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丁大吃一驚!
直到此時他也沒有看到任何人影,如果說話之人不出言警告而是直接動手的話,以疾風閣少主那種級別的暗器威力,哪怕余一丁一直將全身布滿無形罡氣,還真不知道能否抵擋得下來。
倉促間余一丁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同時涌向頭部,小心臟也一個勁的亂跳。
連忙急退三步,這才穩住身形,抬眼不住地四下張望。
可是他仍舊沒有找到任何人影,從聲音發出的方位看似,乎說話之人躲藏在大殿屋頂,可惜那里一片漆黑,啥也看不清楚。
余一丁能確定說話的就是個女聲,而且很像是那名書生女子。
女子一句話說話便再無聲息,四周仍舊是一片安靜……
余一丁漸漸穩住心神,又左右觀望了一下,并沒有發現有其他人埋伏,況且這女人只是出聲質問,并沒有一上來就痛下殺手,看來還有談的余地,這才開口道,“恕在下愚鈍,不知女俠話中深意,何謂趕盡殺絕?”
“哼哼哼!”
女子仿若氣急般冷笑了數聲,又道,“真是可笑至極,你二人偷偷摸摸尾隨于我到此小廟,難道不是前來趕盡殺絕的嗎?”
余一丁再次吃了一驚,原來書生女子早就發現他和柳翠跟蹤了,那么此刻正在小樹林蹲守的柳翠豈不是非常危險?
顧不上再想許多,余一丁沒搭理女子問話,直接撤身奔向廟門。
“咦?!”
當然他也沒有聽見因為自己轉身就跑,女子口中發出的驚疑之聲。
待余一丁跑到馬車旁邊望向小樹林,那里也是漆黑一片,異常安靜,似乎沒有什么異狀,但他也看不見柳翠的身影,實在忍不住急忙吼了一聲。
“小翠!”
柳翠此時仍靠在一棵小樹旁警惕地四下張望,她已瞧見余一丁不知為何,飛快地從廟門沖了出來,正在疑惑間就聽見余一丁的喊聲,趕緊應道,“大哥,我在這里。”
“過來,快!”余一丁的的聲音略顯慌張。
柳翠急忙跑了過來,她不知道廟內發生了何事,也不明白余一丁為何表現的如此驚慌。
“大哥,發生了何事?為何如此慌張?”
“那女子早就知道我們在跟蹤馬車,也許她是引誘我們來此地,千萬小心。”
見柳翠沒事余一丁終于放下心來,沉聲說道,同時不住地掃視四周。
“你那邊沒有什么情況吧?”
“沒有,也未發現廟外有人埋伏。”
余一丁依舊疑惑,他們倆那樣小心地隱藏身形居然還是被女子發現了,看來應該還有其他的同伙在暗中監視馬車動向,以至于兩人的行蹤完全暴露。
一想到此處,余一丁不禁又緊張起來,現在是敵暗我明,稍不留神就會萬劫不復。
“大哥,現在怎么辦?”
余一丁的腦子里飛快地轉著,怎么辦?繼續待在廟外肯定不行,難道等著人家暗器招呼嗎?
一想到暗器,余一丁禁不住打了個寒噤,冷汗差一點就下來了,急忙攬過柳翠,同時用無形罡氣將二人包裹,萬一剛才有人偷襲她后果不堪設想。
“走,不能待在廟外,緊跟我身后。”
余一丁說著便放開柳翠,現在要是一直待在馬車旁那只能成為對方的固定標靶,絕不能束手待斃,必須再進廟一搏!
于是二人背靠背小心地向廟門移動。
這回才一進廟門,余一丁一眼就看見書生女子靠在大殿門框旁,正在向廟門這邊張望!
當她看見余一丁去而復返,又是兩人一起而且柳翠還手持弓箭,立刻從大殿內一躍而出,手舉長劍指著余一丁二人恨聲說道,“賊子休要欺人太甚!想再害我妹妹性命,先問問本姑娘的手中長劍答不答應!”
余一丁錯愕,怎么聽這話風有點不對啊。
可是不容他再細想,那女子說話間已經從臺階上跳下撲了過來,對著余一丁揮劍便刺!
這時柳翠也從余一丁身后轉過身,眼看那女子的長劍遞了過來,下意識就要舉弓準備放箭。
情急之下余一丁急忙抬起左手反手一揮,將柳翠再次擋在自己身后。
柳翠已經開弓,可惜被余一丁這么一擋,飛出的箭矢立刻失去了準頭射向半空。
而此時女子的長劍已經刺到余一丁的胸前,他已經沒有躲閃的余地,只好又抬起右手格擋劍鋒!
只見那寶劍被余一丁的右胳膊擋的揚了起來,卻一直離他的衣袖還有兩三寸的距離,怎樣也落不下去。
緊接著余一丁的右手順勢沿著劍身向下滑動,當手腕靠近劍身時突然一個翻腕,右手直接一把握劍身!
“大哥?!”
“啊?!”
柳翠和那女子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柳翠疑惑余一丁為何阻攔自己射殺女子,而那女子卻是驚訝余一丁居然敢徒手接劍,而且在余一丁抓住劍身時她還發力欲將長劍抽回,可是用力一拽之下那長劍卻在余一丁手中紋絲不動,可想而知兩人力量差距之大!
“且慢動手!”余一丁沉聲喝道。
二女聞言俱是一愣,望向他的眼神中滿是驚疑和不解,只不過女子是目露驚疑,柳翠則眼含不解。
“你不是疾風閣的人?”余一丁面對女子發問道。
“什么?!你們疾風閣不是要……”
女子說到一半話音戛然而止,望著余一丁的目光閃了閃,雖然住了嘴但面上的表情仍舊是半信半疑。
余一丁看清女子的模樣心中有數,于是將手中的長劍松開,又擋著柳翠退后半步。
他有點明白自己的問題出在哪里了,從他見到書生女子和那大漢的第一眼起,他就判斷兩人是疾風閣的人,以后所做的所有推斷都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之上,而現在看起來這書生女子應該與疾風閣無關,甚至和疾風閣還有過節,那么他原來的所有推斷就要全部被推翻了。
想到此處余一丁溫和地說道,“看起來姑娘并不是疾風閣的人,那么我們能否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女子依舊將信將疑地望著余一丁,手中的長劍并沒有放下,緩緩地開口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我們之間有什么好聊的?”
余一丁笑了笑,既然對方不是疾風閣的人,那么對于他來說就好辦了。
于是他又側頭對柳翠道,“小翠,把弓箭收起來。”
這么一陣柳翠在他身后也聽明白了八九分,心頭再沒了剛才的不解,聽余一丁這么一說便將弓箭收了起來。
余一丁攤開雙手道,“姑娘請放心,我們不僅不是疾風閣的人,而且與它之間還有過節,原來一直誤解姑娘的身份,抱歉。”
女子見柳翠收了弓箭,余一丁雖說厲害但是手中也是空無一物,而且他如果要對自己不利根本無需再廢話,直接出手攻擊就可以了。
可是女子似乎仍舊是不太放心般地追問了一句,“那你們為何跟蹤我到此地?”
余一丁想了想道,“我們在飛仙關見過姑娘一面,你當時是喬裝改扮與那大漢同行,后來我們偶然間發現那大漢死在慶陽附近,今夜在客棧投宿又碰巧遇見姑娘,況且在你的馬車內還藏有一人,既然姑娘身上有諸多疑點,況且先前我還誤以為姑娘是疾風閣的人,所以就跟著過來探查一番了,這么說你可相信?”
女子聽著余一丁一句句道來,越聽心中越發驚疑,直到最后見余一丁一把將臉上的面巾扯下,待仔細看清了他的臉龐后心頭一顫,手中的長劍終于緩緩地放下……
女子臻首低垂,秀眉緊蹙,似乎是在思考余一丁話中的真實性,半晌后才開口道,“果然是你們,你們和疾風閣又有何過節?”
余一丁心中憋屈啊,他現在也是滿腦子疑問,可是這女子一直在提問,又不好不回答,看樣子只有自己先解釋清楚才能讓女子徹底放下警惕心。
只得強壓下心中的不爽答道,“前些日子疾風閣在黑水鎮擄掠良家女子,我們正好路過該鎮知曉了此事,因此在野熊嶺上與疾風閣少主大戰一場,彼此已經結下死仇。”
女子這才恍然大悟一般道,“噢,原來那一夜野熊嶺上那么大動靜就是你們搞出來的?”
余一丁趕緊問道,“難道那夜姑娘也在野熊嶺上?可是我們并沒有在那小廟周圍發現有女子啊。”
女子道,“那夜我確實不在小廟內,只是跟隨疾風閣其他人員下山劫掠無辜女子,后來才知道那一夜有人上山偷襲,待在山頂小廟內的人死傷大半,疾風閣少主也受了重傷。”
余一丁驚奇道,“姑娘怎會跟疾風閣的人一起劫掠良家女子?!”
“唉”女子苦笑一聲,隨即娓娓道來。
“公子有所不知,前些時日我妹妹在臨云隆豐鎮附近被疾風閣擄去,我抓獲一名疾風閣散閣成員拷問后得知他們的少主需要抓捕女子,而且那少主正在往西北而行,于是我殺了那人,取了他的腰牌,喬裝成一名書生,一直追趕到黑水鎮時聽聞有山賊在那里劫掠良家女子,斷定是疾風閣在搞鬼,另外疾風閣人數眾多,彼此之間大多并不認識,基本上是以腰牌相認,于是我就找了個機會加入他們,隨后又跟隨疾風閣的人一起下山搶人。”
余一丁沉思,“哦,原來如此,那姑娘怎么又跟那大漢一起往峽關去?而且那時也沒見你與其他女子同行啊?”
那女子正待回答,忽然大殿內傳來一陣隱約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囈語,女子眉頭一皺,緊忙轉身進了大殿,余一丁二人對視一眼也連忙跟著進了大殿。
大殿內狹小破敗,就連坐上供奉的泥像也缺胳膊少腿。
余一丁進殿之后就見那女子飛奔到右邊的角落,那里的地面鋪了一層雜草,一名衣裝散亂的女人正躺在草上閉目呻吟,書生女子急忙取了旁邊的水袋摟著她的脖子給她喂水。
余一丁夫妻來到兩女身后,只見書生女子懷中的女人年約二十,面容枯槁眼窩凹陷,且嘴唇泛白鬢發散亂,簡直就是一副重病未愈的樣子。
書生女子沒有回頭,嘆了口氣幽幽道,“她就是我妹妹阿玉,救她出來時就已變成如此模樣,整日里大部分時間都是昏睡,偶爾清醒一陣也是渾渾噩噩,但她身上又沒有中毒的跡象,不知疾風閣對她用了什么手段。”
余一丁看著地上躺著的阿玉,又走近一步俯身蹲了下來,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書生女子回頭疑惑道,“公子這是何故?”
余一丁還沒說話,柳翠開口道,“我大哥算是個郎中。”
“哦”
書生女子不再言語,只是緊張地望著余一丁的臉,似乎是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端倪。
柳翠有話在前,余一丁只得閉目皺眉,裝模作樣,可惜自己真不是大夫,他只能憑直觀的感受知道這女子的脈象很亂,其他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稍稍將治療氣流送進女子體內,只覺那氣流在女子體內好幾個地方都明顯受到阻滯,其他的便一無所知了。
片刻之后,余一丁抽回手,書生女子忙問道,“敢問公子阿玉現在是什么情況?”
余一丁皺著眉頭沉吟道,“令妹脈象很亂,體內仿佛是經絡受阻,具體原因我也不知,不過姑娘能否將如何尋到妹妹并從疾風閣手中解救她的經過說說看,也許會有一些發現。”
書生女子望了望已經安靜下來并再次昏睡過去的阿玉,這才起身道,“我原以為疾風閣會帶著搶來的女子跟隨那少主一起行動,誰知他們都是抓到女子就立即將人送到臨云境內的散閣關押,正好那李執事,也就是那名漢子要去散閣內將那些女子解送到總閣,我就找了個理由與他同行,這才在慶陽附近的散閣內找到阿玉,那些被劫女子同阿玉是一個模樣,都是長時間的昏睡,疾風閣的人給她們每人服了一顆藥丸后就會短暫清醒并任人擺布,然后會被驅趕到馬車內運往總閣,我找了個機會殺掉了李執事這才救出阿玉。”
余一丁疑惑道,“既然姑娘都已救出妹妹,為何還要往這峽關而來,你也知道疾風閣的總閣就在這里,這樣豈不是自投羅網?”
書生女子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們姐妹是大晉人,本想盡快趕回大晉,哪知黃河還在封渡,我們又不敢再去其他地方,只好在峽關城內暫且留宿,我在客棧內見著公子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生怕是疾風閣的人,驚疑之下就想先將妹妹轉移到這處破廟安置,等過幾天黃河開渡就立刻返回大晉。”
原來如此,余一丁恍然。
又看了看昏睡中的那名女子,對書生女子道,“令妹現在的情形我確實說不清楚,聽你所言她被迫服用的藥丸應該就是疾風閣的一種秘藥,具體是何種藥物就不得而知了,我建議你們等到黃河開渡后立即返回大晉找大夫醫治。”
剛才見余一丁像模像樣地給妹妹把脈,書生女子本以為這位郎中會有辦法救治一下阿玉,現在聽他這樣一說,不禁又低下頭悲傷起來。
余一丁也很無奈,看那阿玉應該就是中了迷失魂魄一類的藥物,他自己曾被疾風閣少主所傷,在祛毒以后整個人也是昏昏沉沉,這還是他身懷異能,要是普通人真不知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看來這疾風閣的毒藥還真的是厲害,如果是外傷他還敢于出手救治,但這種迷魂類的傷害確實沒有把握,因此就沒有大包大攬地要去幫忙治療。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時,他忽然又想起一事,忙問道,“姑娘可知疾風閣劫掠那么多女子是要干嘛?”
書生女子正在傷神,聞聽余一丁發問,愣了愣后才答道,“我只聽他們說需要捕捉數十名至陰女子,好像是那少主要用來救人。”
余一丁暗道果然與凌云子所言差不多,難道那少主真的知曉九轉回陽陣這種歹毒的陣法?
如此看來,江湖上恐怕又要像幾百年前那樣掀起一片血雨腥風了。
正在這時又聽書生女子道,“我妹妹就是至陰女子,因此才遭此劫難,在飛仙關與公子偶遇時你們三人中的另一位姑娘似乎也是至陰女子,疾風閣有種奇物可以感受到至陰女子的氣息,同我一路的李執事手中就有此物,就是他告訴我你們的同伴也是至陰女子,可能他們也會對她不懷好意。”
聽聞此言,余一丁本來已被郡王飛鴿傳書平復的心情再一次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