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掙扎
- 我在萬水千山那邊等你
- 藍言若溪
- 2167字
- 2019-12-20 15:51:18
生活仿佛又恢復了平靜,只是他們曾經的房子沒有了,雖悲催,但是兩人的相依為命似乎讓感情又恢復了些許,他們繼續為在這個城市的每一口呼吸而努力的工作著,只為了能在一起并且生活的更好。
偶爾走在馬路上,看到兩個女孩有說有笑的從自己身邊經過,藍顏就會不自覺的想起夏言,想起那個曾經和她同哭同笑的好姐妹,一切都那么不真實,仿佛是上個世紀的事,只有眼前拮據的生活才是真實的?,F在的夏言應該會和青峰在那棟托斯卡納別墅里幸福的生活著吧。想到青峰,她的心還會莫名的疼,那個有著英氣眉眼的家伙,也許是上天派來讓她的生活多些色彩吧,不過,那只是曾經,過往,已不再……
是的,上天又派來一個小天使給他們。
緣木得知藍顏懷孕的消息后,高興得像個孩子,他用PPT做了一個育兒計劃,藍顏看后笑得面若桃花。他們是那么期待這個小生命的到來,為了能給寶寶一個溫暖舒適的家,他們又把買房計劃提上了日程。
可是,命運啊,永遠不會因為你的欲哭無淚而停止給你悲傷。
一切的希冀,都被緣木媽媽突如其來的一通電話給打得粉碎。
緣木爸爸舊病復發,生活,又重新籠上了陰影。
緣木連夜回老家把父親接到青城的醫院里,藍顏在醫院看到他時,他正紅著眼睛,頭發亂蓬蓬做一團,在醫院走廊盡頭的椅子上呆呆的望著光禿禿的地面,那緊抿的唇,那悲傷的眼,都在昭示著他的無助。
“情況怎么樣?”藍顏弱弱的問。
“藍顏,我想和你商量件事……”緣木欲言又止。
藍顏似乎知道他要說什么,嘴角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卻完全沒有弧度。
“錢,先拿去給爸看病用吧,買房子的事以后再說?!彼{顏縱使心里有一萬個不愿意,可是看到眼前在絕望邊掙扎的緣木,她的心無比的疼,她只能這樣選擇。
“孩子也先別生了,趁月齡小,打掉他!”緣木媽媽從病房里走出來,惡狠狠的沖藍顏說道。
藍顏僵尸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轉身看向緣木,他始終低著頭,不看她,眼淚卻滴到了地上。他的沉默如同一把匕首,直直的戳中藍顏的心臟。是的,她沒有聽錯,不禁一個寒顫把自己給驚醒。眼前所謂的親人們,正在想方設法的要取她孩子的性命,她整個人開始不停的顫抖,喉嚨間是吐不出也咽不下的悲憤。
“為什么?!你們需要錢,我給你們了,可是你們不能要我孩子的命?。 彼{顏突然抑制不住悲憤的情緒,歇斯底里的哭喊著,她的心如同抵在刀尖上,生生切碎。
“什么叫你給我們錢了?你那是應該的!是你欠我兒子的,欠我們的!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兒子會沒有完成在日本的學業嗎?!如果他完成學業了,會像現在掙這么點兒錢嗎?我們那么辛苦地供他上學,不就是想讓他出人頭地嗎?可就是因為你,他連學都不上了,你就是掃把星,自從你進了我們家門,就沒得安生過,他爸一次又一次的住院,都是讓你給氣的!都是因為你!”緣木媽媽說完,幾乎要暈厥過去,緣木疾速從椅子上跳起,扶住了她,扶住了他的親人。是了,他們才是親人啊,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脈至親,那么自己呢?算什么?一個外來入侵者?一個掃把星?一個笑話?一個小丑?藍顏確實找不到自己的角色,她似乎把自己給弄丟了。
藍顏似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她用力繃著自己,否則稍一放松,淚就會像決了堤的水,她不想自己看起來是脆弱的,她不想做個悲情的角色,可事實就是越來越悲情了,一路走過來,太多的不如意她都生生的咽了下去,可如今她真的想找到出口,哪怕孤注一擲。
“孩子是我的,你們任何人都沒有權利要他的命,你可以不在乎你兒子的死活,可是我在乎我孩子的性命!你們不只有兒子,你們還有房,有存款,有退休金,你可以讓你兒子一次又一次的陷入水深火熱的生活,一次又一次把他逼到絕境,但是我做不到,因為我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一個正常人!這世上不是任何的骨肉都是可以拿來稱斤論兩的!”藍顏拼盡全力喊道,眼淚被她生生的吞回肚子里,她緊緊的攥著拳頭,指甲都要嵌進肉里,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抑制她全身的顫抖。
“藍顏,閉嘴!”緣木看到母親在他身邊氣的直跳腳,沖藍顏喊道,他的臉色隨即陰沉起來,就像這重重的夜,薄涼的瞳孔里盛滿了憤怒。
“還有你,無論你的父母提出什么荒唐無理的要求,你永遠都是唯命是從,如今,又是為了你的父母,竟連自己孩子的命都可以不要,你永遠都不配做父親,你只配做一個愚孝的兒子!”藍顏用盡全力喊道。
“是又怎樣,是他們給了我生命,你給了我什么,你所起的作用,只是讓我的學業半途而廢!”緣木青筋暴露,眼神冰冷如簇堅冰,他的話如同淬毒的利刃,刺入藍顏的骨隙。
她轉過頭不再看他,全然不知竟已濕了眼底,紅了眼眶,一滴淚,默默滑落。
是啊,我永遠都給不了你生命。
這條路,何以為繼。
何以為繼。
緣木沒有完成在日本的學業,雖然藍顏也因此感到不安,也有愧疚在里面,更是因此感動得一塌糊涂,糊涂的定了自己的終身,糊涂的走進了泥潭,但是到頭來這罪名一定是藍顏來背的,怪自己當時年輕不懂事,看不到太遠,怪自己太單純,把人的感情想象的曼妙無比,多少年的朝夕也敵不過現實的打擊。
今天,就在此時,藍顏深深的感受到,她在緣木生命中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有時候甚至是多余的,藍顏為自己的人生感到悲哀,錯誤的開始,錯誤的堅持,錯誤的走到今天。那個曾經她最熟悉的緣木,叫她丫頭的人,如今,已經陌生的不再熟悉,他心底最柔軟的那一塊,如今變得堅硬無比,他的心里再沒有她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他認為值得堅持的東西。
終于,藍顏精疲力盡,倒在了另一個人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