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你說的不對,你在騙我。”冷芯一副瘋瘋癲癲的模樣,她突然蹲下身痛哭來:“沒有人會不想殺我的,除非我對那個人有價值。”
“不要以為你絕情、你周圍的人絕情,這世上就沒有有感情的人了,不要用你定義自己的方式去定義所有人。”陸軒宇冷聲評價道。
他看她哭得這么可憐只覺得她可悲又可笑,心里雖然一直警告自己不要心軟,可看她這副模樣,心底的恨意到底還是消散了不少。
“不是的,不只是我周圍的人,是全世界的人。連我的至親都是因為我有利用價值才留我一命的,這世上,怎么可能會有人真心想我活著呢?”冷芯哭著反駁道。
“你知道前教主怎么死的么,你知道為何我會弒父么?”她突然提起前塵往事。
“因為他殺了我娘,留下我,就只是為了留一個血脈繼承他這位置。他讓我按照他安排的路走,讓我修習絕情功法,讓我變得和他一樣冷心冷情。”冷芯近乎是咆哮著控訴道。
她冷笑著質問:“連親生父親尚且如此,你說我怎么可能相信,你這有人是單純想我活著毫無目的的這種鬼話?”
淚水模糊了雙眼,以至于冷芯沒有看到陸軒宇聽到這話時那一閃而過的心疼的神色。
“不管你是否相信,反正我是真的從未想過殺你。”陸軒宇那原本對冷芯的滔天恨意就這樣消散了大半。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是這可恨之人也一樣有讓人可憐的地方啊。”陸軒宇心中暗道。
不過他現在也知道,如果讓他因為可憐她就原諒她這次的做法,也并不現實。畢竟,他向來算不上是一個好人。
對她,他已然是近乎用盡了畢生所有的善心。
“所以,你殺了他?”看著突然沉默下來的冷芯,陸軒宇順著她的話問。
他知道她還是不信自己,不過他也不想再解釋。
“對啊,他想讓我練絕情功法,我偏偏廢了我這一身所學,他不是想讓我老老實實繼承他這尊位嗎?我殺了他,也能登上這個位置。”冷芯說著,臉上露出一種報復的快意。
“你廢了自己的武功,那你豈不是要承受筋脈盡斷的痛苦?”陸軒宇驚訝道。
雖然心里猜到她的境遇多少有些動容,可陸軒宇死死控制住了那顆泛濫的同情心,決不允許自己再有半分心軟。
在這場愛情的博弈里,他輸了一次,就不允許自己再輸第二次。
他只是像評價一個話本結局一般地微嘆道:“你本可以不用這樣的。”
“不用哪樣?”冷芯冷笑:“不廢了那功法,我就會變成一個只會殺人的怪物,而且稍動感情就會遭受萬蟻噬心之痛。我不想變成那樣,有什么錯么?”
“那你現在呢?你現在也是近乎走火入魔了吧?”陸軒宇看著她這血紅的眼眸反問道。
他似是調侃道:“反正這個教里也沒有人值得你擁有感情,為什么還要廢了那功法,如果我沒猜錯,你廢除功法的時候,和教中內亂以及眾武林世家討伐的時間不分前后吧?”
“腹背受敵的你,究竟是什么值得你把自己變成這副模樣?”陸軒宇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讓冷芯微微錯開了與他對視的目光。
不能回答的問題讓冷芯多了幾分心虛,那狂躁的氣勢也慢慢弱了下來。
“看來,真是一段很珍重的感情呢。”陸軒宇觀察著冷芯的神色變化感嘆道。
“真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三言兩語就平復我的情緒的。”冷芯的的血眸慢慢恢復成了黑色,而她本人也恢復了平時那副模樣。
“那你是不是該謝謝我?比如放我下來?”陸軒宇淡淡問她。
“早晚會放你的,本來也沒想要你的命。”冷芯輕笑一聲:“不過現在不行。”
陸軒宇心知她不會這么輕易放了自己,不說別的,單單這個背叛的罪名,若洗不清楚,他就不能光明正大離開這間刑室。
所以他也沒有太過糾結,而是轉而問另一個他想不通的問題:“為何要同我說這些?該不會是為了賣慘博取同情吧?”
“賣慘?”冷芯好像聽到什么笑話一般嗤笑一聲:“你想多了。”
斟酌了一下語句,她解釋道:“有些事埋在心里久了,反而會成為一種負累,而且事情都過去了,也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說出來,反而能輕松些。”
她看向陸軒宇,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平和:“你是唯一一個耐心聽我說這些的人,旁人聽了,只會當笑話或者故事,甚至那些正義人士還會說我是罪有應得。”
“而你不同,你是一個很好的聆聽者,讓我這個傾訴者忍不住把過往都說出來。”冷芯微微笑道。
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又多說了幾句:“還有就是,我那個時候,不太控制的住自己,有些話甚至都不經思考就會脫口而出,或許真是壓抑久了,一爆發出來完全就不像我了。”
“確實,你現在也很不像我認識的那個冷芯。”陸軒宇被她這平和的態度也帶動的安寧下來。
雖然他心中依然對她存有怨氣,但是不再像最初那樣,連開口說話都覺得是在浪費精力。
“你放心,不會有人在對你動刑,這傷口本尊也會找人來處理。”冷芯保證道,此時的她又恢復成了那個霸道孤傲的教主。
“嗯,這才是我認識的冷芯。”陸軒宇調侃道,不過卻又隨即嚴肅了神色:“教主大人這罪名安的這樣奇特,會給在下一個說法吧?”
冷芯這次沒有回應他,而是利落地轉身離開了刑室。
“教主,那一千人里,最后活下來了十三人。看冷芯出了刑室,阿方忙上前稟報道。
“我們的人趕去的時候,百萬將士就已經被殺光了,這些人可真不愧是…”阿方一邊說著一邊豎起了大拇指。
“知道了,派人關注著這十三個人的動向,只盯著就好,不用做什么動作。”冷芯公事公辦道。
“是。”阿方領命就要離開。
“等一下。”冷芯道:“找個時間給他上藥,不必放下來,綁著就好。”
“是。”阿方愣了一下,但還是乖乖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