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總覺得畢畢和舒歌的情緒都有點不太對。畢畢是整天都跟打了雞血一樣的興奮,好像是因為他現在幾乎每天都可以跟他暗戀的女生一起進行練習。所以每天都笑得跟個白癡一樣。而舒歌看起來好像沒什么變化,還是笑眼彎彎的樣子。可是昨天晚上看到他一個人站在陽臺上,借著微微的月光看起來散發著憂郁的氣質。憂郁,好像跟平時的他沒有一分一毫的關系。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讓人想要安慰他一番。我走上去,站在他身邊。
“怎么還不睡,想什么呢?”
“沒事,你怎么也沒睡呢?”
他轉過頭來看我的時候,還是笑眼彎彎的樣子,可我明明看到了剛剛他的眼中有著無奈和擔憂。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樣的他我突然有點生氣。
“不想笑就別笑。如果你覺得跟我說話的時候也需要掩飾,那就當我多事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臂。我扭過頭,看著舒歌,舒歌低著頭。他的臉藏在陰影之中,看不清表情,但是抓著我的手臂卻是異常的堅定。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那漂亮的眉眼卸下了往日里的微笑,一種淡淡的愁沖了出來。
“你這個人還真是......”
我難得的牽起了一下嘴角,又走回到了他的身邊。
“其實我真的不是很適合做醫生。”
我扭過頭看著他,只聽他繼續說道:
“很多時候都覺得自己明明可以改變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改變不了。還感情用事!”
“所以我們才要變得更強大,強大到可以去改變你想要改變的!舒歌,我倒覺得你很適合做醫生,感情用事不是壞事兒。一個醫生如果沒有感情,是做不了好醫生的。你會是個好醫生的。”
舒歌突然定定的看著我,我從他難得睜大的眼睛中看到了感動、感激、高興、釋然,又有一點驚訝和惡作劇。突然我明白他為什么總是瞇著眼睛笑了,他的眼睛完全藏不住任何的心事。
“謝謝你,說了這么多的話。難為你了!”果然他說了一句調侃我的話。“太晚了,我要睡了。晚安!”
我牽起嘴角回了句:
“晚安!”
看著舒歌回了房間,我倒是睡不著了。剛剛舒歌的話也算是觸動了我心底的傷口,許久都不曾想起的往事又浮上了心頭。
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當時有個非常要好的朋友叫顧念,幼年時的他長什么樣子我都快要記不起來了,卻還記得小時候一起玩鬧時的那種開心的場景。他六歲那年被人收養了,我很舍不得他,但也偷偷的羨慕他。還好收養他的人家離孤兒院并不太遠,我們私下里經常偷偷的見面。可是后來我慢慢的發現,他的笑容越來越少,身上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傷痕。每次玩的時間稍有一些晚了他就會露出恐懼的表情。在我再三追問之下,他終于告訴我實情。他在養父母家過得并不好,養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他幾乎就成了家里的傭人。養父母稍有不滿就對他又打又罵。年少沖動的我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見到自己的朋友被欺負更是“正義之神”上身。跑去找他養父母理論,結果可想而知,受到傷害的還是我的朋友。我氣得拉著我的朋友離家出走,卻在離家的途中害他被車子撞了。我哭喊著求人把他送到醫院,卻因為沒有錢,醫院不肯收治。簡單的包扎后就把我們踢出了醫院的大門。還好他命硬,但卻留下了伴其一生的殘疾。每每想到這些,就讓我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一心想要保護他,到最后自己卻什么都做不到。這種心情我太了解了。如果當初我們能夠遇到舒歌這樣的醫生,那么是不是小念就可以不用殘疾。唉,這樣的設想也沒有任何的意義,我轉身回到房間休息了。
結束了一個案子的審理后,我準備回我的事務所,還有一堆的事務需要我去打理。剛剛走到法院門口就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轉頭看去,我不禁有一些皺眉。向我走來的女人看著眼熟,我卻想不起她的名字。她穿著低胸針織衫和緊身短裙,這樣的打扮充分的凸顯出她豐滿完美的身材。但身為律師在法院這種場合,這樣的穿著我并不覺得合適。就像雖然我曾跟她有過一夜風流,并不意味著我就要跟她的人生產生更多交集一樣。
她上來跟我攀談,語句中透露著約會邀約的暗示。我一邊假裝著聽不出來一邊想著脫身之策。這時有人從法院辦公樓中走了出來,竟然是我的老對頭穆律師。穆紅袖,這個名字乍聽起來特別像武俠小說里面的紅衣女俠。實際上,她的性格還真那么有一點兒女俠風范。仗義爽朗、落落大方,愛打抱不平到有些多管閑事的程度,嫉惡如仇到有點神經質。因為每次在法庭上,原告律師和被告律師都是站在對立立場,而且每次對壘我都以勝訴收尾。所以我在她的眼里,理所當然的就成了“惡”。每次見到我都沒有好臉色看,既然咱們八字不合,那我也沒必要去討好與人,所以平時見了面,連點頭這種最低層次的禮儀都省略掉。不過像她這種整天白襯衫黑西褲的女人,平時我都會暗自吐槽她像房產中介,可是今天跟身邊這個女人相比,倒別有一番純凈之美。突然我計上心頭,對著我身邊的女人說:
“不好意思,我有工作要跟穆律師談。先失陪了!”
我不給那個女人說話的機會,轉身向穆紅袖走去,并開口叫住了她。穆紅袖停住腳步,轉頭看著我,眼神中帶著點疑惑,帶著點防備,還有一些生氣。我才想起來,剛剛打贏的官司,穆紅袖正是對方的律師。
“有事兒?”穆紅袖冷冰冰的說。
“嗯......”我拉著長音,偷偷的看剛剛那個女人走了沒有。穆紅袖應該是發現了我的意圖,帶著諷刺的語氣說道:
“濫情!”
我扭過頭來看著她,不禁有些好笑道:
“聽你這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女朋友呢。”
穆紅袖瞬間變了臉色,瞪著我甩出了一句“無恥”轉身就走了。那腳步快的至少有20邁。我心里為了這局的勝利小小的歡呼了一聲。取了車剛出了停車場就看到了等著打車的穆大律師。我搖下玻璃,對她說道:
“穆大律師,要不要載你一程啊?”還不等她回答我就接口說:“哦!穆大律師可不屑與我這樣的惡人為伍,那咱就拜拜了。祝你下次的官司能打贏!”說完,還不等她說什么我就一腳油門開走了。從后視鏡上看著她氣得狠狠跺腳的樣子讓我的心情飛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