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看了那么久到底看完了沒有。”百無聊賴地用手指卷著耳邊的發鬢，蘇惜月有些不耐煩了起來。

那東西有什么值得要觀察的嗎，都看了二十多分鐘了還沒看完，這點時間要給我道德經都能背下來了。

表情不耐地瞟了一眼對方，蘇惜月把目光看向了四周的百寶柜上。千律一遍的貔貅玉佛、青瓷筆硯，加上不遠處的舊仿書畫，數息間整個古董行的格局就被她盡數摸透，些許鄙夷自眸光深處開始浮現出來。

看完后不聲不響，蘇惜月若有所思地看著墻角處掛著的半圓形攝像頭，碧眸一直緊盯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了一會后掌柜的終于放下了手中的翡翠，兩手交叉著支起腦袋來看向了她。

“說說吧，這件東西是從哪里來的？”

“咋的大爺，這東西很金貴嗎？能賣多少錢啊？”顧左右而言他，蘇惜月裝作了一副市儈貪財的小人模樣。

許是被這大相徑庭的形象給驚訝到了，竇老頭愣了會神后搖搖頭開口說道：“料子本身保養得不錯，表面大都光滑如鏡，沒有一絲劃痕。只是顏色和種水上都差了一點，如果你誠心想賣的話，我給你這個數。”

說完后老頭比了個打勾的手勢，看得蘇惜月一愣一愣。稍稍沉思了會，她試探性地開口問道：“八……八十萬，這小東西能賣那么貴啊？”

“嗯？誰說八十萬，我說八千收走，收多一分不要。”綠豆般的小眼驟然圓睜，竇老頭差點沒給氣笑了。

“喂你這老頭也太黑了點吧，我看村里那電視上同樣顏色的石頭疙瘩，那大小還沒我這大的都能賣上個百八十萬的，咋到你這就八千了呢，去去去我找別家賣去。”

說完女子便伸過手來，準備攬上翡翠離開。

聽到對方說黑還以為是遇到了內行的他此時稍稍安下心來，看到對方想要取回寶去他哪能讓這到嘴里面的鴨子給飛了呢。

鎮定從容地伸出一指去壓住翡面，竇老頭微笑著看向對方：“買賣買賣，有賣才有買嘛，那你給說說，想要賣多少錢啊？”

看到對方肯重新再商量下價，本來還急著拿貨離開的女子動作一下子停了下來，搞得后手去攔截對方的老頭手指突兀的壓在翡翠上尷尬萬分。

幸好對方現在在想著價錢沒空去注意這邊，不然就憑他這一冒失舉動，像是這貪財婆娘肯定會獅子大開口的，有時候農家人在這一方面上倒是敏銳得很。

見對方沒有注意到這邊，竇老頭若無其事地收回手來，把起煙袋鍋就想啜上一口。

色水多么漂亮的一塊帝王綠啊，而且還那么大塊，看料子起碼能掏出一對戒指出來。之后收到轉手出去，下半輩子就可以徑直養老去了。

想到這里，老頭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女子，空閑下來的右手悄悄摸向了腰間褲兜。

“好了，我想到了。”

“欸？”女子突然間的一聲清喝，差點沒把他的呼救器給嚇掉在地。疑惑地抬頭看向對方，只見清明的眸光里滿溢著憧憬神色。

“你想賣多少錢？”半支起身子偽裝下身體動作，竇老頭把遙控器握在了右手之中。

“八百萬。”碧色的眸光似笑非笑地緊盯著對方雙眸，蘇惜月一字一頓地緩緩說道。

“咳咳”連陣的咳嗽聲取代了收音機里的悠揚音樂，竇老頭啜煙未成反倒咳了個面紅耳赤。

“你，你說你要賣多少錢？”懷疑是自己聽錯了的竇老頭強抑住憤怒，連忙讓對方再說一遍。

“八百萬喔，少一個子兒都不賣。”稍稍豎起食指來晃了兩晃，蘇惜月眸光清澈地看著對方。

對視間心底里無來由地顫了一顫，竇老頭強打起精神來看向對方。

“你這價格太夸張了根本不可能的，要賣八百萬你怎么不去搶？”說話間悄然按下了遙控按鈕，這時他反倒放松了下來。

“小妹子不懂錢來得辛苦吧，八千塊錢真不少了，如果你實在是急著用錢的話爺爺再私人給你掏上兩千如何，組成一萬不少的了。”

說話間看見女子臉色上稍有變化，以為對方已經動心的竇老頭連忙乘勝追擊，畢竟能不鬧大就不鬧大，以后指不定還有這種水魚上鉤呢。

“一萬塊錢賣給我怎么樣，如果你答應的話我現在就去里面拿錢，一萬塊錢立馬給到，絕對沒少沒漏。”

“漏了的話，你們要殺我滅口嗎？”木訥的表情悄然消逝，蘇惜月笑著看向對方。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愛賣不賣，又不是我求著你來這里賣的。”見心事一下子被人戳破，老頭強硬著語氣不屑回道。

“買賣不在仁義在，說話別那么沖嘛，難道是我真的猜對了。”

“滾，你不賣的話別擋著老子做生意，哪涼快往哪去。”陰翳的眸光冷冷地緊盯住對方，竇老頭厲聲喝道。

“好了好了，不用您趕我也會走的，打擾您這么長時間了真的不好意思，祝您財源廣進哈。”微笑著收回翡翠去，她看著對方的目光緊盯著手里的翡翠不放。

“滾。”渾濁的眸光里閃過了些許厲意，隨后卻是她看不懂的喜悅輕快。

目光隨著對方的視線向身后看去，恰好兩個壯漢自店外向里面窺伺幾番。雖然沒有剛才那個賣卷餅的壯漢那般魁梧，但好歹也差不多追上了之前那兩個傻屌。這接連出現的壯漢不僅讓她十分好奇，原來山底下的人長得都這么壯實的嗎。

想到這里，雖然明知道對面是在演的，但她還是止不住地回頭笑道：“掌柜的，看來有人想要搶你這黃金屋嘍，還不快拿出手機來準備報警？”

“哼。”鄙夷地看著對方冷冷一哼，瘦小老頭倒是半句話都不肯說了。

無聊地最后看了一眼店面，蘇惜月緩緩走向店外。剛推開大門，炙熱的炎氣鋪面而來，吹拂起她覆面的如墨發鬢。

身旁兩人雖然早有準備，但看到預料外的東西時還是擺脫不了驚訝愣神，整個人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看著女子施施然地離開，而叫來的兩人還傻站在那，竇老頭就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怒氣積郁心間。

猛地站起身來走出店外，他一巴掌扇在了對方臉上。

“啪”的一聲，愣神中的兩人連忙回過了神來。

“竇爺。”

“竇爺。”

“你們還在這愣著干嘛，還不給我去追上她來。”

“是。”下意識地點頭稱是，剛走出去幾步后兩人又突然地折返回來，“不是，您老還沒跟我們說要拿些什么東西呢。”

忍不住地撫額長嘆，竇參生語氣低沉地冷冷吼道：“翡翠，去給我把那娘們的翡翠給搶過來，要是弄丟了人你們就等著去老張那領罰吧。”

像是積威頗深的樣子，一提到老張這一名字時兩人不約而同地顫抖了下，隨后便領命地向著剛才那驚鴻一暼的女人追去，除去害怕受罰之外，還有沒別的想法在里面就只有天知道了。

追出去幾條街道之后，明明看起來單薄虛弱的身影跑起路來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快。所幸兩兄弟對周遭的環境異常熟悉，提前分出一人去前面繞路追捕，不然能否成功地抓到對方他也不敢瞎打包票。

看著對方慌不擇路地逃到了一條巷子之中，些許猙獰的笑容自何旭的臉上浮現而出，看來是察覺到他們的意圖后慌不擇路了，眼前的這個巷子，恰好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