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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會真的上演一波‘貍貓換太子’的戲碼？失散二十年有余的母子，在青樓見面的失散兄妹？太過離奇。長公主怪異的眼神困惑心頭不解，但已來不及多想，便被李陽催促著。

又回到綰卿閣，這一次李陽特地安排了個雅間，看樣子是要談事情了。楊復知曉，李陽與自己為友或許真有些一見如故的情誼，但總歸或多或少還有別的心思，比如，拉攏。

楊復倒不是很警惕，自己這‘竊’來的名聲，拿去就是。讀書人是不能算作‘偷’的。

只一進屋，讓楊復意外的是，雅間內除了自己與李陽之外，竟還有別的人。

一位見著李陽起身便迎的三十歲上下男子，看其言行打扮，雖未穿官服，卻也有著官場的風氣，那便應當是流進中州李家田地的‘肥水’了。

而另一位，淺淺一副，倩笑明媚，然后跪坐一旁，焚香調琴，很是規矩。這便是剛剛尚在外面爭臺的楚兒姑娘，想不到，只一眨眼的功夫……這李家還真是頗有威視。

“楊兄？”見這楚兒，楊復還是有些驚異的，便多想了片刻，卻招致在楊復看來李陽那‘不懷好意’的笑容。“這位便是何大人，禮部任事，大周各府的鄉試試卷，便是由這位何大人保管的。”

“鄉試試卷？”楊復瞧著李陽與那位何大人，記得，自己曾在景陽府河邊說過，若真有愿望便是想瞧一瞧自己以往的鄉試試卷。

想不到，李陽竟然記到現在。

“這便是楊公子往年試卷，在下還有些公務，便先行告退。”那何大人是專程得了李陽的囑托來送這寫試卷的。

試卷落在了楊復的手上，想不到，昨日之日，景陽城內，章大人曾向自己說道，有了‘六首狀元’試卷唾手可得。如今，這試卷便是以這種形式呈現在自己手中。

章大人也算是長者，應當敬佩的人，只是不知如今如何了。

遲疑片刻，楊復用眼神向李陽示以感謝，然后將一年又一年的試卷仔細瞧著。許久，那楚兒姑娘調好了香，擺起了琴。

唧唧復唧唧，老大徒傷悲。這便是往年幾科鄉試，自己的試卷完完全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應付物。命題、釋義……無一能夠相應對。

雖早有猜測，可如今才算真真正正的確認。

從來便沒有所謂的‘一門秀才’的悲劇，關鍵只是這一家人到底想不想、肯不肯。顯然，楊復和他的父親不愿意，所以便有了‘一門秀才’的笑話。

為何不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讀書人所畢生追求的，自己和父親在怕什么，或者在躲避什么？

“楊兄？”李陽見楊復的神色越來越凝重，便有些關切。何大人一走，如今這雅間之內，便只剩下李陽、楊復和那尚未開口的楚兒。

“無事，”楊復撇開疑惑，勉強的笑笑。楊復不愿多說，這等事還是丟給自己苦惱的好，不好再去使旁人平白煩惱。

“這位是楚兒姑娘，剛剛楊兄見過的。”李陽不去追問，便轉了話題，此時，那位楚兒姑娘已經坐在了琴后。

“這位便是楊復，在下的朋友，較之姑娘口中的‘北方公子’，可也不落下乘。”北方公子便是楊復，李陽故意調侃著，可楚兒姑娘可不知曉，只當是朋友之間的相互抬舉罷了。

北方公子的那首北方有佳人，已然綰了楚兒姑娘的心結。眼前的這位楊公子雖然也是為風度翩翩的書生公子，惹人芳心，可，以詩定情，應是如此。楚兒姑娘用了‘也’，想來在心中將‘北方公子’想象的模樣應當是不差的。

“公子好。”楚兒輕輕嚶嚀一聲，守著那份‘感情’的忠貞，本分如是，倒顯得格外生疏。

楚兒姑娘的反應倒令的李陽忍俊不禁，這該是何等妙事？芳心相許，可如今那人便對坐眼前，卻認不出，反而還守著期許。“楚兒姑娘莫要小瞧我這位朋友，若是有機會，與你那位北方公子見一面，比試比試，總會有讓姑娘意外的才情。”

李陽話中有話，可這言外之意卻也只有楊復才聽得懂。“李兄，”楊復晃了晃手中的試卷，“多謝。”

“哈哈……”聞言，李陽開懷大笑，“想不到終于讓楊兄欠了我一個人情。可惜，這人情卻也待的不長久，我如今可就有事情求李兄幫個忙。”

“何事？”

李陽卻不說話，看著楚兒姑娘，楊復一下便猜到了何事。

“我與郡主的賭約……我若輸了，便是余生不得入青樓半步，楊兄總不忍心瞧我丟盡臉面吧？”

“李家應當不缺財勢，我不過一個落魄書生，怕是難有什么幫助。”爭花魁所比的便是每位姑娘背后之人的財力、勢力，這二者，楊復可都沒有。

“可郡主也不缺財勢，現如今要比的可不是這些了。要的便是一個名氣，所謂名氣，詩詞歌賦最為相配。”李陽意有所指，再明顯不過。

“李兄詩情可謂一絕。”楊復淡淡說道，真論起來，李陽的文采也應當是跟李家一樣，在這大周之內數一數二。

“呵，”李陽失笑，“在怎的一絕，還不是敗在楊兄手中，毫無還手之力。”

如此？楚兒略為驚訝，李陽的詩才可是在京中都薄有佳名的，卻不想竟然敗在這位公子手中，聽那語氣，李公子可著實佩服的很。楚兒這才認真審視了這位楊公子，這公子身上總能透出一股淡淡的平靜、溫潤如玉。

“再者，”李陽看向楚兒，笑著說道，“楚兒姑娘歌喉一絕，琴聲淼淼，頗富才情，今日一首‘佳人歌’，想來京中無人勝卻。”

“那北方公子詩句絕佳，任是誰唱，也當令人癡迷。”楚兒將功勞全推卻至詩歌本身，不敢沾半分功勞。

李陽語氣卻是一轉，“可，爭花魁之事，楚兒姑娘當也知曉，其中殘酷，幾多無情。”楚兒聽得此話，眼瞼微合，似是想到什么害事，顰眉抿嘴，多了份凄涼。“妾本風塵處，自該承受。”

出處青樓，注定與人賣笑，凄慘些，不過數年歲月，便容顏易老，成了青樓間的賠錢貨，老死后成了孤魂野鬼，無人收留。若是容貌好的，混出些名聲，攢些銀兩，最后贖身，找個老實人嫁了也算是善終。

若是爭得花魁，那便是成了京中風月人物，出路自然要好許多。

“李兄總不會如此絕情？忍看楚兒姑娘落敗，淪為可憐人。”

楚兒想至如此，心生悲涼，一時心切，注目瞧向那楊公子，似是期盼卻又有份認命。楚楚動人，當有黛玉貌。琴聲響起，略帶著悲切，彈的曲子仍是那時唱‘佳人歌’的曲子。

只可惜，若是能瞧上那位北方公子一眼便好了。

琴音潺潺，楊復忍不住去瞧楚兒，自己不想去摻和掙花魁的事情。畢竟自己尚還有許多煩心事未解，而且詩詞之事，自己向來一竅不通，拿‘竊’來的詩，做風流事，不是自己所愿。

“可是快到會試了……”楊復似是提醒。

琴聲中悲切不加不減，卻是歌聲附和而起，唱的還是那首佳人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