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丁坐在外間的桌子旁邊發(fā)呆,沒過多久便聽見柳翠在里間輕聲呼喚他,余一丁猛然警醒,不知又發(fā)生了何事,連忙起身進(jìn)屋查看。
進(jìn)屋后余一丁看見鐘離雪已經(jīng)在床上躺下,并且發(fā)出了輕微的鼾聲,看起來整個人并沒有任何異樣,余一丁知道這是因?yàn)樗蛲砭蜎]有休息好,白天憋在驢車內(nèi)趕路異常辛苦,吃完晚飯并服下藥劑后躺下便熟睡,余一丁的心頭不由地一陣心疼,又見柳翠站在床邊整理衣物,也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樣子。
余一丁不禁奇怪地問道,“小翠,怎么還不歇息,有什么不對的嗎?”
柳翠邊整理邊說道,“沒有什么不對呀,我只是想讓大哥也早些進(jìn)屋歇息,今天趕了一天的路,大哥中途還與那個石狐拼斗受了些傷,還是早點(diǎn)歇息吧,至于出城的事情明日再說,雖然大哥有無形罡氣護(hù)身,但還是要休息好了才能保證自己的實(shí)力,小翠和雪兒姐姐的安全可是全都要依靠大哥保護(hù)的喲。”
余一丁笑道,“你這個丫頭,里間只有一張床,你和雪兒睡了想讓大哥睡在哪里?難道打地鋪嗎?小翠不用擔(dān)心大哥,自己趕快上床休息,大哥在外間打坐便可恢復(fù)疲勞,若有事再喊我也不遲。”
說著便要往外走,柳翠趕緊扔了手中的衣物沖過來一把抱住余一丁的腰,把小臉靠在他的背上柔聲道,“大哥,今天你與那石狐拼斗時小翠好擔(dān)心,萬一大哥出了點(diǎn)意外我和雪兒姐姐該怎么辦?”
余一丁心頭猛然一顫,這才想起這段時間以來自己似乎總在拼命,卻對柳翠的關(guān)心少了許多。
自從到了峽關(guān)郡城后,先是與疾風(fēng)閣搏命,而這個妮子卻只是待在玉屏山上悉心照顧鐘離雪,他們離開碧云峰以后兩人還從未分開那么長的時間,而柳翠都是一個人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不僅沒有任何怨言,甚至還愿意和雪兒一起陪伴自己,這讓余一丁情何以堪?
后來好不容易搞定了疾風(fēng)閣的事情,眼看著倆人終于可以攜手一起暢游天下,誰知這才剛剛來到大晉便又發(fā)生了青炎門的事,短短一天的時間里發(fā)生的事情可以說是步步驚心,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萬劫不復(fù)。
余一丁倒是能在一次次拼斗中提升實(shí)力,可是柳翠卻只能在他的一次次拼斗中擔(dān)驚受怕,甚至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失去這唯一的依靠。
爹爹已經(jīng)走了,要是余一丁再有個三長兩短,這讓她怎樣面對今后的生活呢?
想到這里余一丁心中不禁五味陳雜,猛地轉(zhuǎn)過身一把將柳翠攬在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秀發(fā),自從過了長平城后兩人幾乎就沒有溫存過了,這段時間自己確實(shí)忽略了最親近之人的感受。
望著近在咫尺的那張紅撲撲的小嘴,他只覺心神一蕩,不由自主地就親了下去,柳翠在突然襲擊之下只是下意識地緊緊摟住余一丁的腰,努力迎合著他的熱吻,嚶嚀一聲便軟倒在余一丁的懷中……
可是緊接著柳翠卻像被余一丁的嘴唇蟄了一般一下子離開他的懷抱,瞟了一眼仍在床上熟睡的鐘離雪,小聲地說道,“大哥,雪兒姐姐她……”
沒等這妮子繼續(xù)說下去,余一丁卻是粗暴地一把將她橫身抱起,快步來到外間,那里除了剛才幾人吃飯用的八仙桌和長條凳,另外靠墻還有一張可供三人坐的長椅。
余一丁本來就打算在這里將就一晚的,此時正好派上了用場,仍是橫身抱著柳翠就坐了下去,并將她緊緊攬在懷中,嘴唇再次湊了過去……
兩人都是熱血的青年男女,又是多日沒有親熱,余一丁親柳翠的第一口還可以說是情不自禁,但這第二口便是水到渠成了,這下總算是干柴遇見了烈火,瞬間便將二人燒了個面紅耳赤,你儂我儂之下漸漸地就有些忘乎所以起來……
“余大哥,小翠,你們……”
聲音不大,但仿若晴天霹靂。
兩人同時推開了對方,柳翠滿臉脹的通紅,只顧著慌亂地整理自己的頭發(fā)和衣襟,余一丁則是坐在那里訕訕地看向鐘離雪,聲音也變得稍微有些結(jié)巴了。
“雪,雪兒……,你不是睡下了嗎?怎么這么快就醒了?”
說完這句話余一丁忽然有一種正在偷情時被人抓住的感覺,羞臊得都能感覺到自己兩頰的滾燙,可是再看向鐘離雪時才發(fā)現(xiàn)她的胸口也在不停起伏,似乎是不停地喘著粗氣,整張臉上都是一片緋紅,兩只小手絞在一起,眼睛卻只是盯著地面左瞧右看,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余一丁心頭忽然想起這個丫頭還處在失憶中,難道是不清楚他和柳翠正在做些什么?
不過再一閃念,鐘離雪只是失憶,又不是變成了弱智,失去的只是對過往一段生活的記憶,雖然目前還不清楚她的失憶程度到底有多嚴(yán)重,但是眼前自己和柳翠的這種事情對于一個十七八歲的懷春少女來說應(yīng)該是種本能的刺激吧?
余一丁終于稍稍穩(wěn)住了心神,輕輕拍了拍身邊還在整理的柳翠,柳翠卻像是再一次被野蜂蟄了一般身子劇烈一抖,立刻起身沖進(jìn)里間。
余一丁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不明白這個妮子為什么一下子表現(xiàn)出這種反應(yīng),特別是柳翠經(jīng)過鐘離雪的身邊時兩個妮子都不敢正視對方,各自低著頭交錯而過。
余一丁只得小心翼翼地走到鐘離雪面前,凝視著她頭頂如云似瀑的黑發(fā),下意識想去撫摸那些秀發(fā)而伸出的手卻猛然停在了半空,嘴巴張了張也沒有說出一個字,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已凝固,而里間的柳翠也似乎已經(jīng)上了床一般悄無聲息……
正當(dāng)余一丁心情復(fù)雜地望著鐘離雪的頭頂,他的手也終于向兩邊一滑,最終沒有摸到鐘離雪的秀發(fā),卻落在了她的香肩上。
這個妮子就像剛才柳翠那樣身子忽然一抖,卻猛地抬起了頭,雖然她的雙頰仍是一片緋紅,但那雙大眼睛卻緊緊地盯著余一丁的眼睛,說出的話語雖然帶著輕微的顫抖,但依舊清晰而悅耳。
“余大哥,你不是答應(yīng)過雪兒要娶我的嗎?這些天雪兒每天都乖乖吃藥,等雪兒的病好了也要像小翠妹妹那樣做余大哥的妻子,余大哥可不許耍賴呢。”
余一丁無言以對,這不是哄著鐘離雪吃藥,他不可能做到面不改色地立刻就對眼前的女子說“好吧,余大哥答應(yīng)你”
他是真的沒有做好娶鐘離雪的準(zhǔn)備,每當(dāng)心底里生出這種念頭時他都會鄙視一番自己,然后趕緊將這種念頭掐斷,他不知道鐘離雪的失憶能否恢復(fù)或者何時恢復(fù),更不知道當(dāng)鐘離雪的失憶恢復(fù)的時候會怎樣面對自己,甚至隱隱地希望她就一直保持這種狀態(tài)也好,至少自己不會有那么多的顧慮。
可是眼前的小女人依舊執(zhí)拗地望著他,那雙大眼睛在微弱的燭光下閃著明亮的光芒,眼神中沒有太多的欲念,有的只是一種等待,仿佛在等待他的一個答案。
片刻后余一丁才心虛一般小聲地開口,似乎是害怕柳翠聽到一般。
“雪兒要乖哦,先回床上睡覺,休息好了身體才會恢復(fù),只有身體恢復(fù)了才可以考慮其他的事情嘛,你說是不是?”
說著余一丁就想去拉鐘離雪的胳膊將她帶回里間,可是這妮子在聽了他的答復(fù)后卻仍舊一動不動,余一丁還在考慮該怎樣讓她回到床上時,鐘離雪忽然踮起腳跟摟住他的脖子,整個人都撲進(jìn)了他的懷中。
就在余一丁仍在驚愕之時,這個妮子撅起小嘴就在他的嘴唇上生澀地印上一吻,然后便飛快地轉(zhuǎn)身回到了里間……
余一丁呆立在原地,半晌后才失神地摸了摸自己的唇邊,自嘲地一笑,這叫個什么事呢?
看來自己還是得慢慢習(xí)慣這個時代的愛情家庭觀念,雖然自己已有柳翠為妻,但是他就算再娶小的也不犯法啊,可是讓一個郡王之女給自己做小的仍是余一丁心中不敢想象的事情,也是他面對鐘離雪時躊躇不前的主要因素。
他突然又想起一人,那個鄭培雄不是都娶到第十七個了嘛,而且還是大張旗鼓地擺下宴席,似乎不這樣反而不對似的,想到最后余一丁不禁再次鄙視自己,一個大男人卻連個小女子都不如,真是相當(dāng)?shù)貝阑稹?
想到鄭培雄余一丁心頭不由地一個激靈,那個噩夢始終是他的擔(dān)憂,于是連忙走到里間門口向內(nèi)張望,只見二女都已上床躺下了,看起來似乎沒有什么問題,余一丁也不知道她們真的睡著沒有,又看了兩眼便返身回到外間的長椅上躺了下來。
雖然跟柳翠說了他可以打坐休息恢復(fù),可是今夜余一丁還真不敢這樣做,只是躺在長椅上費(fèi)盡心思地想著明日如何出城,同時還要分出心思注意鐘離雪那邊有可能出現(xiàn)的動靜,漸漸地他的整個腦海還是被兩道倩影占據(jù),
特別是鐘離雪最后蜻蜓點(diǎn)水般的一吻,直擾得他思緒大亂,最后終于在恍惚中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余一丁在迷糊中聽見耳邊有人在叫自己,心頭一個激靈便睜開眼睛,正瞧見柳翠貼著自己的臉笑靨如花地望著自己。
看見余一丁醒了,柳翠柔聲道,“大哥,該起來了,昨晚我和雪兒姐姐都睡得很好,沒有任何意外發(fā)生。”
望著眼前的可人兒,余一丁伸手揉了揉柳翠的臉蛋,歉然地說道,“唉,大哥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居然會睡得這么死,小翠,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
柳翠像是忽然變得大方了許多,依舊將自己的小臉靠在余一丁的手掌上不住地摩挲,又輕聲道,“剛剛到卯時,就要開城門了,兩位道長已經(jīng)去城門處查探,雪兒姐姐還在熟睡,小翠沒有叫醒她,就讓姐姐多睡一會兒吧。”
聽柳翠這樣一說余一丁連忙收回手坐直了身體,兩位道人如此上心他和二女的安危,自己卻還躺在客棧中睡大覺,這一點(diǎn)令他著實(shí)不安,再次捫心自問昨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難道就是因?yàn)槟切﹥号榈男⌒〔迩?
這的確太不應(yīng)該!
余一丁如此想著就要起身洗漱,柳翠卻一把將他輕輕按住并說道,“大哥,小翠覺得雪兒姐姐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很多。”
余一丁卻沒有當(dāng)回事一般欣喜道,“那是好事啊,也說明凌道長熬制的藥劑是對癥下藥嘛,小翠你干嘛?別攔著大哥去洗漱啊。”
柳翠抿了抿嘴欲言又止,但卻并沒有說什么,只是松開手讓余一丁起身。
等余一丁從客棧后院的井邊洗漱完畢回到房間內(nèi),柳翠已經(jīng)回到里間,也不知她在里面做些什么,余一丁左右無事便坐在八仙桌前整理思緒。
他最擔(dān)心的是兩位道人帶回來不好的消息,如果城門的守衛(wèi)軍士盤查的嚴(yán)格,那么自己帶著二女如何出城就真的是個難辦問題了,難不成就這樣被困死在平西關(guān)內(nèi)?!
正在余一丁惴惴不安之時,忽然聽見有人來敲房門,他急忙上前打開一看,正是兩位道人,趕緊將他們讓進(jìn)屋內(nèi)。
“二位道長,不知城門處是何狀況?”等兩位道人剛剛坐定余一丁便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道。
“余居士,情況還好,貧道覺得那些守城軍士就是正常的查驗(yàn),并無異常的狀況發(fā)生,出城應(yīng)該不成問題。”清風(fēng)道人斟酌言語著答道。
余一丁聞言欣喜道,“那就好,我這便叫醒內(nèi)子,我們即刻出發(fā)。”
說著他就來到里間門口呼喚柳翠,柳翠聞聲立刻從里間出來,又聽他們這樣一說,雖然心中高興但仍是蹙眉說道,“大哥,既然城門處無事,平西關(guān)內(nèi)肯定有車馬行,我們能不能再等等,待車馬行開市后換了馬車再出城?”
余一丁恍然,昨天一路那個驢車實(shí)在是耽誤行程,而且二女乘坐的憋悶異常,非常難受,如果城門處的盤查并不是特別嚴(yán)格,那么早走晚走基本都是一樣,何況換了馬車后他們的行進(jìn)速度也會加快不少。
于是簡單思索一下后余一丁便說道,“如此也好,那么就等我們用過早飯,小翠和雪兒還有兩位道長先在客棧內(nèi)歇息稍候,我去車馬行買架馬車回來便出發(fā)。”
眾人均無異議,兩位道人便回到自己的房間等候,余一丁下樓叫店小二將早餐送到屋內(nèi),順便也為兩位道長叫了一份,只說是遇見游方道人順便施舍。
只要給錢店小二當(dāng)然毫無怨言,不一會兒便將早餐分別送到各個房間,余一丁吃完了早飯又向掌柜的打聽出車馬行的位置后就趕著驢車離開了客棧。
此時卯時早已過半,關(guān)內(nèi)也漸漸熱鬧起來。
天亮后余一丁才發(fā)現(xiàn)這座城池并不算太大,也許是因?yàn)榇颂幩闶且粋€戰(zhàn)略要塞,好些地方看得出來都是為戰(zhàn)時設(shè)置的軍事設(shè)施,比如軍營、校場等建筑,而這些設(shè)施的旁邊甚至有專門留出來直接通向城墻和城門的通道,可以想象大晉雖然和平安寧了多年,但仍然對一些重要的軍事要沖絲毫不敢懈怠,可能這也是維持和平的一種必要手段吧。
雖然平西關(guān)處在一個交通咽喉的位置,但是城中的民居并不是特別密集,而且很多地方都閑置成空地也沒有修建任何建筑,除了民居以外城內(nèi)主要還是一些商業(yè)建筑居多,其中當(dāng)然還包括青炎門在此地開設(shè)的商號,此時街道上往來的行人也不是很多,除了小商販以外主要還是過路的商隊(duì)旅人。
余一丁專門在一個小商販那里買了頂草帽戴在頭上,也算是遮住了大半個臉龐。
這才趕著驢車緩緩地來到北街,客棧掌柜的告訴他車馬行就在這條街上,說是車馬行,其實(shí)就是街邊一座小小的茅屋外加一個簡陋的馬棚,馬棚內(nèi)拴著一些馬匹騾子和毛驢,馬棚邊上停放著一些棚車和馬車,掌柜的待在茅屋內(nèi),另外還有兩名伙計在馬棚內(nèi)忙碌。
余一丁趕著驢車過來,一名伙計連忙上前招呼,“這位大爺,您這是?”
余一丁連忙答道,“你看我這驢車值多少錢,我準(zhǔn)備賣了換架馬車。”
伙計連忙喊到,“掌柜的,生意上門了!”
一名看起來很精干的中年人立刻從茅屋內(nèi)笑吟吟地走了出來,上前問明了緣由,又給余一丁報出一架雙乘馬車的價格,余一丁自己選了兩匹看起來膘肥體壯的駿馬,兩人討價還價一番最后以余一丁再補(bǔ)給中年人十八兩銀子成交。
銀貨兩訖后伙計幫著將兩匹馬套好車,余一丁正準(zhǔn)備趕著馬車返回客棧,此時就聽見前方不遠(yuǎn)傳來一陣馬蹄聲,抬眼便看見一小隊(duì)大晉的官軍向這邊而來。
余一丁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本能地低下頭,以免官軍看到他的面容,只看著眼前一堆馬腿經(jīng)過,數(shù)了數(shù)這隊(duì)人馬大約有十人左右,其間居然還夾雜著女人的聲音。
余一丁奇怪,歷史上的軍隊(duì)幾乎都是排斥女性的,花木蘭還得女扮男裝才能代父從軍,怎么大晉的軍隊(duì)中還會有女人呢?
而且余一丁還隱覺得這個女聲似曾相識,這就令他更加奇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