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喬抬眼往銅鏡里一看，銅鏡中清清楚楚的映出了一個有些單薄的小身影，但那身影與其說是人，更不如說是一只花枝招展的花孔雀。

當然，花孔雀這三個字還是她往自己臉上貼金，因為蘇慕見了她之后，言辭精準而不失犀利的賜給她了一句話：“夫人今日的這個衣著風格……”

馬車晃晃悠悠的穿街過市，云喬坐在他的對面，腦袋靠在車窗上，被馬車蕩出了幾分困意，她道：“王爺可是覺得我這樣不好看？”

“不，夫人這妝容并無可挑剔之處，只是……”蘇慕折扇輕點著手心，看著她欲言又止。

雖然昨夜云喬那個堪比吊死鬼奔喪式的妝著實讓他驚了一下，但今日蘇慕又見她這般濃妝艷抹涂脂擦粉的，他莫名的覺得還是那副吊死鬼的模樣更順眼一點。

“只是什么？”云喬睜了睜眼，懶洋洋的問他。

“只是這打扮，像極了一只突然成了暴發戶的小土雞?！碧K慕忖度了一下自己的用詞，看著她慢條斯理的說。

云喬：“……”

誠然，蘇慕的這話很不中聽，但云喬仔細回憶了一下銅鏡中映出的那個小身影，不得不承認，他給的這個評價確實是很中肯。

云喬默了片刻兒，然后皮笑肉不笑的道：“王爺，您的嘴巴這么毒，就不怕娶不到女人么？”

蘇慕抬眼，嗓音很淡：“哦？那現在坐在我面前的是什么？”

云喬一噎：“……”

這話著實讓她沒法接。

蘇慕隨手將青色折扇擱在小圓桌上，看著她又語重心長的道：“夫人聽我一言，以后還是莫要上妝了?！?

這妝容上了之后，不是像鬼，就是像妖。

當然，這后半句話，蘇慕點到為止的沒有說出來。

比起她這兩日的“盛裝”打扮，蘇慕倒是對她今早剛起床，未施粉黛時的模樣記憶更深一些。

相當漂亮的一張小臉，精致的五官要比尋常女子多兩分英氣，但其實比起她的這副漂亮容貌，更吸引人的是她身上那種如貓科動物一般的氣質——神秘，散漫，慵懶。

早在幾月前青樓后街初遇的時候，蘇慕最先留意到的就是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它里面透出的那股灑脫勁兒實在不像是女子所擁有的。

云喬聽了蘇慕的這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后成功的摸到了一手的脂粉，她怕把妝摸花了，到時候再真的來一個殿前失儀罪，趕緊把手放了下來，道：“怎么，王爺是怕被我嚇到嗎？”

蘇慕面不改色的嗯了一聲：“本王的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經不起嚇?！?

云喬：“……”

年紀大了？

呵……她信他個鬼，蘇慕這滿打滿算的才二十有四，居然還能還扯出來一句年紀大了。

他這話讓朝堂上的那些已經六七十歲，本該告老還鄉卻還梗著脖子，杵在大殿上，力圖戰斗到生命最后一刻的御史臺老大臣聽了之后該作何感想。

而且還身體不好？

云喬瞅著就他這身體狀態，覺得他在寒冬臘月天里，繞著護城河裸/奔個幾十圈都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