不得其法,一時之間竟不能得手。
兩人一番動作下來,身體靠得越來越近,單北楊都能清楚地看見褚悠細密的睫毛和紅撲撲的臉蛋。
他一時愣怔,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心臟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褚悠的臉近在眼前,他一時不能自控,竟生出一股想要親她的沖動。
他有些情不自禁地低了頭,湊近了些許。
就在這時,褚悠一只魔爪光速伸出,將那張俊臉推出丈遠,她嘴里叫囂,氣得張牙舞爪。
“你放肆!你這狂徒竟敢占你姑奶奶便宜!”
硬生生被矮了幾個輩分的單北楊俊臉爆紅,像只熟透了的蝦。
他支支吾吾辯解道:“我……我不是……我沒有。”
褚悠痛心疾首譴責他道:“你胡說,你就是有。”她一臉失望地看著單北楊,“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單北楊慌里慌張,生怕褚悠誤會他是那種輕浮占女生便宜的渣男。
“我不是那樣的人,學姐,我沒有。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
單北楊就這么解釋了一路,褚悠故意壞心眼兒地逗他,一路裝聾作啞地回了宿舍。
照片的事兒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晚上的時候,單北楊邀請褚悠上游戲。
“學姐,吃雞嗎?”
我負責躺:我不和心底污穢的人玩游戲。
小白楊:學姐。
我負責躺:哈哈哈哈哈哈,來吧。
兩人進游戲之后,褚悠繼續(xù)調戲他。
我負責躺:哎,學弟,你下午是不是想干壞事兒來著?
單北楊手一頓,耳朵又紅了。
這個坎兒還能不能過去啦!
流水的蜜桃:學姐,不是說好不提這件事了嗎?
褚悠滿肚子的惡趣味,下午單北楊那個將落未落的吻其實弄得她也有些緊張,緊張之余還有些尷尬,可她看見單北楊夕陽下那張越燒越紅的臉就忍不住想逗他,他越是結巴著解釋,她就越有興致。
我負責躺:哎,你小小年紀,就想這般白日宣淫之事,學弟,你心好臟!
心好臟的單北楊:……
我負責躺:我這般純潔無瑕,今日險些遭你毒手,唉,美麗,是一種犯罪……哎呀這個傻子打我,學弟快來打他!
單北楊被她惡霸欺女、白日宣淫這幾頂大帽子蓋下來,早已經魂出天外,一時沒來得及救褚悠,褚悠就這么成了別人的槍下亡魂。
她大喊:“What?”
“安靜點行不行!我要睡覺!”
旁邊尹霞的帳子里傳來一聲呵斥,她語氣實在是惡劣,平時與她井水不犯河水的褚悠一時被她氣勢嚇到,沒說話了。
褚悠看了看手表,才晚上八點半,這個點狗都不會睡覺吧。
她翻了個白眼,退出了游戲。
我負責躺:不打了,室友要睡覺。
單北楊見她下線了,也退了游戲,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她。
小白楊:學姐,要不要去網吧打幾盤?
褚悠其時也不是今天非要打游戲,但她看了看對面嚴絲合縫的帳子,一時也不想待宿舍里了。
我負責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