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余一丁反而起了個大早,并非身體出了什么問題,而是心頭有事。
以他現在的身體素質,不知比剛剛獲得異能時強大了多少倍,像昨日雖然早晚要了柳翠兩次,那點辛苦消耗卻完全不在話下,只不過此事不宜過度,興致所致偶爾放縱一下也未嘗不可,畢竟兩個人都還年輕嘛,這一點作為一名穿越人士余一丁還是很清楚的。
可是柳翠就有點吃不消了,早晚在床上被折騰的挺厲害,白天又和余一丁逛了大半個長平城,加上這些時日騎馬趕路異常疲憊,所以難得地在余一丁起床后她還未醒。
等睡夠了睜開眼才發現余一丁居然不在身邊,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起的床。
柳翠急忙起身洗漱,把自己捯飭好從臥室出來才看見余一丁正坐在外間的椅子上發呆。
到了這時柳翠終于有些不好意思了,扭扭捏捏地陪著余一丁幾下吃了早飯,二人便朝峽關出發。
出了長平城后二人全力趕路,終于在第三天下午趕到了峽關郡。
現在兩人正駐馬停在一片河岸灘涂之上。
因為才到初春,面前是一條水面飄著很多散碎冰塊的大河。
不遠處的岸邊正是一處渡口,幾條木船的四周還圍繞著一大片薄冰。
除了這片并不算很寬闊的灘涂以外,其余肉眼可見的兩岸全是陡峭的山巒,其上看不見幾棵樹,大部分都是光禿禿的黃土,其間點綴著一些草地灰綠。
“大哥,這里就是黃河?”柳翠有些疑惑地問道。
作為一名穿越前從未到過黃河邊的南方人,余一丁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大河雖然看起來還行,至少從兩岸的河堤灘涂看河道還是比較寬闊,但確實跟他心目中波濤洶涌泛著滾滾泥沙的那條磅礴氣勢的黃河相去甚遠。
余一丁剛才出關隘的時候還專門考了柳翠認不認識關口門樓上的那兩個大字,現在雖然有些疑惑但很確定眼前的正是黃河。
“那當然是了,剛才大哥不是教了你‘峽’字的嘛,峽關就建在黃河岸邊。”
“哦,這黃河看起來也就是比碧水河寬了不少,而且還沒有碧水河的水清澈。”
看著這條黃不拉幾的“小河”,柳翠頗有些不以為然地。
余一丁好笑,這妮子還真有趣,居然拿碧水河那樣的河流跟黃河比,不過柳翠說的也沒錯,眼前的黃河確實看起來不怎么樣啊,只是余一丁不清楚的是黃河是有結冰期的,而且冬季也正是枯水季節,這才使河道變窄,看起來少了那份壯觀。
在他們身后不遠處便是剛剛經過的一座雄偉關隘,正好建在兩山之間,把后面的峽谷完全遮擋住,兩邊陡峭的山勢隨著彎曲的黃河一路延伸,根本看不到盡頭。
這座關隘正是峽關,而此處黃河西岸渡口正是峽關,東岸則是大晉的河口郡。
余一丁若要從大梁前往大晉,從這里過河往東是最便捷且安全的通道。
再往南十多里一直延綿不絕的大片山區就是疾風閣總閣所在的巫神山脈了,如果不怕麻煩也可以走小路穿越巫神山進入大晉。
但是有兩點要留神,一是山中的毒蟲猛獸,二是疾風閣。
就這兩點讓普通人基本上打消了翻越巫神山到大晉的念頭。
何況現在余一丁對疾風閣的總閣還有些忌憚,唯恐避之不及,在找到凌云子并提升自己能力以前他是絕不會再去主動招惹疾風閣的。
此時的黃河風景也不算太好,況且現在又是禁渡期,一般要等三月過后開春了黃河完全解凍渡船才敢擺渡,現在河道里擁塞著那么多冰塊根本沒有艄公敢去玩命,因此四周也看不見有人來往。
在黃河岸邊待了一陣,二人就掉頭返回峽關縣郡。
峽關隘口就在黃河邊,余一丁是著急想瞧瞧黃河才帶著柳翠趕到這里,所以二人要去往峽關郡城,還得過了峽關隘口再順著峽谷往回走上幾里路才能到達,畢竟他還要在城中打聽凌云子的洞府位置呢。
峽關縣郡位于峽關隘口向西五里的一座山谷內,四周被群山環抱。
地域限制了郡城的發展,哪怕郡城四周并沒有堅固高大的城墻,而且一些民居都已經修建到山上,但是相比大梁腹地的眾多郡城,峽關郡還是算一個比較小的縣郡。
因為地勢原因此地農業并不發達,而梁晉之間商貿往來頻繁,峽關算是一個交通咽喉。
郡內往來人等主要是以商販及手工業者居多,郡城內也是客棧餐館遍布,況且梁晉之間算是友好鄰邦,因此大梁在峽關郡內僅僅駐扎了五百官軍,任務也主要是負責維持當地的治安和守衛隘口。
余一丁隨便找了一家客棧,二人剛剛將馬匹在客棧門口拴好,店小二就上前搭話,“客官里面請!請問是打尖還是住店?”
余一丁答道,“住店,給我們開間房。”
小二高聲吆喝了一聲,“好咧!住宿客官兩位,上房一間,三十大錢!”
里面掌柜的一聽連忙帶笑迎了過來,余一丁將路引和銀錢遞了過去,又問道,“請問掌柜的,可知此處有一座玉屏山?”
掌柜的邊寫邊道,“出了郡城向東南六七里便是。”
余一丁好奇地問道,“哦?那就是說玉屏山離巫神山不遠了?”
“算是吧,縣郡南面大片的山區統稱為巫神山區,玉屏山算是巫神山最北邊的一座山峰,高達萬仞,猶如巫神山北面的一座屏障,加之此山盛產玉石,因此得名玉屏山。”
掌柜的倒是實誠,給余一丁詳細的解釋清楚,接著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不過客官若要前去須小心,山區毒蟲猛獸居多,可以在本店斜對面的藥鋪內買些驅避蟲獸的藥物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
余一丁聞言拱手謝道,“原來如此,多謝!不知掌柜的可否知道玉屏山中有座凌云洞府?”
掌柜的皺眉想了一陣,又喚來小二詢問,思索半天二人都說從未聽說過。
余一丁也不奇怪,凌云子本就是一個散修道人,普通人沒有聽說過他的洞府也是再正常不過,于是不再糾結眼前兩人并不知道凌云洞府,并再次感謝了掌柜的。
掌柜的忙回禮,又將路引遞還給余一丁道,“哪里哪里,客官可以到了玉屏山再向附近山民打聽,若是真有這么一處洞府,當地山民定然知曉,這邊房間已經開好,客官可以前去歇息了。”
余一丁收好路引又摸出一些銅錢遞給掌柜的說道,“多謝掌柜的,麻煩再弄些飯菜送到房間來。”
掌柜的眉開眼笑地收下銀錢道,“好的好的,客官里面請,飯菜稍候便送過去。”
此時已近傍晚,余一丁和柳翠用過晚飯,又在客棧周圍的街市上轉了一圈,順便在對面的藥鋪內買了些草藥就回房休息,只待明日一早即前往玉屏山尋找凌云子的洞府。
一夜無話。
隔日清晨,余一丁退了房,二人啟程前往玉屏山,順著一條小路沒過多久就來到一座大山前。
此處的山峰與碧云山區各不相同,碧云山區的山峰是層巒疊嶂山勢奇駿,放眼望去一層層的山峰連綿不絕,給人一種一眼望不到頭的感覺。
而峽關附近的山峰皆是雄偉巍峨,仿佛就是一座直沖云霄的孤立山峰聳立在眼前。
二人此刻就策馬立在一座高大的山峰之前,山頂云霧繚繞看不清真面目,但從山腳就裸露出一塊塊巨大的巖石,許多地方寸草不生,只有一些石頭的縫隙中偶爾伸出幾棵植物,顯得頑強而孤傲。
山下可以看見零星分布著一些巖石和草木搭建的棚子,在棚子的四周還有很多灰白的巨大石塊,余一丁已經從客棧掌柜的那里得知玉屏山產玉,看來這些石棚就是開采加工玉石的作棚。
余一丁找了一間最近的石棚上前打問,其內有一名老者和一名壯漢正在用弓子解玉,二人正不斷地在弓弦處加解玉砂和水,慢慢地將玉石解開。
余一丁客氣地拱手問道,“請問老丈,此處是否就是玉屏山?山中可有一座凌云洞府?”
那老者年約六十,佝僂著身體抬頭看向余一丁,一眼便知是長年勞力之人。
待他停下手中的活計仔細打量了余一丁幾眼后才緩緩道,“唉,又是一位前來拜訪仙人的俗人,我勸你還是回去吧,想見仙人是沒那么容易的。”
余一丁驚奇,聽這老者的言辭難道凌云子的洞府還會經常被人打擾?于是又道,“老丈,經常會有外人前來尋訪凌云洞府?”
老者干脆直起身子,端起一旁的土碗喝了口水,這才又緩緩道,“也不是經常有人前來,但是玉屏山中住有仙人是我們采玉的山民都知曉的事情,也有福氣好的人曾經在山中得見,但是一般人根本找不到洞府入口。”
余一丁心中了然,凌云子已在留給他的絹布中寫明了自己洞府就在玉屏山中,只要到了山下詢問山民找到一處長有三棵松樹的地方,然后按照他給出的方法就可尋到凌云子的洞府。
于是便問道,“老丈,我們夫妻二人確實欲尋仙人,只要您告訴我山中有一處三顆松樹的地點便可。”
老者驚奇道,“哦?你居然知道三棵松樹,看來確實與仙人有緣哩,那里便是仙人洞府的入口,只是那處已經被仙人設置有厲害的禁制,普通人就算找到三棵松樹的位置也只能看見一片茫茫白霧,貿然進入其中也只能迷失方向不得而入啊。”
余一丁拱手笑道,“還望老丈告知三棵松樹的位置,小子自有辦法尋到仙人洞口,多謝!”
老者見他說的篤定,便嘆了口氣道,“好吧,既然如此,告訴你也無妨,至于能否得見仙人,還看你自身的造化了。”
于是老者就將三顆松樹的位置詳細告訴了余一丁,末了還叮囑道,“這位小哥,玉屏山中除了產玉還常有毒蟲出沒,不知你身上可有驅蟲的藥石?”
余一丁趕緊道謝,“老丈有心了,小子在來之前已在峽關郡城內買了一些,多謝!”
老者點點頭,見余一丁二人都騎著馬,又道,“這位小哥,山路難行,不宜騎馬。”
余一丁想了想,讓柳翠下馬,自己牽著兩匹馬拴在石棚邊,又取出一些散碎銀兩遞給老者道,“還請老丈幫我夫妻看護一下馬匹,我們可能要在山上耽擱數日,這點銀兩煩請老丈幫我買些草料喂馬,多謝多謝!”
老者急忙搖著頭,兩手猛擺道,“小哥請收回銀錢,你們的馬拴在此處即可,若要吃草我引它到那邊草地便好,哪里還需給錢啊。”
山民淳樸,余一丁當然看見這石棚周圍除了遍布散碎的巖石外還有幾片草地,他是擔心老者不收錢才說用銀錢買草料的,于是不由分說將銀兩置于老者放土碗的石臺上,再次拱了拱手轉身便拉著柳翠上山了。
當兩人踏上進山的小路時,余一丁就將從峽關藥鋪中買來的藥石粉末灑了一些在二人身上,立時一股異味直沖鼻腔。
按照藥鋪掌柜的說法,只要藥石的味道消散的差不多時就要再灑一些在身上,否則就沒有了驅除毒蟲的功效。
這玉屏山很多地方都是裸露出來的巖石,有數條羊腸小道蜿蜒上山,余一丁已經聽那老者說了,這些小道絕大部分都是采玉石的山民走出來的便道,一般只通往采石場,其中只有一兩條可以到達三棵松樹的位置。
二人小心翼翼地沿著其中一條泥石混雜的小道艱難攀爬,聽那老者言語,若要走到三棵松樹的位置大概要到下午去了,路上還要加緊趕路不能耽擱。
行到中午,二人已經來到半山腰,一路安然無恙,看來這藥石驅除毒蟲的功效還不錯。
余一丁搭手望了望隱在霧氣中的山頂,估算大概再有一個時辰左右就可到達霧氣籠罩的地界,就是不知道霧氣以上還有多長的距離可以到達三棵松樹的位置。
據那老者所言,三棵松樹的位置已經距山頂不遠了。
兩人就在一塊大巖石旁歇息,余一丁問柳翠是否想要吃些東西,柳翠雖然是在大山中土生土長,但以前身上從未有如此怪異的氣味,雖說不至于惡心,但聞著這股味道確實也沒有什么食欲。
好在這會兒身上的這股味道消散得差不多了,因此余一丁才讓柳翠吃點東西補充體力,要不然等一會兒還得灑藥粉就更沒有食欲了。
沒辦法,只有趁著這個時候吃些東西,余一丁拿出肉脯干糧,遞給柳翠一些,又取出水囊,兩人只有屏息皺眉吃些食物。
正在二人艱難地吞咽食物時,余一丁偶然抬眼猛然發現柳翠身后的大巖石邊正有一個拳頭大小的三角形黑色物體緩緩地向兩人這邊靠近,此時距離柳翠坐的地方只有七八尺距離了!
余一丁拿著干糧的手立刻僵在當場,柳翠也看出了他的異樣。
但沒等她出聲詢問,余一丁眼疾手快一把將柳翠拉了過來,摟在自己懷中,同時無形罡氣瞬間布滿二人四周!
那黑色的三角形物體也在余一丁出手的同時箭一般射向柳翠身后,只見一條五六寸粗細的大蛇大張著嘴猛撲了過來,上顎的兩顆長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兩股毒液正從長牙處噴射而出!
余一丁才將無形罡氣遍布二人四周,那毒液已經噴射了過來,就像噴在一層圓弧狀的玻璃表面一樣!
緊跟著那大蛇的長牙也咬在罡氣表面,卻再也進不去分毫,仿若一條大蛇大張著嘴凝固在空氣中,那些毒液還順著罡氣的表面緩緩往下淌著。
柳翠這才來得及轉頭望向身后,一轉眼正瞧見兩尺開外那張恐怖的蛇口,不禁驚呼一聲,趕緊又將頭埋在余一丁的懷內,同時身體不住地瑟瑟發抖。
看來柳翠就算是大山里土生土長,但畢竟是女孩子,怕蛇那也是天性。
余一丁見那大蛇攻不破自己的無形罡氣,心中稍安,緊接著便舉起右手對著蛇頭就是一道氣指射出!
那大蛇就像是被槍彈擊中一般不住地向后倒退,被氣指射中的部位立刻鮮血噴涌!
直到余一丁一口氣又發射了五六次,大蛇已經被推出巖石掉落在地了,翻著白白的蛇腹半天都沒有了動靜。
余一丁這才繼續攬著柳翠,并一直釋放著罡氣罩,二人一起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
眼瞧著那蛇身還在微微抖動,余一丁連忙又拔出柳翠身側的短刃,猛然揮刀將那蛇頭斬下,又拿出藥石粉又在兩人的身上一通猛灑,這才將無形罡氣收回,一屁股癱坐于地,柳翠也軟軟地靠坐他的身邊,小腦袋卻依舊死死地埋在他的懷中……
余一丁緩了一陣,又起身上前查看那條大蛇,發現這家伙竟然足有丈許長,蛇身也有五六寸粗細,此時卻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雖然蛇身上被余一丁的氣指射出了好些個對穿的窟窿,這張蛇皮算是廢了,但他估摸著這東西仍舊是個寶貝,于是將那蛇尸包好收在行囊中,等找到凌云子讓老道瞧瞧再做打算。
二人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食欲,柳翠的腿股還在微微顫抖,余一丁見她這般模樣,只好將行囊掛在脖子上,背起這妮子繼續前行。
又走出一里多遠,柳翠終于緩過勁,這才掙扎著從余一丁背上下來。
余一丁掛著行囊還要背著她前行確實十分辛苦,而她卻再也顧不得二人身上的那股異味,只是緊緊挽著余一丁的胳膊一起前行。
待二人又走了一個多時辰,眼前十幾步外終于現出三棵呈品字形直立的松樹,那松樹的后面則是一片濃濃的白霧啥也看不真切。
余一丁不禁長吁一口氣,總算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