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女同學兼鄰居對他的印象只存在于成績單榜首和籃球場上。

在囑咐對方一旦想起任何有關于崔時雨的事情一定要及時通知他們之后，問詢工作宣告結束，女生走之前在餐館吧臺處給臉色很差，看起來很受氣的江小于點了個雞煲飯，還特意囑咐老板快些上菜。

就這樣，江小于在陌生人的善舉之下感激涕零的時候，還要遭受霽飛虹的鐵拳攻擊。

就因為他約的訪談者遲到了，也就是遲到了五分鐘，江小于卻遭到了無情的暴打。

當那個穿著如精英，從打扮上來看仿佛是第二個崔時雨的家伙坐下的那一刻起，江小于心中涌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這一位是崔時雨在觀影社團認識的朋友，關系顯然比之前的同學近很多，一坐下就問了許多關于崔時雨的事，類似于人在哪里，狀態好不好之類的。

只可惜，這個看起來跟崔時雨很是要好的哥們似乎對他和陳雪杉的戀情也不是很了解。

“沒什么特別的，”想了好久，這個叫做馮麒的人手支著桌面，回憶說，“就和一般的戀人一樣。”

“他們要結婚了你知道嗎？”江小于吞著飯問，把送的小菜一點不落地扒進碗里。

“什么？”馮麒反問，回撤的手肘代倒了一旁的杯子。

趕來幫忙收拾的老板瞧見江小于那副狼吞虎咽的樣子，又送了他半碗飯和半碟小菜。

當江小于開心地啃起不要錢的米飯時，馮麒接到公司電話趕回去上班了。

在仔細檢查了問詢名單，在確定沒有遺漏后霽飛虹抓著江小于的領子拽著他往外走，而江小于則全程抓著自己的飯碗。

為霽飛虹的氣勢所攝，飯館里的食客跟老板不敢問，更不敢攔，只能眼睜睜看著抱著飯的江小于全程掙扎著被拖出飯店，空碗還是拜托好心的快遞員給捎回來的。

就在餐館老板和食客們感慨世風日下，當男人不容易的時候，吃飽喝足的江小于舉著震動的手機，冒著噎死的風險拼盡全力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就這樣，在接起電話的時候還連著打了幾個嗝。

“啊抱歉，耽誤你吃飯了。”電話那頭傳來女生滿含歉意的聲音，“我就是之前在餐廳里見過的，崔時雨的鄰居。”

“你好，”江小于的熱情度瞬間上了幾百個百分點，“就是你給我買的雞煲飯嘛，真是太感謝了，嗝。”

電話里的女生頓了下，不知如何開口的樣子。

吃飽喝足后善解人意的江小于主動詢問：“有事么？”

就在他幻想著一段旖旎情緣的時候，女生猶豫著：“你剛剛說，有關崔時雨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訴你？”

“原來不是因為愛情，”立刻收拾好心情的江小于投入工作狀態，“是的，你想起什么了？”

“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女生說，“就是我們在上中學的時候，有個籃球社的大哥跟他是很要好的朋友，只是后來突然斷了聯系，見了面也不說話，有點尷尬的那種，我不知道這種事應不應該說出來。”

“當然應該，你這樣做是在幫崔時雨。”江小于充分肯定她的做法，“你還有那位同學的聯系方式嗎？”

*

奔波了一早上，終于得著口熱茶喝的江小于幾乎感動到熱淚盈眶。

接連干掉兩杯茶后，他洋溢著青春的笑臉，對面前的婦人說：“能再來一杯么？”

這是普通的三口之家，孩子才一歲出頭，正是混吃等死的好年華，初為父母的小夫妻看起來也是極為和睦。

不過他們今天來的目的并不是為了歌頌家庭生活，在霽飛虹眼神的注視下，江小于默默放下第三杯茶：“你和崔時雨熟么？”

男人明顯愣了下：“他是我初中同學。”

“不止吧，上學的時候你們兩個的家離得還很近，有段時間還一起上學，形影不離呢。”

江小于的陳述讓男人皺起眉，他的妻子顯然對這個名字沒什么印象，下意識地去瞄墻上的照片。

那是孩子周歲宴的合照，上面是夫妻二人的親戚和朋友，很明顯崔時雨不在之列。

“關于崔時雨，我沒什么要說的。”男人依舊是溫婉的樣子，只是態度冷了幾分。

對于江小于和霽飛虹接下來的幾個問話雖不至于冷淡，也稱不上熱絡，最后抱著哭鬧的孩子客氣地謝絕了兩人的拜訪。

臨別前倒是給出了一個夜店的名字，說崔時雨是那里的常客，除此之外他無法給出更多的幫助了。

“夜店夜店夜店哎！”

自從拿到夜店的名字，江小于興奮得像只剛學會說話的鸚鵡。

在恐嚇、瞪眼無用的狀況下，霽飛虹只好親自出手按住某個作亂的標點符號。

然而即便這樣，仍舊難以掩飾江小于內心深處雀躍、澎湃的情緒。在街上快速行進中的兩人，遠遠望去就好像是懶癌晚期的主人牽著剛放出欄的哈士奇。

“你能不能老實點兒？”忍無可忍的霽飛虹說。

“夜店夜店夜店！”

“你是神經病么？”

“夜店夜店夜店！”

“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眼見著情緒激動的霽飛虹真的當街舉起了飛劍，江小于像猴子一樣一躥三尺高，抱住頭頂上飛行中俠客的下盤，搭著順風車逃走了。

末了，還訛詐人家把他送到了夜店的所在地。

“你這樣‘搭車’是違章的。”

不過這番好心注定被當成驢肝肺捏扁剁碎喂狗了，因為他遇見的正是天底下最沒心沒肺的人。

江小于也不說話，更不反駁，而是張開嘴對著人家比劃中的手指就是一口，疼得對方抱著受傷的手御劍離開，趕去醫院扎狂犬疫苗了。

一分錢沒花，搭了順風車，還咬了人的江小于覺得自己棒棒噠，正大搖大擺著往夜店里走的時候，門口的廊柱忽然動了。

嚇了一大跳的江小于差點趴地上，得虧腰不好動作慢點，這才看清楚那移動的“門柱”正是穿了一身漆皮，勁爆火辣的霽飛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