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面前快疊成山的雪綿沙，江小于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我們怎么就不能吃酒釀團子呢？甜甜糯糯，有湯有水的。”

“我酒精過敏。”白磷回答說，同時露出一副對桌前甜點很滿意的樣子來。

江小于也不好說什么，畢竟是有求于人家實在不喜歡吃雞蛋的他反身跟隔壁攤要臉碗牛雜湯，配著雪綿沙吃，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不過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被這種混搭的口味震撼。

同坐的白磷敲了敲桌面：“你一定要吃得這么惡心嗎？”

“我可以不惡心你啊，只要你幫我擺平冤屈，除掉危機。”江小于呲牙撕扯著牛尾骨，然后用類似抹布的百葉把嘴擦得更油。

在旁邊攤撈牛雜湯的成江江隨口接了句：“你個富二代能有什么危機。”

江小于一下子就炸了，抻著腦袋使勁兒搖著，鮮紅色的彩帶迎風飄揚，有明艷的光影映在雪白的臉龐上，煞是好看。

可惜，被盛完湯往回走的成江江一句話破壞了意境：“別那么晃，有頭皮屑。”順手撈了兩個雪綿沙球走了。

江小于僵硬地直起身子，指著額角彩帶底下藏著的花苗，隱晦地說：“我要不是跟你出任務就不會遇見蜉蝣，更加不會遇見喪尸，更更加不會被種上倒霉的酢漿草。”抓著桌角的手指因用力泛起堊白色。

白磷抓起雪綿沙咬了一口：“你跟我出任務是為了找夏常寧，找夏常寧因為他是夏之希的表哥，而夏之希之所以死了，是因為你散漫跟不負責任的工作態度。”

原本還想要狡辯一下的江小于，在涉及到夏之希的問題上自動消減了氣勢：“上次在酒店抓到的那個幽執怎么樣了？”

白磷放下手里的東西：“正在補救，但是現在沒能提取到任何信息。”

“你們得加緊呀，”江小于滿懷憂愁地呷了口牛雜湯，“形勢很嚴峻，時不我待啊！”

瞧見對方望向自己的眼神，江小于自動轉變了主語：“是我們，我們還有好多事兒要辦呢。”話題鋪墊到這兒，他使勁兒晃蕩著頭頂上的彩帶。

在雪綿沙面前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白磷說：“好吧，那我們整理下目前為止需要處理的案件。”

“難道不是先治病救人嗎？”睜著金魚眼的江小于大聲問，到現在為止，一打嗝還是一股海鮮味兒。

白磷抓起一個弧度完美的雪綿沙放到空盤子里：“夏之希死亡事件，這里面嵌套著夏常寧死亡案。”說完，他又拿起第二個，“陳建死亡事件。”

第三個雪綿沙代表孫源生尸體走失事件。

像學生一樣舉起手的江小于詢問道：“我們局就不能本著人道主義，先逞強扶弱，救死扶傷么？”

看著猛戳自己的江小于，白磷夾起第四個雪綿沙：“陳建死亡事件中，被帶走的老奶奶，和冒充政府公職人員帶走她的不明人士。”

正當江小于絕望之際的時候，盤里第五個雪綿沙終于落到他身上：“江小于被綁事件跟遇襲事件合二為一，有不同意見嗎？”

“沒有沒有沒有。”江小于連連搖頭，一口吞掉了白磷手上的雪綿沙。

朝盤子里連續兩顆的白磷說：“第六件是江小于頭上生花事件。”

“可以可以。”嗑雪綿沙上癮的江小于連吃了兩個。

白磷拿起最后一個雪綿沙：“與案件無關，卻在現場出現的幽執、蜉蝣和酢漿草。”

江小于想說在前一天晚上冒充碰瓷選手給自己遞紙條的神秘人，想了想自動自覺地閉上了嘴。

畢竟現在并了又并還有七件事要處理，而這七件中有四件的優先級都在自己的小命之上。

原則上說，他的重要性只比死掉的魂魄、會扭曲自己的怪人和花花草草重要那么一丁點兒，他怕把事情說出去去后，自己的順位又往后排了。

“可我這花兒也不能不管呀，”抽抽著眼的江小于擺出一副倒霉相，把喝剩下的半碗牛雜湯送到白磷旁邊，“隊長您看，我死了不要緊，賤命一條，但我要是爆炸的話，血肉橫飛弄臟您的制服多不劃算，又或者嚇到小朋友跟爺爺奶奶們多不好呀。”

“我覺得你活著造成的污染更嚴重。”端著空碗路過這里的成江江對牛雜鋪老板說，“再來一碗。”

江小于白了成江江一眼，把重點放在白磷身上：“您看，我好歹也是管理局的人，雖然只是個預備隊員，被區區植物炸死，怕是給咱們局抹黑了。”

“死了就別想那么多了，”端著牛雜往回走的成江江順口說，“你就放心死你的，其他的事兒就甭操心了。”

“你個沒良心的，”江小于拍案而起，“就不能搶救一下我嗎？”

見白磷只顧著去護被震飛的雪綿沙，江小于真有種想要揮刀自刎的沖動。

“如果沒有異議的話，就按照這個順序分配人力著手調查了。”白磷說著，把那碗看起來就很不祥的湯水推遠。

“等一下。”江小于按住他戳湯碗的手，“能不能優先調查陳建的案子？”

“因為陳雪杉指認你是兇手？”白磷問。

江小于暗自握緊了拳頭：“我雖然不知道她為什么誣陷我是兇手，但是管家為了救我承認自己殺了人。”

“如果你沒罪，他為什么要撒這樣的謊？”白磷說，這個問題上他不是沒有保留。

江小于避開這個話題，因為連他也不知道管家這么做的真實目的，或許只有真正的江小于才能理解吧。

他壓下心中的情緒，用冷靜的語氣說：“這件事我家里已經請律師介入。”江小于盯著對面的眼睛，“雖然不知道他們的具體做法，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要的不是真相。”

“你的意思是，他們為了救人會不惜任何手段，甚至可能捏造線索？”

面對白磷的詢問，江小于罕見地垂下眼睛：“我不知道。”

從對方的反應里洞悉真相的白磷追問道：“那你知道什么？”

“我想要一個真相，我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