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如醍醐灌頂，江小于感覺自己從天靈蓋到腳底心一下子通透了許多。

先是試探著活動了腳脖子、膝蓋、大腿，確定沒有阻礙后一下子坐起來，從怪物的脖頸斷口處把自己的腦袋抽出來，掛了一身口水的他臉上寫滿了生無可戀。

成江江嫌棄地躲遠些，打趣兒道：“你看他有什么戰(zhàn)斗力，吞你也就是做做樣子，喊得還挺像樣兒。”

“沒有戰(zhàn)斗力？”江小于抹了一把下巴上的口水，指著和白磷陷入纏斗的殘肢，“你瞎么？”

“我不瞎。”成江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小于，“但你是腦殘。”

江小于從地上爬起來，想反唇相譏，但是又覺得這個狀況下沒什么翻盤的可能，只好踩著幽執(zhí)的耳朵裝深沉。

“哎呦，還是個肉眼通。”霽飛虹頗為驚喜地說，放下手機剛準備站起來，就被一陣引擎聲吸引，她立即坐回沙發(fā)里抱起手機，朝電話里的隊友喊，“有空投，就在對面的山頭上，快上車，快上車！”

江小于苦惱地抓著頭發(fā)，驚艷自己的女神竟然是一個重度手游成癮癥患者。

失去了頭顱的身軀仍舊在抵抗，而失去了身體的幽執(zhí)頭顱也在一刻不停地關注著另半個自己的戰(zhàn)局，只是在不經(jīng)意間會朝著身邊的讓人張開血盆大口。

對這顆腦袋早有防備的江小于靈巧地跳開，不僅沒被嚇到，甚至開啟了一段單腳蹦迪。

“來來來，你咬我呀，咬我呀，來咬我呀！”

活過來的江小于不僅在蹦，還時不時把腳伸到幽執(zhí)的嘴里，猖狂地說著挑釁的話語。

路過他的時候成江江咕嚕了一句：“你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

被這句話勾起悲傷的江小于瞬間沉默，他想起了前一世和這一世的悲慘境遇，心臟忽然像受到重擊一般痛起來。

可是很快他的心就不疼了，事實人身上的疼痛是可以轉(zhuǎn)移的。摔倒的他用瘦弱的手指扒住地面，試圖用摩擦力搶回被幽執(zhí)咬住的腳踝。

再然后，重生的江小于再次體驗了被吞噬的“快感”。

勘察完房間的常規(guī)抱著手臂在旁邊說風涼話：“嘖嘖嘖，你是有多沒用啊，一個頭能殺你兩遍。”

江小于可不是大度的人，他之所以沒有立刻反唇相譏僅僅是因為做不到而已。

正當江小于全力以赴對抗撕咬自己的口舌之時，只覺得一股強大的拉力幫助自己掙脫，還沒等他感謝幫忙的成江江，對方擺了個噓聲的手勢，然后抓著江小于緊緊貼在最角落的墻壁上。

“怎么了？”江小于用口型問道。

成江江暗戳了下沙發(fā)的方向，立即開啟喪尸模式，兩耳不聞身外事，一門心思摳墻皮。

正當江小于疑惑不已的時候，從沙發(fā)上站起一個人影兒，緊接著飛起一只手機狠狠地砸進江小于和成江江之間的墻壁里。

“幼兒園沒畢業(yè)就回你媽肚里呆著，往隊友腳下扔炸彈還要老娘請你喝咖啡？”霽飛虹周身環(huán)繞著橙紅色的火焰，“我看你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的！”

保持著隨地大小便站姿的江小于此刻十分慶幸自己不是被砸的墻，不是砸墻的手機，更不是那個承受她怒火的腦袋。

那顆碩大的頭顱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在地上翻了兩下，終于被霽飛虹踩在腳下，高跟鞋戳進對方的天靈蓋中，兩顆如銅鈴大的眼睛翻了兩下，終于不甘心地閉上了。

江小于和成江江兩個人默契地往遠處挪動，一邊挪一邊交流著：“這，看起來挺疼的。”

“可不是么，高跟鞋也不只是性感。”

“就是就是，刷新知識領域了。”

“你得趕快適應，以后這樣的場面多了。”

崴到腳脖子的江小于生無可戀地倒在地上，淚眼婆娑地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踩了一腳，而踩了自己的人影正以常人難以企及的速度飛沖出去，繞過用靈絲和怪物纏斗的白磷，從缺了腦袋的軀體中間穿過。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江小于盯著手指著的方向，說不出完成的句子。

誰料成江江倒是一派輕松，高喊了兩個字：“收工。”抓著箱子里香水瓶模樣的東西對準幽執(zhí)散落在地上的殘骸吸了進去。

從狼藉里爬起來的江小于拖著一條瘸腿，埋怨說：“有這法器你不早用？”

“廢話，你是它你能乖乖進來嗎？”成江江毫不客氣地回應成功讓江小于癟了茄子。

相較于江小于等人危機解除的興奮，不同的是黑臉的白磷，他行至霽飛虹身邊沉聲問：“你為什么要出手？”

江小于也不敢亂走生怕踩出什么了不得的東西，就乖乖跟在成江江身后，順便為女神鳴不平：“什么嘛，人家?guī)退€幫出錯了不成？”

“就是幫出錯了。”拿著法寶假裝吸地的成江江小心翼翼地給新人普及知識點，“白隊打得那么費勁兒就是不想傷害幽執(zhí)的神識，可是這么一下估計懸嘍。”

“所以鬼魂被這個女人打到魂飛魄散了？”江小于的鼻孔都快被氣歪了，擼起袖子剛想沖過去跟她理論，視線落到又尖又細的鞋跟上時自動自覺地抱著手退了回來，“好男不跟女斗。”

“你斗得過嗎？”

被成江江無情戳穿的江小于倒是沒什么反應，慫人慫命，反正慫了兩輩子了，再慫一次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另一頭的霽飛虹臉上可沒什么好顏色：“不過為了個幽執(zhí)而已，你居然這么跟我說話。”

“我有話要問它。”白磷說道。

“就是之前死在這兒的丫頭嘛，有什么特別的值得你這么護著，死了都不讓人碰。”霽飛虹抱著手臂滿不在意地說。

“那可不是個丫頭啊。”偷聽了半天，終于繃不追的江小于沖出去，手舞足蹈地解釋了女孩兒和幽執(zhí)的前因后果。

“這個幽執(zhí)不是你們要找的女孩兒。”聽完江小于零零碎碎的敘述后霽飛虹斬釘截鐵地下了結(jié)論。

“這么武斷不好吧。”江小于搓著手，“當事人，不是，當事鬼還沒開口呢。”

“它不是。”霽飛虹重復了一遍自己的意見，“殺它的時候我感覺到了，這個量級的魂魄絕對不是一天之內(nèi)能夠聚合成的。”

“又是感覺，”江小于暴躁地薅著自己的頭發(fā)，“怎么這個世界斷個案全靠殺人總結(jié)出來的經(jīng)驗呢，你有沒有可信度更高一點的證據(jù)？”