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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搭戲臺

  • 一品丫鬟
  • 芳苓
  • 3052字
  • 2020-04-28 14:21:14

書房一角掛著個籠子。

籠內養著只鸚鵡。鸚鵡會學人舌,聽了柳劍染之言,也學著呱呱:“叫她送來,叫她送來。”

柳劍染笑了,伸手朝小幾上取了一點碎米,喂了鸚鵡幾口。“只會說末一句,無聊。”

“無聊,無聊。”鸚鵡繼續學舌。

史溪墨喝了口茶,淡淡道:“我的傷,忍一忍,也能好的。勞碌了不相干的下人,是我不愿的。”

“不過三日。待她送湯藥過來,你可賞她一點銀子。”柳劍染想起秋紋的姿容,不禁又嘆息,“這潘娘子竟讓她當燒火丫頭,委實屈了她。”

“聽你這口氣,竟是想打抱不平?”

溪墨喝了茶,活動了一下筋骨,傷口還是隱隱疼。可他閑不住,想執筆寫字。寫字能夠凝神、靜氣。一邊寫,心內一邊籌謀。

如今新皇登基,為了籠絡人心,大赦天下,也將死牢里作奸犯科的惡人放了出來。江城附近,皆有死囚作亂。他們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其中一個惡名遠揚綽號叫黃一霸的惡賊,更是占山為寇,強擄良家婦女,淫膩了便賣進妓院,舊罪又添新罪,雖死不足以泄憤。

上回在君山,史溪墨便是去尋這惡賊,替民除害。

更重要的,君山地理位置優越。可攻可守。新皇登基可疑,有刀光劍斧之嫌。且他上位,并不改先前暴行,酒肉池林,夜夜笙歌。一月之中,只有數日上朝。朝中大事,只托他幾名親信執行。

朝中大臣對皇帝諸行,早就心存不滿,奈何畏懼新朝酷刑,無人上前勸諫。

此前,北寧王回都城,和史溪墨約見一面。提起朝中種種,俱都憤慨。寧北王叮囑史溪墨留意君山之事。剿滅惡賊,將君山收歸麾下。

君山處于偏僻地帶。三不管。地形險惡。史溪墨并未入仕,還無官銜,不是朝廷命官,不能去君山執行府吏之事。但他交友廣泛,結識不少綠林中人。這些人都因各種原因,被迫落草,和黃一霸欺凌百姓不同,心內存了正義感。

若收服了黃一霸,他便可暗中安排一干綠林豪杰,駐扎君山,以為日后所用,聽北寧王的調遣。

黃一霸武功不弱。

史溪墨與他激烈搏斗,傷了左肩。黃一霸不敵史溪墨,受了重傷,漸漸敗下陣來,最后逃跑。

沒有活捉黃一霸,史溪墨十分遺憾。少不得還要追拿。

不過,他也成功搗毀了君山黃一霸的老巢,將一干黃毛小賊捉拿了,送至北寧王發落。北寧王是當今皇帝的同父異母弟。新皇登基,北寧王預感形勢不好,主動請纓,駐守邊關。明里順服,暗地調查先皇駕崩真正的緣由。

先皇也是北寧王之兄。

先皇死得蹊蹺,卻又遺留詔書,授于二弟皇太弟之位,命他登基。其時,北寧王不在京都。待他趕回皇宮,新皇已經登上寶座。木已成舟。

新皇暫不對付北寧王,只是因為根基未穩,貿然找個罪名將同父異母弟北寧王投入大牢,必然引起百姓反感。

他雖然暴戾,卻不糊涂。

且暫緩時日,慢慢找出不利于北寧王的證據,時機成熟,再殺死他不遲。

史溪墨自是北寧王的人。柳劍染也是。

回到府內,史溪墨便是一個不問世事的世家公子,與世無爭,甚至還有些迂腐。一旦離府,史溪墨便就成了另外的人。武功高強,腹有韜略,颯爽而又英勇。

柳劍染也學著史溪墨的語調。“那丫頭的確有可憐之處。”

史溪墨瞥了瞥他。

柳劍染提起那個燒火丫頭,臉上總有些激動。自從嫣紅姑娘死了后,柳劍染氣色一直晦暗,從未有過明朗的臉色。現在卻是不同。

“你隨我去后園走走。”

“何事?”

史溪墨道:“自是為了你。一場雨過后,后園的鮮筍又冒出了不少。你一向愛吃筍干,我都替你留心著。只是鮮筍好吃,一一拔下,卻是費些氣力。我替你提籃,你自己去摘,可好?”

柳劍染就露出感動的神色。

“好好。難為你記著。不錯,自打跟了你,也只有你記得我的喜好。這天下的美食多如過江之鯽,可我偏偏喜好這些筍干,什么筍尖饅頭,臘肉筍干湯,腌酸筍……我是日日吃不膩的。”

柳劍染卻又顯出惆悵的神色。“以前,都是嫣紅幫我料理飲食。她做得一手好飯菜。”

嫣紅出身風塵,是柳劍染的知己。

她身在勾欄,拒絕其他風月之客的高價銀子,安心躲在房內,或刺繡,或烹飪飯菜。柳劍染念及她癡情,出銀子包.養,老.鴇也不能干涉。嫣紅一心烹飪美食,得知柳劍染嗜吃筍干,更是變著法地給他做天底下最好吃的筍配菜。

可她得了肺癆,死了。

她是死在柳劍染懷里,無憾而死。

柳劍染瞅秋紋面熟,也是因為她的長相身段,略和嫣紅相似。方才自己進入灶房,盯著秋紋的背影,真的令他陷入恍惚。

愛屋及烏。

午后天氣晴朗起來。

史溪墨穿著芒鞋,拄著拐,提著竹筐,柳劍染依舊佩著長劍,二人并肩而行,在偌大的史府后院,引人注目而又奇崛。

就有不少小廝婆子偷來好奇的目光。

不用說,大爺和柳爺,又相約來竹林,摘嫩筍了。

史府后宅建有好大的竹林。清幽。繁茂。夏可納陰涼。冬可曬太陽。林內有兩處小亭。小亭內有琴臺,有笛簫。一旦坐下,便可撫琴,便可吹笛奏簫。

一個雅致的所在。

這兒,史昱泉不常來。

只要是史溪墨常經的,他都極少踏跡。

可今天,史溪墨卻發現了不對。好好的林子,鏟了一大片,好些連同竹根也拔了,狼藉滿地。

“這里怎么了?”溪墨詢問一個老叟。

老仆上了年紀,駝著背,耳朵也聾,難以溝通。問了數遍,這老仆才行禮稟告:“大爺,這是二爺囑咐的。二爺看中了這里,說什么地方大,好搭戲臺,所以叫人將多余的竹子砍了。”

砍竹,為的是搭戲臺?

史溪墨腦中,瞬間想起在在梅花庵見過的幾名戲子。

柳劍染就抱著胳膊:“他不是有地方么?他住的地方也大,搭個戲臺一點兒不占地方,真不知為何要看上這里?”

其實,竹林離草廬近。管理林子的下人,也都歸草廬統轄。史昱泉若真要辟林建戲臺,于情理上,的確該和大哥史溪墨報備一下。

不是大事。但要尊重。

偏偏史昱泉打小兒就嫉妒史溪墨。他明里暗里處處和史溪墨較勁兒。他侵入史溪墨的地盤,就是想挫他的體面。

史溪墨若計較,那便失去一個做長兄的大方。他會借此宣傳。

“哎呀,說曹操曹操到。你看……”柳劍染挑了挑眉,示意溪墨:“他來,定是挑事兒的。”

史溪墨立在林下,沉默不語。

竹林暗處,走來一個橘紅袍子的男子。

男子和溪墨同樣的高大身材。可走近了,通觀表情態度,卻又和史溪墨相差甚遠。溪墨俊逸,豐朗。昱泉猥瑣,消瘦。

史昱泉方才去找祖母史老夫人,說出在林子里搭建戲臺的種種妙處,又哄又鬧的,老太太無奈答應了,只囑咐他:戲臺營建不可太過奢侈,式樣大方,經濟使實用,也就可以了。

昱泉見溪墨背著個筐子,哈哈一笑。“大哥,如今你行動越來越滑稽了。以前摘筍子,只提個小籃。現在已經用上竹筐了。是不是,明兒還得用大簍子,將這兒的筍尖都摘回去,放在你院里的走廊下,叫你那兒的一干丫頭婆子吃個夠呀?”

昱泉又諷刺:“大哥,以后你干脆當個山野農夫算了。既這么勤謹,更該離開江城,去山里隱居,當什么世外高人呢?你這裝模作樣地,學什么陶淵明,將院子改什么草廬,就又可笑了。不單是我,父親也存了失望憤懣。你要真有決心,就該狠狠心,剃光了頭,當和尚去!你吃筍子,和尚也吃素!你若出家,于飲食上是沒有什么不適的。這便是我對你說的金玉良言,你尋思尋思。”

昱泉巴不得溪墨一輩子不回來,要么就死了。

死了干凈。

他成了史府唯一的兒子。以后,襲爵,當官,種種好處,都是他的了。

他說話陰毒,皆因有個口舌厲害的孫姨娘。言傳身教,很得真傳。

柳劍染遂在旁冷笑。

“二爺,愛吃筍子的人,可是我,不是你家大哥。聽你這話,合該我去當和尚,是不?”

他看不下去。

溪墨態度朦朧。

他不與昱泉計較,采用淡然的自生自滅的佛系態度。

但這讓柳劍染受不了。

他“唰”地拔出劍,利刃對準史昱泉的前胸,“你該給溪墨道歉才是。他是兄,你是弟。自古兄友弟恭。你對兄長不敬,我便要好好教訓你!”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五十來歲的嬤嬤哭哭啼啼走來,對著史溪墨跪下:“大爺,老奴犯錯了,老奴昏了頭了!老奴一時貪睡……管理不慎,老姨娘留下的一副金釧怎么找也找不著,有賊人將它竊走了……”

嬤嬤哭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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