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分道揚鑣
- 余一丁
- 卯牛
- 5062字
- 2020-09-05 08:00:00
一個時辰后,兩位道人悠悠醒轉過來,過了一陣二女也逐漸蘇醒。
四個人醒來后首先看見的是坐在在床邊椅子上假寐的余一丁,緊接著又瞧見了被捆著手腳蜷縮在墻角的依朵,全都是大吃一驚。
幾人醒來時的動靜自然將余一丁驚醒,看著他們疑惑的眼神余一丁笑了笑道,“這位就是平西關青炎商號的二掌柜依朵。”
接著便將他們昏迷后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天殘道人聞言皺著眉頭道,“這么說來余居士竟然將其余的青炎門弟子全都放了回去?”
“是啊,現在我們手上有她了,那十幾人留著也不好處理嘛。”余一丁指著地上的依朵答道。
天殘道人點了點頭道,“嗯,確如居士所言,那些人不宜全部殺死,不過將他們放回去終歸有些不妥,萬一他們回去連夜搬來救兵我等該如何應對?”
“我們手上有青炎商號的二掌柜,想必青炎門還是會投鼠忌器吧?”余一丁答道。
“唉!居士真乃仁義之人,你已經殺掉了石狐,那鄭培雄豈會與你善罷甘休?就算我們現在手上有這個女子作為人質,萬一那鄭培雄定要取你性命為石狐報仇,又豈是一個商號的二掌柜可以威脅得住他?”天殘道人嘆息道。
“這……”
余一丁語塞,他倒是把這一茬忘了,連忙又問道,“那依道長看我們現在該如何?”
“其實居士最好是將那些青炎門人控制起來,等天亮我們離開河口郡后再放了他們,日后就算官府追究起來,我們一沒殺人,二沒有搶劫財物,倒是那些青炎門的人還要向官府解釋清楚他們為何會深夜出現在客棧附近。”
天殘道人皺著眉頭分析道,“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依貧道所見我們此刻應當立即上路,不能再等到天亮了。”
清風道人連忙道,“貧道這就去看看客棧掌柜的是否蘇醒,也好叫他給我們開門。”
余一丁聽天殘道人如此一說也覺得自己是有點婦人之仁了,于是對柳翠說道,“小翠,你和雪兒將她押到馬車上,一會兒我們便出發。”
柳翠嗯了一聲便起身去拉依朵,鐘離雪卻是看著余一丁神色有些不自然,目光總是躲躲閃閃,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想起的事情越來越多,也就越發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
從醒轉過來以后她就一直偷眼瞧著余一丁,但只要余一丁看向她便慌忙轉移視線。
余一丁也知道鐘離雪的心思,不由地想起她失憶時的種種表現,再與現在這般情形兩相對照,只能在心頭苦笑一聲,他也不知道該同鐘離雪說些什么,只好裝作若無其事一般的收拾東西。
沒過一會兒清風道人便返回房間,告訴大家掌柜的已經醒了,他也跟掌柜的說好,店小二正去給他們開院門。
余一丁連忙和兩位道人一起來到后院,柳翠站在馬車邊,看樣子是由鐘離雪在車廂內看守依朵,她來駕車。
余一丁將收拾好的包裹遞進車廂,只見依朵坐在車廂一側,鐘離雪提著一把骨劍坐在另一側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于是笑道,“雪兒不必如臨大敵,也別傷害她,只要捆好便是,等我們安全離開河口郡地界后就放了她。”
其實余一丁這話主要還是說給依朵聽的,目的就是要讓她不要想著反抗或者逃跑,只要老老實實的過不了多久就會放她走。
誰知鐘離雪卻沒看他,只是緊緊盯著依朵沒好氣地說道,“余大哥倒是想的周到,小妹怎敢傷了你的大美人!哼!”
余一丁頭大,悻悻地縮回腦袋,小聲對柳翠道,“小翠,注意車廂內的動靜。”
柳翠自然聽見兩人對話,笑著點點頭悄聲道,“好的,大哥也要小心點。”
余一丁拍了拍柳翠的肩膀不再答話,和兩位道人一起各自套好馬鞍,還是他走在頭里引路,馬車居中,兩位道人殿后。
店小二已經打開了院門正站在門邊,余一丁隨手甩給他一塊散碎銀子,小二立刻眉開眼笑點頭哈腰地跟眾人打著招呼,口中說著一路平安的話,直到兩位道人的馬匹都出了院子,這才樂呵呵地關上院門回屋繼續睡他的大覺,現在只是丑時過半,離天亮還有好一陣子呢。
四下里一片漆黑,這個時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眾人又沒帶著火把,幸好官道的土路在黑夜中還算顯眼,隊伍只能看好方向摸索著讓馬匹緩緩前行。
剛才在房間里余一丁和兩位道人已經商量好了,先到碼頭送清風道人,青炎門在曲蘭鎮的分號就在碼頭邊上,讓依朵出面派船送清風道人過黃河,如果青炎門的人回去還要準備對付幾人,大家在一起相互間也好有個照應。
兩里多長的路程,眾人騎馬乘車愣是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才到達碼頭邊,隱約聽得見不遠處黃河水拍打岸邊的聲音。
在依朵的指引下,眾人來到碼頭向東四五十步處的一片樹林邊,一直走到近前余一丁才看見河岸便有一大片樹林,樹林后面就是幾座大房子,看樣子此處應該就是青炎門的分號所在了,不過現在這幾座房子內全部都是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或者說有多少人。
余一丁制止了柳翠和鐘離雪下車跟隨他一起的舉動,只讓她們倆守好馬車,也不理會鐘離雪氣鼓鼓的在一旁生悶氣,只是由他自己押著依朵向房子走去,兩位道人則是跟在他們身后五六步的距離警戒。
幾座房子被客棧那種矮墻包圍,一座可以通行馬車的院門緊緊關閉著。
余一丁推著依朵走到大門前,直接上前拍著門板扯開嗓子叫道,“喂!有活人嗎?出來個能喘氣的!”
霎時間院內好幾個房間都亮起燈火,不一會兒就有人提著燈籠走到門邊粗聲粗氣地問道,“奶奶的這是誰呀?哪個不長眼的家伙敢在這時候跑到青炎門的地頭上撒野?活得不耐煩想找死哪!”
余一丁捅了捅依朵的腰眼,依朵只得開口說道,“開門,是我!”
里面那人聽見依朵的聲音慌忙道,“喲!原來是依朵掌柜,小的該死!馬上開門,馬上開門!”
說著門內就響起取門閂的聲音,隨后大門緩緩打開,等那人看清門外站立的余一丁和依朵兩人時立刻像是被定在原地一般,瞪著眼睛大張著嘴傻愣在當場。
依朵沒好氣地說道,“看什么看?還不快去把鄒老大叫起來!”
那人這才反應過來,慌忙往院子里跑去,也不去取插在門邊上的燈籠了。
鄒老大是此地青炎門分號的一位船老大,剛才依朵已經告訴余一丁,此人在黃河上擺渡二十多年了,是這里經驗最豐富的船老大。
片刻后那人便領著一位看上去有四五十歲的中年漢子跑了過來,到了余一丁二人面前后那個中年漢子先是恭敬地對依朵行了個禮,然后才開口問道,“依朵掌柜,不知您有何吩咐?”
不等依朵說話,余一丁搶先道,“送人過河,有問題嗎?”
鄒老大看看被捆著的依朵,見她并無任何表示,這才小心翼翼地答道,“這個時辰過河恐怕還太早了一點,現在河面上太黑,怕是不安全,最好等天亮以后再過河。”
余一丁急忙追問道,“那還要等多久?”
鄒老大答道,“等頭道雞叫了才行。”
見余一丁還在猶豫,鄒老大緊接著又道,“這位爺,不是我不幫您,日落之后雞鳴之前不擺渡,這是自古以來黃河兩岸的規矩,否則惹得河神震怒還是小事,丟了性命卻是大大的劃不來啊。”
余一丁心頭盤算著,此刻距離寅時已經很近,可能過不了多久雞也會叫了,萬一現在強行讓船老大過河,出點啥事也對不起清風道人,還是不要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于是余一丁便道,“既然如此,我們還是先到碼頭去做好準備,等雞叫后便渡河。”
只要不是現在過河,鄒老大肯定沒有異議,于是望向依朵等她發話,雖然她現在被余一丁捆著,但畢竟還是青炎商號的掌柜的。
依朵卻沒有理會他,只是小聲對剛才開門的那人道,“他們都回來了嗎?”
那人有些膽怯地瞟了余一丁一眼,又看了看二人身后站立的兩位道人,他知道眼前這些人就是今夜讓依朵他們無功而返的狠人,返回的弟子們也已將當時的情形跟這邊管事的人大致說明了一下。
于是連忙低聲答道,“回依朵掌柜話,全都回來了,但是大部分弟兄都掛了彩,正在醫治,不過都沒有性命之憂。”
余一丁聽著兩人的對話心頭奇怪,既然那些黑衣人回來后正在療傷,怎么他們來的時候沒看見任何一座房子里有燈光冒出來呢?難不成青炎門的人療傷還能在黑燈瞎火中進行?
依朵看出余一丁的疑惑,也知道他在想啥,便開口道,“此處只是分號的貨物倉庫,在樹林中還有幾座隱蔽的住所,他們都在那邊療傷。”
余一丁恍然大悟,隨即便不再關心此事,只要曲蘭鎮的青炎門分號沒有繼續對付自己這幾人的計劃便好,至于那些黑衣人完全是自作自受,如何療傷又關他何事?便催促道,“那我們現在就去碼頭。”
依朵點點頭,沒等余一丁推她自己就往馬車那邊走去,他們還是要騎馬乘車回到碼頭,分號的守門人則是提著燈籠和鄒老大一起往碼頭步行而去。
等幾人全都到了碼頭,余一丁看見岸邊分別有四座木頭搭建的引橋延伸到七八丈外的水中,每座引橋的橋頭兩側各停靠著幾條渡船,眾人來到一座引橋的橋頭,在燈籠的光亮映照下,余一丁發現這座引橋邊的幾條船只的船身上都印有一個醒目的火焰標記,不用說這些船肯定都屬于青炎門名下了。
鄒老大直接跳到一條兩丈多長的船上,檢查了一下船只的情況,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后才示意余一丁他們可以上船了。
看著船只的長度,余一丁又詢問了一下鄒老大能否帶馬匹過河,艄公連連說可以的,只不過乘了馬匹就不能再坐更多的人了,因為他并不清楚余一丁他們這邊具體有幾人需要過河,當得知只有清風道人一人一馬過河時,這位中年艄公拍著胸脯說絕對沒有問題。
余一丁這才轉身從柳翠手中取過一個小小的包裹,遞給清風道人道,“道長此去余桐路途遙遠,望一路多加小心,這些盤纏還請道長收下,以便應付路途之需。”
清風道人并未推辭,接過布包后打了個稽首道,“無量天尊!余桐縣往東五里的海邊有座空桑山,他日余居士若是前去可以在此山中的道觀尋到貧道。”
余一丁連忙鄭重拱手道,“只要有時間,在下一定前去拜會道長!”
清風道人點點頭又對天殘道人道,“楊道兄,你我在此一別,還望道兄保重!若有重見之日,貧道必定掃榻相迎,再與道兄煮茶論道。”
天殘道人笑道,“無量佛!清風道友說哪里話,貧道游方天下,說不定哪一日便會去到余桐與道友一敘,呵呵呵……”
清風道人哈哈一笑道,“既如此,貧道去也!”
說完便邁步跳進船艙,鄒老大又將他的馬匹小心地牽了過來,此時就聽見遠處隱隱傳來雞鳴之聲。
中年艄公大喜道,“可以渡河了!”
隨后他便解開纜繩并抽出插在船頭的槁桿,清風道人走到船頭與眾人再次拱手道別,鄒老大則站在船尾搖動起船擼,小船便緩緩離岸而去……
等小船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后,余一丁并沒有立刻離開碼頭,又在那里待了一炷香的時間。
此時東方的天色也已漸漸放亮,眾人的視野更加開闊,余一丁并未在河面上見到任何船只,他剛才就已打聽過,到了黃河對岸就已經出了河口郡,在曲蘭渡口渡過黃河大概需要一頓飯的工夫,如果青炎門想要阻攔清風道人只能是在河面上動手,到目前為止余一丁都未見著河面有船只,說明清風道人定會安全抵達南岸。
送走了清風道人,余一丁又將青炎門分號的守門人警告一番后并攆了回去,他們還要乘車騎馬繼續由陸路向東離開曲蘭,從渡口回到外面的官道再往東三四里便是岔路,到了那里又要和天殘道人分道揚鑣了。
既然天色已微明,已經可以看清道路四周的景象,幾人則是加快了速度,片刻之后便來到岔路口。
在路邊的歇腳亭內,余一丁同樣給了天殘道人一包銀兩,他當然不會推辭,二人互道珍重后天殘道人便上馬向北絕塵而去……
望著天殘道人遠去的背影,余一丁終于重重地出了口氣,總算二人沒出任何意外地離開了河口郡,現在就只剩下自己帶著二女了。
余一丁站在官道旁又惆悵了一陣,也是查看是否有其他人往北去,隨后才緩緩回到馬車邊,剛走近便聽見三個女人在那里說話,似乎是在爭論什么。
柳翠的聲音,“你就別愁眉苦臉了,大哥不是說了嗎,等到我們安全離開了河口郡便會放你回去。”
依朵的聲音,“如果余先生不把披風和鞭子還給我,那我就跟著你們一起往東走好了。”
鐘離雪的聲音,“什么?你這個女人還想跟著加害我們不成?哼!余大哥就是心軟!小翠你說她害得我們有多慘,余大哥居然還要放她回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余一丁聽著她們三人的談話,搖頭苦笑著來到馬車旁,正好看見車簾掀開著。
鐘離雪和依朵還是一左一右坐在車廂內,柳翠則坐在車轅處,看見他過來后三人立刻都閉了嘴,只是齊齊望向他。
“你們說什么呢?”
余一丁明知故問,隨后不等她們回答又對依朵說道,“好像過了這個岔路口沒多遠就算是離開了河口郡的地界了,要不就在此地放了你吧?”
“大哥……”柳翠欲言又止。
“小翠,別理他!哼!”鐘離雪冷哼一聲便側臉不再看余一丁,以此表示對他此言的嚴重不屑。
“余先生……”
依朵猶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下定決心般又道,“如果你要放了我,可不可以將那件披風和鞭子還給我?”
“為什么?”余一丁好笑似的望著她道。
“這是我爹爹留給我的東西,如果這兩樣東西丟了,那我也活不下去了。”依朵解釋道。
“喂!你這個女人怎么可以這樣?昨夜你帶人偷襲我們,就是余大哥心軟沒有殺你們,現在居然不知好歹還想要回武器?”鐘離雪立刻氣呼呼地嚷道。
“雪兒先別著急。”
余一丁好言勸著鐘離雪,然后才對依朵說道,“這樣吧,你先下車來再說。”
“余先生若是不答應那就將我殺了吧。”
依朵并沒有理會鐘離雪,只是平靜地望著余一丁淡淡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