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伙將黃金制成的橘子拿到手上,驕傲地向眾人展示著。眾人眼中羨艷自不必說,更多的是使得剛剛有些冷場的氣氛再度火熱起來。
于連看那小伙手中的黃金櫻桃橘,形狀與櫻桃橘一樣,只是小了許多,心中略略估計一下,應該有五克左右,換算過來,其實價值也并沒有多高,只是用這種方式得到的獎勵,自然要比辛苦掙來的更加興奮。
眾人歡呼一陣,又有幾個人開始嘗試著爬樹,但實在太難,氣氛也就慢慢淡了下去,人們開始聚在一起聊天。
那得了獎勵的小伙拿著一杯酒,走到巴布巴普面前,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巴布巴普自然聽不懂,低頭看著他,兩人相顧無言。那小伙尷尬的笑了笑,沖他舉了舉酒,喝了一口下去,便去找自己的朋友了。
巴布巴普混不在意,他正在喝自己的第十六瓶酒,周圍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竟都忘了聊天。
那邊廂,喬亞拖迪和于連、文竹與艾娃站在一起,看著那棵大樹,白澤被喬亞拖迪的祖父拉到了一邊,一群老人圍住了他,問個不停。
喬亞拖迪有些躍躍欲試,但他看看左右,又怕自己爬不上去,文竹和于連會笑話他,躊躇了一會兒走到樹下。
文竹看出他的猶豫,用法語鼓勵了他兩句,喬亞拖迪對文竹頗為敬愛,一躍爬去,竟發現自己輕輕一躍,一下子跳到了那棵樹離地一米五左右的高度,雙手抱住,一時有些懵了。
于連也吃了一驚,喬亞拖迪難道是運動奇才?隨便一跳就有一米五,這簡直和經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差不多了。左右看看,卻見文竹看著自己,表情有些奇怪。
難道這時因為我?
于連心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
再看那樹上,喬亞拖迪發懵之后,半響終于反應過來,艱難地朝樹上爬去,但他似乎并沒有經驗,爬的很是緩慢。
此時周圍的人有人注意到了這邊,轉頭來看,只見喬亞拖迪竟爬到了四米多高,而且似乎還能繼續爬。
周圍的人立刻圍了過來。
喬亞拖迪聽到下面安靜下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低頭一看,離地竟有這么高了,心中一慌,手上不穩,就這么直直掉了下來。還好于連在樹下,聞聞地接住了他。
周圍人發出了一聲惋惜各自散去,有幾個人驚奇的看了一眼喬亞拖迪,畢竟他爬的已經足夠高了。
下到樹后,喬亞拖迪還是有些發懵。去年他曾經也爬過這棵樹,那時他用盡全力,連兩米都沒有爬到,而今天他發現,自己好像還有力氣往上爬,甚至心中有個聲音說,他能爬到最高處,摘到那個從來沒有人碰到過的黃金果。
又過了一會兒,嘗試爬樹的人慢慢少了起來,年輕人聚在一起拍照,討論最近的電影,也沒有空來這里,只有時不時的來幾個人,邀請于連幾人合照。但因為他們的特殊身份,都只能被他們以語言不通給委婉拒絕了。
山貍似乎也感覺到了周圍氣氛的熱烈,從懷中鉆了出來,輕輕叫了一聲,轉頭去看那棵樹,眼中露出疑惑的表情。
“這是他們的一個,嗯,習俗吧。應該是要人爬上去摘那些果子。”于連解釋道。
山貍轉了轉眼睛,伸出手來,對著那棵樹叫了一聲,看樣子是想近距離看看那棵樹。
現在眾人的注意力,一些被喝酒的巴布巴普吸引去,一些則是各自聚在一起玩樂,沒有人再去爬那棵樹,于連走到那樹附近,他的頭腦因喝酒而顯得暈沉,走路也有些搖搖晃晃的,文竹則在一旁注意著他。
到了樹下,山貍抬頭看著上面的水果,眼中露出些奇怪的神色,忽然從于連懷中跳出,站到他的肩膀上,看著這棵樹,眼神熠熠發光。
稍等片刻,山貍縱身一躍,在于連肩膀上飛起一米之高,一下子就超過了之前鎮上人的記錄,跳到了一個很高的位置上。
只見它以極快的速度爬到最高處,咬了一下那個插在最頂部的水果,咂摸了一下嘴巴,覺得沒什么味道,直接從那上面跳了下來,穩穩地落在了于連的肩膀上。也幸好于連現在的身體素質極好,這才能扛住它這一下。
它去的極快,回來的也極快,除了于連四人,周圍人沒有一個人發現。
喬亞拖迪從山貍跳到樹上就一直看著它,見它跳上跳下,如履平地一般,眼睛瞪的滾圓,艾娃臉上也露出了驚奇的表情。
于連摸了摸它的頭,看到喬亞拖迪和艾娃的表情,沖他們笑了笑。山貍站在他肩上,冷淡地看了一眼兩人,打了個哈欠,覺得這實在沒什么意思,重新鉆進他的懷中,睡了過去。
喬亞拖迪幾乎要興奮地跳起來,卻又有些怕山貍,看著于連懷中鼓起的一塊,猶豫半響才走上前指了指。
于連寬容的對他笑了笑,然后豎起食指放在嘴上,比了一個噓的姿勢。喬亞拖迪立刻閉上了嘴,生怕吵到山貍。其實周圍環境嘈雜,山貍又豈會不知。
于連隔著衣服拍了拍山貍,走到了那棵樹下,摸了摸,腦中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鬼使神差般地,伸手抱住,雙只腿纏住大樹,稍稍用力,就爬上去將近一米的高度。
雙手抱住樹,于連甚至覺得,不是他自己要上去,而是這樹心甘情愿地讓他爬。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輕而易舉地爬到最高處,摘到最頂上的那個最大的水果。
他往下看了一眼,喬亞拖迪興奮地看著他,周圍也有人朝這邊看來。于連想了想,繼續往上爬了一米多,稍稍超過這個鎮上平均人的水平后,假裝支撐不住,滑落下來。
走回喬亞拖迪的身邊,他微笑著搖了搖頭,對他比了個大拇指。再看旁邊的艾娃和文竹,兩人眼中閃過奇妙的光。
她們比喬亞拖迪更有閱歷,能明顯的看出于連的極限不止于此。文竹知道他的身份,不會有多么驚奇,但艾娃的眼睛一閃一閃的,看向于連的目光越發明亮起來。
幾人在這廣場中轉來轉去,于連喝了不少的酒,頭腦也變得暈暈乎乎的。文竹和艾娃只是淺嘗輒止,喬亞拖迪尋了幾個平時要好的朋友,一起玩樂去了。
就這樣到了十二點,仍是沒有人再次摘到水果,這次的果實節聚會也將近尾聲。人們將地上留下的垃圾打包,又撤下那些還沒有吃完的水果,分給還要再吃的居民。再一起合力,將那棵大樹從地上挖出來,由十幾個人平放著抬回去,準備明年這個時候再搬出來。
一切都做完后,人們各自回家。
巴布巴普因為長久以來的壓抑,今天喝的不少,有人給他數了一下,足足喝了二十瓶酒,以一瓶酒一斤來算,便是二十斤。于連聽到這個數字也是心中一顫,要知道這可不是低度的啤酒,足有三十度左右,于連喝一瓶,腦子就有些迷糊了,而巴布巴普竟連續喝了二十瓶,還沒見他上廁所。
一想到他的遭遇,于連便覺得沒有什么了,這可能與他當初喝了那死去天使的血有關。可其他人并不這么想,在他們幾人與喬亞拖迪的祖父回到旅店時,還有些好事者跟著身后,對著巴布巴普指指點點,想必這次之后,巴布巴普要成為這個鎮上的一個傳奇了。
喬亞拖迪的祖父今天也喝了一些酒,加上節日的氣氛,讓他也有些高興,回到家后才好了些,打發走了那些跟過來的人,讓幾人回到各自房間。喬亞拖迪還沒有成年,祖父沒有準他喝酒,便讓他帶著幾人回去休息,自己慢悠悠走回了房間。
節日的氣氛確實讓人舒暢,連白澤也喝了不少的酒,只是他一直微笑著,看不出來絲毫醉意,帶著巴布巴普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向眾人說了聲晚安,關門睡去。
文竹和艾娃也走回了自己的房間,關門之前,文竹看了看于連,指了指他那通紅的臉,輕輕搖了搖頭。
于連知道她想說什么,摸著頭笑了笑:“以后不會這么喝了。”
文竹微微一笑,關上了門。走廊上就只剩于連和喬亞拖迪了。
“你去休息吧。”于連用簡陋的法語說。
喬亞拖迪嗯了一聲,只是盯著于連的懷中,卻還不愿意挪步。
于連想了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將熟睡的山貍從懷中小心地取了出來。
喬亞拖迪眼睛閃出興奮的光,走進一步,圍著山貍觀察了好一陣,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
等眾人都走了之后,于連下到樓下,站在奧卡狓的身邊摸了摸它的頭。奧卡狓見他沒帶自己,有些委屈,不停地用頭蹭他,好一陣子才停下來。于連笑著安慰了他一陣,回到自己的房間,連澡都沒洗,躺在床上,不多時就沉沉睡去......
......
那棵樹被十幾個人抬著,放進了一個倉庫里。
人們摘下了那棵大樹上不同種類的水果,又細心擦拭保養了一番,涂上了一層精油防止昆蟲叮咬,以保證明年還能再用之后,就關上了倉庫的大門。
這件倉庫只為這棵樹而造,沒有陽光直射,只能在凌晨二到三點的時候,能被月光照射到一會兒。
倉庫四面都是墻,沒有風能吹進來。
在某個瞬間,這棵樹的枝丫忽然動了一下,像是在歡呼,又像是在回憶剛剛的美好感受。
在這無人知曉的角落,在如水月光的照射下,這棵已經失去多年生命的樹,重新綻放出嫩葉與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