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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Chapter 9 終于等到你

我始終都記得離開巷子街的那一天,梅姐安安靜靜地站在巷子街街口,我背著雙肩包,手拖行李箱,站在路邊對她揮手,她一直微笑著,熱浪在我和梅姐猶如海潮般撲來,梅姐恍惚地搖晃身體,朝我凝望。我最后一眼看向她身后那條熟悉而吵鬧的巷子街,喊道:“媽,你回去吧!等學校放了假,我就回來!”

梅姐雙手攥在懷里,牽掛的點頭。

我轉過身,攔下出租車,一路到達火車站。

順利檢了票,我跟著一群人后面走向站臺,由于這段日子是各大高校新生開學時間的高峰期,站臺上的人非常多,大多都是為開學報到的一家三口。我擠在最后面的角落里,倚著鐵欄桿等待火車的到來。可沒多久我就聽見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動靜在我周圍高出幾倍的分貝,她說:“你們先到BJ給我探探路,等姐半個月再去跟你們會和。”

不用猜,是劉胖子。

我探著腦袋朝聲音的方向看去,劉胖子穿著紫色超短裙,燙了大卷發,最可笑的是她竟然還化了濃妝,這樣炎熱的大夏天,我還能看見她的假睫毛在空氣里顫顫地眨動,如果劉胖子一個大噴嚏,保證會掉下來。

這時她又矯情地說:“我才不去參加什么軍訓呢,我爸都找人跟學校打好招呼了,一群弱智在太陽底下傻站好幾個小時,把我曬黑了那就是要我的命呢!”

我撇撇嘴,立刻將腦袋縮回去。

幾分鐘后,火車鳴笛,緩緩而來。我沒有太多緊張和興奮,雖然這畢竟是我第一次獨自出遠門,而且還是BJ那么遙遠。更多的是,我竟然這么做了。

隨著人群我找到所在車廂門,站在一側,身邊其中一人是劉胖子的朋友卻好死不死地認出了我,緊接著劉胖子抓住我,將我拉扯到一旁,見鬼一般地喊:“林棉!你怎么在這!”

廢話!

我甩開她,冷漠地說:“上學。”

她又盯我看了一會兒,一張大臉忽的湊過來,嘴唇涂了厚厚的粉色唇彩像是吃了豬油,她不懷好意地看著我手中的車票,大叫起來:“不對!你騙我!你不是考省城去了嗎?去BJ干嘛?”

我轉身走向車廂門,她又煩人的跟過來,諷刺我說:“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去找沈沉吧,哎呀,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么好了?沈沉哥哥上次回來都把女朋友帶來了,你不知道嗎?你再去找他,就是小三插足!”

上車前,我對劉胖子說:“沒人告訴你夏天穿超短裙的時候需要穿打底/褲嗎?今天內/褲是屎黃色的,下次記得穿上。”

我快速地上了火車,劉胖子鬼叫地不停,各種骯臟污穢的罵人詞語從她嘴里越來越順口,劉胖子現在已經潰爛到無可救藥。

車廂里的人簡直多到無法下腳,終于艱難地找到了座位,幸好是靠窗,安置好我的行李箱,我坐在那里不敢多動,害怕只要一動就是被潮濕的汗沾滿全身。車廂里充滿著各種各樣的氣味,從車頭方向一陣一陣飄來的煙霧,零食和白酒擺滿各個座位前的臺子,男人身上無盡的體汗與呼吸混合,有些人在神采奕奕地聊天,有些人躁動不安地緊鎖雙眉,有些人在丑態百出的酣睡,有些人低著頭玩手機,只有嬰兒地哭泣聲尖利而刺耳,終于使我開始清醒和適應,每一個人都有目的地,就是這樣古老破舊的綠皮火車可以將我帶到沈沉那里。

我那顆原本平靜的心漸漸有了期待感和甜蜜,于是我拿出手機翻看那條短信里的地址,又重新寫在了筆記本上,耳邊響著火車駛向前方的聲音,如同走在巷子街石板路上發出一下一下清脆的動靜。

晚上吃了泡面,一整晚半睡半醒熬到天亮,終于,經過十幾個小時,我到達了BJ站。

這里的天空與巷子街的頭頂并無不同,只不過是一眼無邊的人潮,與太陽相連的高樓大廈,無數條需要選擇的街道,密密麻麻的車輛緊挨著緩緩而行。也許太陽是不同的,否則為什么到處都是金燦燦?仿佛置身在海面,陽光慷慨熱情,猶如星星灑滿整個城市。

難怪沈沉不愿回家?

我在路邊報停買了一份地圖,研究了大半天,最后還是決定打車,給司機看了地址,他操著BJ口音問我:“姑娘兒,是第一次來BJ嗎?”

我搖開車窗,因為沒吃早飯,胃里空蕩蕩,一聞到汽油味道就有了暈車的感覺,然后我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

司機師傅又問:“瞧你個學生樣兒,是來上學的嗎?”

我縮在角落里,小聲說:“不是。”

司機師傅似乎看懂了什么,笑起來,說:“來BJ找男友的吧?”

我抬眼警惕地瞪著他,如果這個師傅再跟我廢話我就毫不客氣吐到他車上!

他看出我眼神里的厭煩,便老老實實不再多說話,將收音機打開。我輕靠著車窗,微瞇著雙眼,疾馳而過的風景就像相機里虛化的一片,模糊而不留痕跡。我只知道此時此刻,我與沈沉越來越近了。

下了車,我確定這不是市中心,更確切的說,這里可能就是BJ郊區,因為車費花掉我將近一百塊。

眼前是一座老舊住宅房,每層樓還帶室外陽臺,陽臺上擺放各種花草和晾曬的衣物,我按照門牌地址,走到三樓,狹窄爾幽暗的走廊充滿食物腐爛的惡臭,直到走廊的盡頭,我敲門,半天才聽見里面有動靜,開門的人卻不是沈沉,男人穿著花短褲,光著上身,嘴里叼著煙頭,態度很不友好地從上到下打量我一番,不耐煩地問:“你找誰呀?”

我小聲說:“我,找沈沉。”

“你是他什么人?”

我停了一下,回答:“他妹妹,從老家來的。”

“你找他干嘛呀?”

“我有點私事。”我說。

“你等會,我先找他問問。”男人拿出手機,在給沈沉打電話,沒多久,他將手機收好,說:“沈沉手機打不通。”

我有些不安,手指來回相互戳著。

“你先進屋等吧。”

他看了看我身旁的行李,將門全部推開,一股發霉的味道撲鼻而來,我看見他身后的房屋,地板上的瓜子皮,啤酒罐,零食袋子,還有臭襪子堆的滿坑滿谷。

他轉身踢了踢腳下的啤酒罐,繼續說:“沈沉很長時間都沒回來了,你再給他打一電話吧,要不然你也白等。”他說完指著沈沉的房門說:“那是沈沉的屋。”

“哦,謝謝。”我說。

男人回房時看了我一眼,然后關上門,再也沒有出來。

我打開沈沉的房門,他熟悉的氣息漸漸將我包圍,屋內只有一張單人床,一張電腦桌,桌前一把木質椅子,還有一扇窗。

就是這樣簡單整潔,像巷子街沈伯的家一樣。

我將行李放在桌旁,坐在椅子上,這一刻,就像剛剛經歷海嘯,劫后余生,我終于找到了沈沉的住處。

突然房門被打開,是那個花短褲男人,他換了一身衣服,很正式,白襯衫一塵不染,對我說:“我要去上班了,你自己在家鎖好門吧。”

“好。”我點點頭。

他關上門又打開,問:“忘了說,我是沈沉一起合租的室友,不過他一直很神秘,平時我見他次數都很少,如果到晚上他還沒回來,你就別等了。”

男人走后,我有些疲憊,便趴在桌上睡著了,夢里度過一段痛苦的時光,巷子街最后一次給紅磚墻刷上新油漆,我還是一個姍姍學步的幼兒,與朱麗葉一起在墻面上亂畫。忽然,身后出現的身影緩緩映在手下的紅墻面,他湊到我和朱麗葉中間,悅耳的聲音響起:“林棉,你快來幫幫我,我哥又不理我了。”

是沈贊光!他是小個子贊光!

朱麗葉伸手抱住他,沈贊光躲在朱麗葉懷里不停地流眼淚,目光卻深深地望著我。緊接著,沈沉沖過來,雙手死死地掐住沈贊光的脖子,那副猙獰兇狠的表情像是要弄死沈贊光。我拼命踢打沈沉,沈贊光的哭嚎聲越來越大,甚至淹沒了沈沉的怒罵,我將沾滿紅色油漆的刷子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向沈沉的腦袋,沈沉終于放開了他殘忍的雙手,雙眼錯愕而恐慌,身體緩緩倒下,他的臉被鮮紅的油漆覆蓋,如同血跡成河。

我們仨尖叫連連,互相攙扶,一起逃跑。可是記憶里,巷子街的盡頭就在西方的落日下,我們仨只是孩子,失去方向,置身黑暗的荒林——

這場惡夢并沒有結束,而是在恍惚間醒來,因為我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挪動胳膊,瞇著眼睛抬起頭,他微垂下臉,靠近我,聲音輕輕地響起:“林棉,你醒醒。”

我挺直身體,睜開雙眼,快速轉身看向窗外,天黑了。

沈沉的身影清晰地出現我的視線,我欣慰地笑,終于等到了他。

“沈沉,你回來了。”

他看向桌旁的行李箱,坐在床上,目光牢牢地盯著我,“怎么回事?”

我撒謊:“我沒考上BJ,是省城,9月1號開學,開學前我媽讓我出來轉轉,我也想不到別的地方,就過來找你了。”

沈沉忽的笑起來,我猜他應該發現我撒了謊。

“哦還有,我媽讓我勸你巷子街的房子能不能不賣?”我說,可是又立刻后悔,因為他剛剛歡喜的臉忽然變得可怕。

“你是為房子的事來的?”他眼睛閃著光問。

“對。”我繼續撒謊。

沈沉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手機,起身對我說:“走吧,我帶你去吃晚飯,然后給你買票回家。”

我不!

“房子的事我可以答應梅姨暫時不賣,你也可以走了,這不對嗎?”沈沉鐵了心要趕我走。

“我來BJ還是別的事!”我說。

沈沉歪著腦袋,一副看我還能瞎扯出什么理由的眼神看著我。

“我不止是為了見你!聽我家的親戚說,林煦,可能在BJ,我是來,找我弟弟的。”我說得越來越沒底氣。

沈沉竟然笑出聲,伸出手將我拉進他的懷里,那一刻,我忽然想哭,我為他撒了那么多謊,一個人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跑到BJ,幾乎茶飯不思,只為見到他。他卻只想趕走我,終于等到他良心不安而擁抱我,我卻沒出息的落下淚。

沈沉撫摸我的頭發,輕聲說:“我真拿你沒辦法。”

我在他懷里抹掉兩行淚,矯情地說:“我不想出去吃飯店的東西,你能給我煮個面嗎?還要加個蛋。”

沈沉溫柔地放開我,在幾平米的小屋里,在昏暗的燈光下專注而深情地看著我的臉,說:“你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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