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大聲吼著,一把將另外一個士兵摔昏了過去,接著空出來的手一揮,握住了混鐵棍,將與他對話的士兵頂在了墻壁上。
“可能……可能是因為她和你交往,過,過密,又去了凡間界,所以,遺老們……”士兵被猴子掐得直冒白眼。
竟然是自己害了她。
“遺老現在在哪?!”
猴子目光一擰,將士兵扔在了地上,手里的混鐵棍卻依舊抵著士兵的喉嚨。
“在……在前面那座最大的虛空殿宇里。”士兵顫抖著指出一個方向。
看了一眼那座殿宇,猴子瞇了瞇眼睛,握著混鐵棍的手指因為握得過緊而露出來森白的骨節。
身形一躍,直直地上了九天,一支混鐵棍,一只頑固不化的猴子,打他個天翻地覆!
想去便去了,未嘗不可。
方寸山里,穿著灰色肚兜孩童模樣的小菩提倚靠在那朵巨大的山茶花邊上,胳膊上多了一道金色的符文,那是地界魂閣府的輪回印記。
“你給它一個機會,我可以答應你,入輪回。”
那天,菩提答應了耳聃入輪回,后者答應了給猴子一個機會。
小菩提摩挲著胳膊上的那道輪回印記,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對誰說了一句:“這次一走,天地浩渺之間,相遇,便要極大的緣分了。”
山茶花搖了搖巨大的身體,像是在悲鳴著什么。
“沒事的,它可是我們的孩子,沒事的,沒事的。”小菩提撫慰著躁動不安的山茶花,用手輕柔地撫摸著它的葉子。
猴子很憤怒,一個真正憤怒的生命是沒有話的,它會用它的行動來表明自己的憤怒,所以猴子提著混鐵棍一路打上了八重天宮。
沒有一個神眾攔得住他,甚至沒有一個人可以在他手里走過三招的,通常一棍子便被打趴下了。
一些自恃實力的神將被打倒之后,剩下的一些只是死死地盯著猴子,再沒有一個敢上去阻攔的,只是慢慢地后退著。
巨靈神躲在人群里,握著一柄戰錘,遠遠得看著,猴子的厲害他是見識過的,那天一巴掌就把他抽了回去,在天界這些武神里恐怕只有哪吒那個變態能和它一戰了。
四周瞟了瞟,巨靈遲遲沒有看見哪吒的身影,漸漸地,他開始有些急了,難道真的要讓這只猴子打到九重天上去找遺老?
到時候遺老怪罪下來,他們這些神眾怕是都活不了!
生平第一次,巨靈敢發誓,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渴望見到哪吒,雖然他極度討厭這個不男不女的家伙……
忽然,猴子停下了,用混鐵棍猛地一戳地面,整個天宮好像都震動了一下,那些穿著金甲的士兵們。
巨靈看了一眼猴子,有些不解,忽而恍然大悟,畢竟天宮勢力龐大,它終究是一只猴子就算再如何強大,怎么敵得過天?
想到這里,巨靈瞬間便不怕了,提著戰錘,挺直著腰板,目光也跟著變得威嚴起來,一邊裝腔作勢地走出人群,一邊大聲呵斥道:“大膽孽畜,你可知道這是何處,在此放肆!不知死活了嗎?!”
猴子睨著巨靈,覺得這個神將有些似曾相識——天宮的神將都長一個樣子。“我聽你們說,那座大殿里的人,殺了一只鳥兒。”指著虛空里的那座神殿,像是在問話,又想是在回答,全身上下都透露著壓抑的怒氣。
隱約間,巨靈有些后悔出來了,想起來上次那一巴掌的痛還在臉上火辣辣的,后背就一陣一陣地冒汗。
“她有罪,便該死。”
雖然有些怕,但是巨靈仍舊直了直腰板。
“哦?”猴子吸了一口涼氣,看著巨靈那滿臉的義正言辭,忍不住放聲大笑道,“那你倒是說說,她有什么罪?又如何該死?!”猴子死死地盯著巨靈,目眥幾乎要裂開。
“她入凡塵,和妖魔為伍!”巨靈咬牙與猴子犀利的目光對視——雖然那健碩的大腿已經在顫抖了。
“天界去凡塵的人少嗎?你也去過吧?與妖魔為伍?你的意思是我是妖魔?那天界又為什么要讓一個妖魔在這?!!!”猴子幾乎是吼出來的。握著混鐵棍的那只手劇烈地顫抖著,天知道他的體內聚集了多少怒氣。
巨靈看著那只眼睛幾乎都要冒出火花的猴子,張了張嘴,也不知道是因為他說的有道理還是因為心中散不去的恐怖,一時間,竟然沒有反駁猴子的話。
“說話啊!誰來回答我!說話啊!”猴子怒目圓睜,剛剛因為打斗發泄出來的怒氣再一次攀升到了極致,它揮開混鐵棍,迎風舞動著,巨靈被一棍打出十多丈的距離。
猴子再次瘋狂,掄起混鐵棍,揮擊出去的時候虛空幾乎都要碎裂。
“為什么!誰能告訴我為什么,我做錯了什么!那家伙只不過是和我多說了幾句話,便要死,為什么!”
猴子鼻子酸酸的,眼睛里含著淚水,卻沒有流出來,嘴里發出絕望野獸一般的瘋狂嘶吼,到最后甚至變成了一種悲鳴。
“猴子,你太可悲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虛空的某處發出一聲嘆息,那是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曾經和猴子說過那句可悲又無可奈何的話。
生,即是罪。
天不讓你活,你便活不得,要你死,你便無可奈何。
我不想聽命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