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余一丁真的就要來抱自己，鐘離雪越發(fā)嬌羞，口中連連說著“不要、不要”，整個人裹在被子里，用一只手抓住被子一角捂著胸口，另一只手還在使勁將他推開。

余一丁心頭奇怪，望著已經(jīng)成了自己女人的鐘離雪，怎么也沒想明白她為何又變成這樣，柳翠已經(jīng)離開了，現(xiàn)在這間屋子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這個妮子沒有理由仍然如此靦腆啊。

其實還是余一丁不了解女孩子的心性，昨夜春風(fēng)一度過后鐘離雪已經(jīng)是極度疲勞，最后直接就赤身而眠，看她疲憊的模樣余一丁也不可能立刻就幫她穿上貼身的小衣，雖然地下室有些涼意，但畢竟是夏季，并沒有冷到那種程度，于是他便拿了那床薄被給鐘離雪蓋上，接著就去忙乎他自己修為提升的事情了。

而鐘離雪畢竟是郡王的女兒，從小身份也算是極為尊貴，若是真的將柳翠當(dāng)作婢女倒還無所謂，王府中的婢女伺候她沐浴更衣那是再正常不過，可是現(xiàn)在兩人的關(guān)系是姐妹，而且鐘離雪昨夜才經(jīng)人事，不要說在余一丁面前，就是讓她在柳翠面前光著身子穿衣服也不好意思啊，所以剛才鐘離雪同柳翠聊天時也是蜷縮在被子里，倆人還沒聊完余一丁就進(jìn)來了，哪里有時間穿衣服。

另外還有重要的一點就是床單上那些星星點點的鮮紅痕跡，讓鐘離雪明白自己已經(jīng)從女孩變成了婦人，望著站在眼前的這個已經(jīng)從大哥轉(zhuǎn)變成夫君的男人，她的心中既有無限的欣喜和滿足，卻仍有一絲隱隱的失落，鐘離雪也不明白此刻心中的這種情緒從何而來，只是想用薄被將那些痕跡緊緊遮蓋，不愿意讓余一丁看見。

余一丁當(dāng)然沒有那么多小女兒的心思，加上柳翠出門前還在一旁攛掇，于是他大大咧咧地來到床邊，彎下腰就要去抱鐘離雪，在他看來這個妮子已經(jīng)是自己的老婆了，兩人之間的最后一層隔閡在昨夜也被戳破，早已是赤誠相見，哪里還會有羞澀之意，所以壓根沒想到鐘離雪會死活不讓他近身。

看著余一丁面露不解之色，鐘離雪只得無限嬌羞地說道，“余大哥，你先出去，雪兒自己起床，不會耽擱太久，一會兒我就出來。”

余一丁依舊有些莫名其妙地盯著鐘離雪看了好一陣，直到這個妮子被他看得再次不好意思起來，又催促了一下，余一丁這才親昵地拍了拍鐘離雪的秀發(fā)，又問了一句“雪兒沒事吧？”

在得到鐘離雪肯定的答復(fù)后才轉(zhuǎn)身離去，到了門口還望了她一眼，鐘離雪對他嫵媚一笑，余一丁這才眉開眼笑地推門而出，出去后還貼心地幫她關(guān)好了房門。

眼看著余一丁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鐘離雪不禁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這才東瞄西瞅的開始尋找散落在床邊的衣物，飛快地穿衣下床……

等到鐘離雪終于將自己收拾好，剛剛推開門就看見余一丁像個衛(wèi)士似的守候在門邊，弄得她不禁又是小臉一紅。

此時大廳里并沒有旁人，柳翠正在餐廳里吃早飯，婉晴肯定是在一旁伺候著，而蔡祖明則在房間里與沈月嬋卿卿我我的道別，兩名衛(wèi)士此刻正在地面準(zhǔn)備幾個人出行的車駕馬匹。

余一丁看著臉上紅撲撲含羞帶臊的鐘離雪，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昨夜的情形，忍不住就攬過她的肩頭在其額頭上深深地一吻，就這一吻再次將這個妮子融化掉，長長的睫毛也垂了下來，遮住了眼瞼，情不自禁地便緊緊依偎在余一丁的懷中，享受著這一刻的溫存……

直到柳翠從餐廳出來，在一旁輕輕地咳了一聲，余一丁二人才像是觸電一般彼此分開。

余一丁的臉皮的確厚實了不少，轉(zhuǎn)頭看見柳翠，手臂卻仍然搭在鐘離雪的肩頭，只是臉上帶著傻笑對柳翠說道，“呵呵呵，小翠這么快就吃好了？”

鐘離雪埋著腦袋，紅著臉囁喏著不知說什么好，時不時拿眼偷偷瞟一下柳翠，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而柳翠卻笑嘻嘻地說道，“雪兒姐姐終于下床啦？趕快去吃早飯，婉晴姐姐的手藝真的很好哦。”

鐘離雪這才稍稍緩解了一下被柳翠撞見她和余一丁兩人親熱的尷尬，連忙抬起頭低聲答道，“小翠，我，我還沒洗漱呢。”

鐘離雪在極少數(shù)情況下才會表現(xiàn)出這種小女兒姿態(tài)，柳翠當(dāng)然可以理解她此刻的心情，隨即莞爾一笑道，“哎呀，我怎么把這個忘記了，雪兒姐姐快跟我來，要讓大哥陪著你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弄好呢。”

說著走過來一巴掌拍開余一丁的手，趁著鐘離雪仍舊低著頭，柳翠又白了余一丁一眼，小聲說道，“大哥還舍不得雪兒姐姐啊？趕快讓她洗漱好了吃飯，剛才蔡將軍就問過我什么時候可以出發(fā)，看他的樣子還是挺著急的。”

余一丁想起這位忠于職守的年輕將軍，不由地在心底里嘆了口氣。

唉，這樣的人做朋友或者同袍都不錯，絕不會在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可是做老公就會苦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因為在這類人的心中，肯定是將國家社稷或者軍人職責(zé)放在第一位，個人家庭擺在第二位，成大義而舍小情，這在蔡祖明看來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余一丁對他們絕對是無比欽佩，但是他打死也不愿做這樣的人，無關(guān)道德，只有信仰，自己的小家都沒有了，大家對于他來說毫無意義，他不禁想起某個影視作品里的大反派說過的話，我最在乎的人都沒有了，這個世界對于我來說就算毀滅一萬次都無所謂了……

就像這一次對付夷人的暴動，如果不是亂波劫持了柳翠和鐘離雪，余一丁必定不會理睬大晉和真田部族之間的戰(zhàn)爭，也就不會有這一趟礦區(qū)之行，在他看來，這兩個國家之間打死打活與自己有何相干？先不說他有沒有能力幫助大晉抵抗夷人，如果兩個妮子因為他參與到這場戰(zhàn)爭中而受到傷害，他對得起柳四七嗎？對得起鐘離杰父子嗎？

“我為人人”是一個人對自己的一種道德要求，沒有人可以對其他人強(qiáng)加這種要求，所以“人人為我”就只能成為一種奢求，因為后一句話是前一句話的引申和結(jié)果，連第一句話都不能強(qiáng)制每個人都做到，那么如何保證實現(xiàn)后一句話的理想呢？

所以余一丁還是相信人只能靠自己，關(guān)鍵時刻不要說有人相幫，只要沒有自認(rèn)為的那種朋友從背后下刀子都已經(jīng)是萬幸的了……

“余先生，為何站在這里發(fā)呆？二位夫人是否已經(jīng)用過早膳？”

余一丁正在這里胡思亂想呢，冷不丁就聽見蔡祖明的聲音從一旁傳了過來。

他連忙轉(zhuǎn)頭，鐘離雪早已被柳翠拉到另一間屋子里洗漱去了，只見蔡祖明從沈月嬋的那間屋子里走了出來，正好奇地望著他。

“哦，沒事，小翠已經(jīng)吃過了，雪兒現(xiàn)在正在洗漱，用不了多久我們便可出發(fā)。”余一丁有些抱歉地對蔡祖明解釋道。

“余先生不必著急，我沒有催促的意思，反正我那兩名護(hù)衛(wèi)還在準(zhǔn)備呢。”

蔡祖明邊說邊走到余一丁身邊，接著又像是下意識般低聲道，“現(xiàn)在城內(nèi)還有二百官軍，我只擔(dān)心隨后我們出城時他們會多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余一丁大感詫異，愣了片刻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就在昨日他們進(jìn)城時那幾名守城軍士的表現(xiàn)以及當(dāng)時蔡祖明的言語，都說明現(xiàn)在還在城中的這些官軍的心中有多么緊張，畢竟平洛城就在礦區(qū)之內(nèi)，此刻整個城池四周，不說遠(yuǎn)了，方圓數(shù)十里之內(nèi)的夷人數(shù)量絕對在千人以上，萬一這些賊人想要攻打平洛城，就以目前城中的守軍數(shù)量，絕對就是一個城破人亡的結(jié)局，那些軍士們不緊張害怕才怪了。

而現(xiàn)在城中唯一的一名四品武將還要離開，這要是被守城的軍士知道了，那還不人心惶惶？

可能他們幾人前腳走，剩下的官軍后腳就會做鳥獸散，這樣一來平洛城也就變成了一座空城，那樣的話蔡祖明怎能放心將沈月嬋留在此地？

余一丁只是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節(jié)，也理解蔡祖明為何一下子就變得如此小心翼翼，估計他又是準(zhǔn)備和自己商量對策。

果不其然，沒等余一丁接話，蔡祖明繼續(xù)道，“余先生，我的想法是我們幾人化妝出城。”

“化妝出城？！”余一丁再次驚詫。

在大晉的地面上，一名武將居然還要被逼著喬裝改扮離開郡城，知道的人理解蔡祖明是為了穩(wěn)定軍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畏戰(zhàn)膽怯，只顧自己逃命呢。

“對！目前看來只能如此了，否則留月嬋在城中實在太過危險。”蔡祖明斬釘截鐵地答道，他的意思也很明確，不這樣那就只能帶著沈月嬋幾人一起上路。

“既然如此，將軍肯定已有出城良策，我們扮作什么人出城呢？”余一丁思索了一下后才開口問道。

“就以這座宅院主人巧手呂的族人名義出城吧，此人一家雖然在此地呆了數(shù)十年，但是為人十分低調(diào)，無論是經(jīng)商還是修建祠堂都是默默無聞，平洛城又大，城中百姓人口眾多，但是知道呂家的人并不多，所以我們打著呂家的名義出城不會引人注目，先生意下如何？”蔡祖明張口就來，看得出這是他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想好的辦法。

余一丁當(dāng)然沒什么意見，反正他和二女在平洛城肯定是生面孔，就算昨日他與蔡祖明一起返回城中，想必也不會有幾個軍士看清楚他的真面孔，還不要說當(dāng)時二女乘坐在馬車之內(nèi)，壓根就沒露臉，不過正好蔡祖明也提出讓她們倆換乘另一駕馬車，那些守城軍士雖然沒見過二女真容，但是馬車這東西畢竟屬于高價值財產(chǎn)，一般人看上一眼都會將它的樣式大小記在心中，昨天下午才進(jìn)的城，今天一早便出城離開，至少守城門的幾名軍士很有可能會認(rèn)出車駕，萬一再仔細(xì)盤查一番就是件麻煩事。

見余一丁沒有異議，蔡祖明高興道，“既如此，等夫人們用過早膳我們便即刻啟程，先生看這樣安排可好？”

“好，就依將軍所言。”

“那先生請隨我來，既然喬裝改扮，我們還是簡單化個妝，改變一下容貌。”

“好啊。”

余一丁還是比較興奮，他倒要看看蔡祖明會把他們兩人捯飭成什么模樣。

跟著蔡祖明來到另外一間屋內(nèi)，正中擺著一張八仙桌，桌上放著的似乎是筆墨硯臺，可惜沒有宣紙，在毛筆旁邊還有幾束長長短短的毛發(fā)和一個銅鏡，那毛發(fā)看不出是人的還是牲畜的。

桌子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火爐，爐子上放著一只瓦罐，此時瓦罐內(nèi)像是裝有液體，爐膛中火苗并不大，但是瓦罐的罐口處卻冒出一縷縷霧氣，像是罐內(nèi)的液體蒸騰出的水汽。

蔡祖明帶著余一丁在桌邊坐下，這時婉晴也進(jìn)了房間，手中端了一盆熱水，蔡祖明讓她給余一丁準(zhǔn)備了一張熱毛巾，余一丁忙說自己已經(jīng)洗漱過了，蔡祖明笑著搖頭，示意余一丁清潔面部，余一丁這才明白蔡祖明是要給他化妝了。

接過熱毛巾后余一丁將臉龐又仔細(xì)擦洗干凈，心中不免覺得好笑，怎么有種女人化妝前的準(zhǔn)備工作呢？

一切收拾妥當(dāng)，蔡祖明拿起毛筆伸進(jìn)瓦罐內(nèi)輕輕攪動了幾下，似乎是讓狼毫吸飽了瓦罐內(nèi)的汁水，拿起筆在罐口抹了抹，又用手指摸著狼毫試了試，隨后便提筆在余一丁的臉上涂抹起來。

余一丁只覺得一股溫?zé)醾鱽恚箾]有特別燙的感覺，緊接著蔡祖明拿起那些毛發(fā)就往余一丁臉上那些涂過的地方粘去，一邊涂一邊粘，粘上毛發(fā)后還要在根部輕輕涂抹一下，片刻之后，余一丁的兩頰腮幫以及下巴和上嘴唇都粘滿了毛發(fā)。

這時蔡祖明不再往余一丁臉上粘貼毛發(fā)了，又開始在他臉上其他部位涂抹起來，包括他的脖子，最后連脖根都涂抹了一遍，緊接著又用毛筆吸飽了那座硯臺內(nèi)的汁水，在余一丁的整個臉上又涂抹了一遍。

到了這時蔡祖明才放下毛筆，拿出一個小剪刀開始修剪粘在余一丁臉上的那些毛發(fā)。

不一會兒便修剪完畢，這時余一丁臉上涂抹的液體也基本干透了，蔡祖明這才取過銅鏡放在余一丁面前，讓他自己看看。

銅鏡中的一張陌生的臉孔立刻映入余一丁的眼簾，微微有些發(fā)黃的膚色，再配上濃濃的絡(luò)腮胡，下頜的長須直至領(lǐng)口衣襟，怎么看都是一名三十多歲郁郁不得志的落魄文人形象。

蔡祖明可沒理會余一丁的吃驚，就在余一丁左右不住地擺動腦袋照鏡子查看自己的新面孔時，他也開始給自己改換了面容。

最后蔡祖明易容成一名黑臉中年漢子，只在上唇留著一縷短須。

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的新面孔，禁不住笑出了聲。

這時婉晴又取來兩套衣服，一套書生的長衫交給余一丁換上，另一套一看就是下人穿的那種粗布短衫則讓蔡祖明穿了去。

換過衣服后余一丁儼然成了某個大戶人家中的管事，而蔡祖明則是活脫脫的一名小廝。

等他們二人從房間內(nèi)來到大廳，柳翠和鐘離雪已經(jīng)吃完了早飯在大廳里左顧右盼，她們在這里好一陣了，卻沒有看見一個人影，也不知道余一丁和蔡祖明去了哪里。

誰想到不僅沒見著余一丁，卻突然間從另一個房間內(nèi)鉆出來兩個陌生人，此時婉晴還在屋里收拾，并沒有跟著出來，于是二女一下子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面帶警惕之色望著余一丁二人。

柳翠一把將鐘離雪護(hù)在身后，她知道這個姐姐昨夜才破身，現(xiàn)在實在不宜與人動手，于是微微朝前邁出一步，沉聲道，“請問兩位是什么人？”

余一丁二人聞言不禁相視一笑，卻沒有言語，柳翠見狀更加警惕，口中再次急聲道，“你們到底是何人！”

她已經(jīng)反手一把將插在腰間的骨劍抽了出來，橫在胸前，鐘離雪則被她護(hù)在她身后，卻不住地伸頭打量余一丁二人。

又等了幾秒鐘，余一丁他們依舊沒有說話，只是似笑非笑地望著二女，柳翠已經(jīng)有些忍不住了，現(xiàn)在不僅余一丁和蔡祖明遲遲不現(xiàn)身，就連婉晴和那兩名衛(wèi)士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就在柳翠對著兩人準(zhǔn)備揮劍相向時，鐘離雪在她身后遲疑地開口道，“余大哥？……”

“哈哈哈……”

余一丁和蔡祖明同時爆出一陣大笑。

只要開了口柳翠哪會聽不出余一丁的聲音，終于松了口氣，將骨劍收回腰間，趕緊跑過來對著余一丁左瞧右看，疑惑地問道，“大哥，你們這是？……”

余一丁連忙簡單將蔡祖明的安排和這樣做的理由說了一下，二女恍然，不過接下來都好奇地上前撫摸余一丁的臉頰，那些胡須和發(fā)黃的臉色實在太過逼真，否則她們倆豈會一下就被余一丁二人騙了？

末了余一丁趕緊催著二女回屋收拾包裹，早上起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耽誤了許多時間，蔡祖明嘴上不說并不表示他心頭不著急。

片刻之后幾個人便來到地面，兩名衛(wèi)士早已準(zhǔn)備好車駕馬匹，就在祠堂后面的馬廄中等候。

蔡祖明也不多言，他扮演的是小廝，柳翠和鐘離雪進(jìn)了馬車后，他就坐在車轅邊，一揚(yáng)馬鞭，馬車便出了宅院側(cè)門，等來到街道上余一丁騎著馬走到了頭前，馬車緊隨其后向東城門緩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