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了？”宮殿內，士子都在悄聲尋著，卻沒見什么袞服冕冠的皇帝，只有幾個身著官服，看樣子品級不低的官員。殿試皇帝親至，這是常例。而對于此等變數，士子不免互遞個眼色，表示疑惑。

“圣上今日龍體有恙，不能親至，所以特委任本官與牛大人擔任此次殿試主考。”那位大人向士子指引著他身旁的另一位大人，或是特意，這二位大人身后的官員卻是‘涇渭分明’，各站一派。

龍體有恙？士子不免有些失落，畢竟龍顏難見，若是機緣巧合，在殿試時，被皇上看上一眼，心中有個印象，那以后便自是官途要坦蕩許多。

聽得其他士子嘀咕，楊復這才知曉面前站著的二位大人便是李孝承李大人、牛憎儒牛大人，如今牛李二黨各自領袖。楊復不免去多看了幾眼，牛李兩位大人雖長相不同，可帶給楊復的感覺卻有些相似，精于世俗、胸藏城府。

“殿試開始！”一聲令下，會試后，當楊復這個名字正將在京師聲名鵲起時，殿試正式開始……

“咳咳咳~”在殿試的大殿后，皇宮內院另一處大殿內，偶爾傳出幾聲虛弱的咳嗽。當今大周皇帝無有子嗣，也無公主，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皇帝無家事，皇家皆國事。關于子嗣問題，朝堂上已經有了細微的聲響，可以預想到的，不久后，此事定會成為朝堂的第一大事。

大周皇帝人近中年，身體算作硬朗，為了此事，這些日子已經讓太醫開了不少方子，為了國家傳承，皇帝又何敢惜此身也？旦旦而伐，豈能長久。今日一早便突感不適，太醫把脈后，開了藥方。

得了風寒，此病倒要不了皇帝的性命，但卻也要臥床修養幾日，今天的殿試皇帝是鐵定去不成了。

“可惜，”元氣受損，精氣不足，皇帝躺在床上說起話來都有些軟弱無力，“那楊復，朕倒是想在殿試上仔細瞧一瞧。”

“朕可著實好奇的很，能弄出那新算術，寫出那佳人歌，還有近日那‘送別’，能被章卿稱贊的人，究竟長個什么樣子。”

皇帝臥病，身旁自然不會少伺候的人。而如今站著一側的便是皇帝最為親近的太監，那日將楊復接近京師的侯公公。“圣上愛才之心，當比周公，但陛下又何須著急，那楊士子得了秀才，得了解元，又得了會元，想必定然會一舉拿下狀元，那可就是古往今來第一個六首狀元，便是那北齊與北武也羨慕不來，到時候他總要面見圣上的。”

“六首狀元？”皇帝眼睛里閃耀這異彩，一想到能有古往今來第一個‘六首狀元’，便得意的笑著。近年來，周、武、齊三國雖然相持不下從而相安無事，可總會有大大小小的摩擦，皇帝也因此生了不小的怒氣，若是有個‘六首狀元’那也算是在‘文’上力壓那北齊與北武一頭，自然諸多得意。

“侯良，”皇帝突然喚著侯公公的名字，臉上有些期許的神色。“你且代朕去殿試上瞧瞧。”侯公公，領了命，退了出去……

楊復調動著腦海里的經義，多年的寒窗苦讀使得他思緒源源不絕，落筆流利。殿試時間已經過了將近大半，那兩位大人似是為了避嫌，各自，幾乎都不在李陽和江成身旁逗留，反倒是來回兜兜轉轉，最后在自己這兒停留的時間反倒是士子中最長的。

殿試的經義已經寫完，最后便是策論。所謂策論，便是議論當前政治問題，向朝廷獻策。正在此時，楊復聽到身旁傳來些細微的腳步聲，只是一瞭，卻瞥見一位公公進了大殿，在與那幾位大人示意后，在士子見轉了一圈，最后似乎是直奔自己二來。

侯公公停留在自己這兒，腳步臨近，楊復認出來那是接自己進京同時又放了自己鴿子的侯公公。

‘噹~’輕的一聲，提醒著殿內士子時間。不再去分心，楊復開始著手策論。掃了一眼，巧的是，策論楊復‘做過。’。

策論題目很短，僅七個字。‘天下三分，當何如？’，這與在景陽時，詩會上章得之章大人的提問相差無幾。僅僅七個字，但其中包含卻復雜無比，對策廣闊無有定論，

殿試前，士子間自然會有些押題的，而當今圣上素有雄心，一統三國這是心中所愿。所以，有此策論，想必當有不少士子早有猜到。縱然猜到，可若要下筆，又怎能不再三思量。

‘愚以為，攘外必先安內。’楊復提筆，在紙面最上端寫下這一行。

“安內必集權，收地方之權歸于中央，集中央之權于圣上一人，如此方可政令皆出于上……”

……

“楊兄，”殿試已過，眾人出了大殿，“如何？”

“不外乎之乎者也。”楊復說的模模糊糊，帶著風趣。

李陽輕笑，調侃道“楊兄剛剛中了會元，若是讓旁人再知曉楊兄便是景陽那個縣試院試府試案首、鄉試解元，當不知會不會嚇到旁的士子。”

“佳人歌已是絕唱，卻還有一曲長綿送別，卻不知楊兄還會令我意外多少次。”李陽說罷無奈搖頭，對楊復佩服極致。“楊兄還真是個‘異類’。”

“李陽兄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垂頭喪氣？”剛剛走出大殿的江成，瞧見李陽、楊復二人，也湊了過來。過來后，江成眼神竟在楊復的身上停留了許久。

“在下江成。”意外的，江成竟特地向楊復介紹起了自己，在楊復看來，他的臉上表現著不可言狀的詭異笑容。“楊復。”楊復回了個笑容，平靜的說道。

江成的身后跟著個士子，楊復似乎見過他，好像他便是‘胡哲’，這次科舉的熱門，不過看他跟在江成身后的樣子，已然自認門楣。

“胡哲。今科會試得了第一的楊復。”江成主動為他二人介紹著，江成又在楊復身上逗留片刻，隨后轉向李陽，“李陽，中州李氏。”

“素聞李公子聲名，胡哲早有敬仰。若是能與李公子以文會友，切磋一番，當有大益，不知李公子可否指點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